自从他被从下面放出来,小囡成了他最大的包袱,不管是吃是玩,只要她睁开眼睛,就抓着他不放。他去下面送个饭的工夫,小囡已经快哭断气了。从脸红脖子粗的护士手中接过小囡,小囡把沾满鼻涕和眼泪的脸向他的怀里一扎,抽泣一下,不再出声。果儿刚从楼下窜上来,她看了看他们,没有说话,返身下楼去了,只是她的脚步有些发飘,纤细的小腿软软的。看时间她刚送走一批顾客,能休息一下了。
林立危心念一动,一边要过护士手中的毛巾,一边抱着小囡向楼下走去。果然,周丛笙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罗果儿满面倦色靠在柜台上。见他们过来,不满的翻了一下眼睛。
“来,宝贝儿开饭了。”林立危故作不见,大大咧咧抱着小囡坐下来。他拿起叉子,叉了一枚鱼丸送到小囡的嘴边,小囡伸手拿过来,慢吞吞咬了一口。
“你们在这里吃吧,我们进去了。”周丛笙说着端起盘子,拔了几个墨鱼丸在小碗里,放在林立危的面前,再把其它的食物端起来,用眼神示意罗果儿,二人向后屋走去。
林立危并没有因为他们离开回到楼上,他小心翼翼喂着小囡,耳朵却贴向里屋,听不到一点动静,他算计着步驟,估计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把小囡放在高背椅上,转进柜台后面,倒了碟蕃茄酱过来。
小囡一直转着大眼睛看着他,直到他走近,忽然手一抖把蕃茄酱倒在自己的身上,这才吓了一跳,把眼睛瞪大,犹豫着要不要哭出来。林立危把剩下的蕃茄酱向自己的身上一倒,夹起小囡飞快的冲进里屋,在周丛笙的门上重重敲了几下。
周丛笙开门有些慢,看一眼他围在腰间的浴巾,林立危就明白了,他满是歉意的说:“不好意思,看我们这个样子,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说着他向卫生间方向张望一下,门半掩着,很快罗果儿就穿着睡衣走了出来,林立危也不顾她,夹着小囡就冲了进去。他抬腿一脚把门关上,迅速打开水笼头,把小囡的手和脸冲流干净,用一条干净的浴巾包好,这才大步走出来。
“你们继续吧。”他说完径直向外走,根本不理会周丛笙和罗果儿的白眼。他前脚出来,周丛笙后脚就冲进浴室,刚罗果儿换好浴袍,换下来的衣服还在卫生间没来得及拿出来,他看了一下,钥匙还在,没问题。
林立危把小囡送上楼哄睡,就跑下楼来,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权当散步了。走到庭院的西侧时,突然想起周丛笙说的表演的话,特意看过去,窗上的百叶窗关得严严实实,里面波澜不惊,哪怕一丝光都看不到。
“你在看什么?”
林立危闻声回头,身后站着的是不速之客,他在乔宅住的时间也不短了,所见的乔仕康不是在办公室,就是在出门的车上,想不到他也会散步,而且他的身边不跟着罗果儿,似乎少了点什么。
“您在散步?”林立危不确定的问,试想着要不要把位置让出来。
“我不能散步?”乔仕康反问一句。
“当然可以,在您的帝国,你想做什么做什么。”林立危说过就有些后悔,这句话攻击性太强了。
“我的帝国,说得好。”乔仕康竟然欣然接受,这个男人的心已经膨胀得看不清事实了,这是很危险的。
“看您的生意手段,您的帝国会无限扩大。”林立危并不是开玩笑,这句知发自内心。
“ 我曾经以为,想要无尽的自由,就要有钱或权。现在我有钱了。”他停下来,似乎在沈思。
“那你有自由?”林立危好奇的问。
“没有,自由更少了,都他妈的是骗子!”乔仕康愤怒的说,他的样子不像是意气丰发的乔氏帝国的老大,倒像一个穷困潦倒输光最后一分钱的赌徒,已经穷凶极恶了。林立危突然有了大厦将倾有恐惧。他看了看身后的楼房,没有灯光,一片死寂。
“既然是骗局,何不退出?退出不是就会自由了?”林立危试着问道。
“你还是个孩子,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没有退路,你不懂。我想起一个老朋友,他姓郝,算是我的启蒙老师,他对我说过,我这个人太贪婪,如果这个毛病不改掉,只怕得到什么也不会长久,可惜,我没有听他的……”乔仕康默默叹道。
郝?林立危想起周丛笙讲过的关于乔仕康少年时期的经历,原来他并没有忘记郝大爷,只是把良心藏了起来,估计现在也无颜见郝大爷了吧。
“好吧,也许是我阅历太浅,以后才会懂。”林立危发现刚的问话有些过了,再深谈下去,容易把他的真实想法暴露出来,所以把话拉回来。
“可惜小妍不在了,不然……”乔仕康第一次当着林立危的面提起唐心妍。林立危的心一凛,这道疤几时揭,几时痛。他突然发现今天的乔仕康格外脆弱,此时已切入了父亲的角色,这样的乔仕康更危险,他要退避才是。
“小妍不在了,就让她安息,我们不要打扰,倒是小囡要怎么办,我一个大男人带孩子也不方便。”林立危借机提出来。
“小囡也好办,等过些时候我们有时间回城,送她去寄宿学校就好了。乔氏再难,给一个孩子衣食无缺的一生还不难。”原来乔仕康已有心里有了打算。
“您身边也没有什么人。何不把小囡留在身边带着,难道您要孤独终老嘛?”乔仕康的凉薄让林立危觉得心被刺了一下,语气尖锐起来,他的问题有些唐突,乔仕康倒是没生气。
“等过些天我考虑一下,现在实再是没有心情。小囡的血统不如小妍的纯正,小妍有个天下最善良的妈妈,小囡的身体里有一半是蓝彩珠的血,她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只怕以后她也会像蓝彩珠一般对我不客气,对付我。所以我倒不想把她留在心边,想一想就有些怕。”乔仕康这些话也算是掏心窝子了,林立危想不到他对血统这些很在乎,这些话听起来有些荒唐,可总归是人家的家事,他没有权利反驳什么,索性借着气氛不融洽抽身而退。
乔仕康的脸上倦色更浓,他慢吞吞转过身,这时瞧上去倒更像一个老人了,他刚要迈上台又停下来,对林立危说道:“你不进去?”
“我想透透气。”林立危撒了一个谎言,如果现在回去,再出来会更显眼,不如一气呵成。
“这里很乱,不要乱走,进去吧。”乔仕康不客气地说,现在语气与方才截然不同,咄咄逼人,连目光也犀利起来。
“乔总,我想看看海。其实我留下来还有一个原因。我和小妍相识是因为海,她离开后,只要想念她,我就会去有海的地方住上一段时间。来这里也是为了寻她的根。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我想去海边静一静,跟她聊聊。”林立危并不喜欢拿唐心妍说事儿,可是现在情形不同,他只能拉出挡将牌。这几句正中乔仕康的软肋,他不再追问,黯然进了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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