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上还能看到一张张红色的枫叶，但颜色比起以往要暗淡了许多，只有少数的几张还留有火焰般的鲜红之色。

　　张云清曾听思琪说起过，这些枫叶都是以前思琪在世时风干加膜之后亲手贴上去的，虽然做成了简易的标本，但终究抵不过岁月的侵袭，也不知道还能保存多久。

　　国内的四大赏枫胜地张云清都去过，也见识过坎波巴索动人的枫景，但天枫市的枫叶留给张云清的印象最为深刻，记忆里满满都是那些橙黄与金红。

　　尽管屏风的右上角还挂着“请勿触摸”的小牌子，张云清还是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要抚摸这些枫叶。

　　也就在这时，两道身影从屏风的后面走了出来，异口同声唤出了张云清的名字。

　　张云清下意识地收回手，扭过头去，就见刘思媛和周经理走了过来。老周面带微笑看了身旁的刘思媛一眼，对张云清说道：“你和思媛先聊，我去给你们准备咖啡，还是老规矩对吧？”

　　“嗯嗯，麻烦你了老周。”

　　“云清，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我刚才看新闻不是出了什么案子吗？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呢。”刘思媛走到张云清跟前，笑盈盈地说道。虽然心里已经放下，但刘思媛还是会有意无意地关注张云清的动向，在电视上滚动播出的新闻她也看到了，原以为张云清会很忙，没想到会来枫叶咖啡馆。

　　张云清看着身前明艳动人的鹅蛋脸女孩，笑道：“还真有事找你聊聊，另外我和表妹约好了在这里见面的。怎么样？不打扰你吧，刚才看你和周经理像是要出门办事的样子。”

　　“这不快过年了吗，我和老周商量着去商店买点东西给咖啡馆装饰一下。不打紧，明天去也行。走吧，进去聊。”刘思媛解释了一句，随即便把张云清领了进去。

　　枫叶咖啡馆还是老样子，刘思媛接手后并没有改动太多。咖啡馆内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味，细细品味还夹着一丝丝麦穗香和奶香。或许是因为临近中午吃饭的关系，咖啡馆里的客人并不多，通常要等到下午两点过生意才会慢慢好起来。

　　因为之后要跟林芳谈的事情不宜被外人听到，张云清特意让刘思媛给他安排了一个安静的包间。虽然几天前才刚见过面，但上次张云清和刘思媛并没有单独聊天的机会。借此机会张云清先询问了一些刘思媛的近况，随即便将他来找思媛的目的道出。

　　刘思媛听后很爽快地应了下来，跟着又面现不满之色说道：“你没事就不能来坐坐吗？大不了以后不收你钱呗，还有张昊那帮家伙也有好几天没来了，回头一定帮我说说他们。”

　　“嗯，我回去一定批评他们。”张云清讪讪一笑，道。

　　“跟你开玩笑的啦，你还认真了。知道你们事情忙，工作的时候好好照顾自己，我这边一切都好，让大家不用担心。林芳妹妹一会儿要来是吧，我去厨房给你们做点好吃的。”刘思媛微微一笑，只在心下轻叹了一口气便起身走出了房间。

　　刘思媛走开后，张云清将双手趴在桌上，脑袋无力地放在了手背上。他没心思去揣摩刘思媛的想法，眼看林芳就要到了，他满脑子都是林芳的事，一想到林芳要来，竟也有些紧张。

　　张云清在包间里约莫等了半个钟头，一身牛仔服的林芳便在刘思媛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在之前的谈话中，张云清就隐隐透露出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林芳单独谈话不希望别人打扰的意思，所以刘思媛把人送进来后就轻轻将门合上走开了。

　　二人刚一见面，林芳就摘下墨镜坐到张云清身旁，紧紧地捏住了张云清的手问道：“表哥，小雨怎么样了，人找到了吗？昨天你在电话里也没有跟我说清楚，小雨她没事吧，我能帮她做点什么吗……”

　　“你放心，我们正在全力营救她，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张云清没有把孙雨可能已经遇害的事告诉林芳，看林芳红着眼眶、一脸担忧的样子，显然已经因为孙雪被害的事哭过了。通过翻阅戴娜几人的口供，张云清知道林芳和孙雪的关系也不错。

　　另外张云清了解林芳，别看这小妮子平日间风风火火的，一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其实是个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心地比谁都要善良，对身边的朋友也特别关心。孙雪已经遇害，如果再让林芳知道孙雨的事，可以想象林芳会有多难过。

　　“喔。”林芳绷紧的身子松弛下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芳芳，别难过了，出了这种事谁也不想的。你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我跟姨妈会更担心。你、没事吧？”张云清试探性的问道。

　　“表哥，我能有什么事，你不是说了吗，让我这几天好好待在家里哪儿也别去，我好着呢你放心吧。不过就是因为孙雪姐妹出事有些担心罢了。”林芳在脸上强行挤出一丝笑容，让她憔悴的面庞多了几分凄然的病态美，“你要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林芳说完起身要走，张云清却是一手抓住了林芳的一只胳膊，他能感觉到林芳的身体颤动了一下，手上也是无意识地抖动着，像是在担心什么。

　　张云清把心一横，沉声说道：“你和苏云的事我都知道了，今天找你来主要是想看看你，其次就是想跟你聊聊这个苏云，随便也给你打一个预防针，我不来找你我同事也会来找你录口供的。想必今天的新闻你也看到了，苏云是这个案子的嫌疑人。”

　　打从一见面，林芳的言谈中就没有提到过苏云，张云清知道林芳不愿意提起这个人，甚至害怕他也提起，可张云清还是狠心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这让林芳不得不面对。

　　林芳怔了一下，缓缓地坐回了原位，提了口气淡淡地说道：“表哥，你想知道什么你问吧。”

　　“你要是不舒服我们下次再问好了。”张云清皱紧眉头道。

　　“不用了，该面对的总归要面对的，外人都能协助你们警方办案，我还是你表妹。”

　　林芳说到这里用坚定的目光看向张云清：“我也想知道苏云那混蛋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虽然这几年我一直在国外念书，但我知道小雨姐妹和苏云的关系挺不错的，他为什么要伤害她们？”

　　张云清闻言便将苏云的一些基本情况告诉了林芳，林芳听后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压根儿也没想到曾经和她甜言蜜语、海誓山盟的男人会有这样的一段过去。他更没想到苏云不仅和这次的案子有关，还跟之前的一起杀人案有关，甚至还和一个名叫李承辉的罪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彻底颠覆了她对苏云的认知。

　　“情况就是这样，你们认识的苏云，本名叫马斌。有严重的人格缺陷和心理病症。是别有用心之人从小培养出来的连环杀手。”说这话时张云清不时地偷瞄林芳，就看到林芳一脸的惊容，平生头一次对他也露出了怀疑的目光。

　　“我说的都是真的。虽然苏云尚未坦白他伤害孙雨姐妹的原因和动机，但基本可以确定这几起案子都是苏云、确切的说是马斌所为。这也是我要让你们这几天待在家里的原因。能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应该有自己判断。你了解我，表哥不会故意吓唬你的。”

　　“表哥，我不是不相你，只是有些难以理解。我也知道这世上很多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心理病症，在国外的时候就见过不少，因此而引发的事件也很多，有跳楼的、有杀人的、也有校园枪击事件，但听你刚才的描述，我就感觉你口中的苏云和我认识的那个人不是同一个人，他真的会因为一些自己心里过不了的坎就犯罪杀人吗？”

　　“我应该怎么跟你描述呢……这么说吧，我们每个人看待这个世界的目光是不一样的，有的人眼睛里都是阳光，哪怕是生活里发生的一些磕磕绊绊他们也觉得那是正常的、是幸福生活的一部分、是缺陷美。但有些人眼睛里的世界从来都是肮脏的，无趣的、血腥的、灰暗的，而这些看法就来自于他们不同的人生境遇。

　　要不跟你说个真实的案例吧，我记得我在国外念大学的时候因为喜欢清静便在学校外面租了一套公寓。一次偶然，我在那套公寓里找到了一个日记本。这个日记本是一个女生落下的，女生是那套公寓的前一位租户。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翻看了那个日记本，里面有一段话我现在还记忆犹新，如今回想起来也觉得不寒而栗。”

　　“上面写的什么？”林芳好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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