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昊，我都让你把心放肚子里了，你看我都不着急……你难道就这么信不过思琪和羽佳？”张云清笑问道。

　　“云清哥。”张昊加快步子，肃然道，“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我师父在世的时候就跟我说过，查案要做到一丝不苟。虽然他没有教过我太多刑侦方面的东西，但基本的道理还是告诉过我的。”

　　张云清重重地点了点头：“嗯，你有一个好师傅。”

　　别看张云清说得很认真，张昊却是感觉张云清在敷衍他，又要开口，就听张云清反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思琪和羽佳不能做到一丝不苟，说穿了你还是不相信她们，我说的对吧？”

　　张昊哑然。

　　张云清看着张昊那尴尬的样子，笑道：“别在意，其实我不说恐怕连你自己也没有发现这一点。我也不是往我脸上贴金，我相信在你的心目中你更加信任我的查案能力，同时也想跟我学几招，对吧？”

　　张云清的话恰似给张昊铺好了台阶，张昊顺着台阶就下，不住地点头：“我就是担心她们会遗漏掉重要线索。”

　　“其实我一直都有观察你。你在刑侦方面是有天赋的，也热衷于查案，但有时候激情投入过多，反而忽略了停下脚步思考的时间。我来问你，如果你是思琪和羽佳，当你接到这次调查任务的时候你从哪方面入手？”

　　“当然是调查妇产科医生、护士的作案嫌疑了。”张昊略作思索，回答道。

　　“那你就错了。我们首先应该确认几个失踪女子是不是在这家医院做的手术，这是我们来这里查案的原因，确定了原因的正确性、才有必要开展接下来的工作；跟着，我们应该调查死者王娇娇是不是也在这家医院做的手术，这么做可以确定受害者之间所存在的联系是不是和我们的推理一样；然后才是你说的调查医院的工作人员有没有作案时间和作案嫌疑。”张云清顿了顿，又道，“我再问你，如果查不出医生、护士里有犯罪嫌疑人你接下来会怎么做？”

　　“我会根据几名女子失踪的时间调查当时在医院有嫌疑的病人或病人家属。”张昊下意识地擦去额头上的汗珠，他还是头一次在与张云清的交流中感受到了压力，深怕说错一个字。

　　“可是医院的病患和病患家属非常多，你要怎么查？”张云清接着又问。

　　“这……”张昊抓耳挠腮，一时语塞，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张云清用手指在张昊的头上“咚”地敲了一下，笑骂道：“你傻了吗？我们有嫌疑人的录像和照片，如果他时常在这家医院出现，怎么会有人不记得他，说不定不少医生和护士都认识他。”

　　“对啊，我刚才怎么没想到，哈哈。”张昊恍然大悟，忽然觉得自己比猪还蠢，“怎么会这么简单！”

　　“可不就是了，这么简单的调查工作你觉得思琪和羽佳都完成不了吗？”张云清笑着摇了摇头，“另外这不是简单，而是唐涛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如果他不是暗中藏下了王娇娇的尸体，我们不会从王娇娇的尸体上发现那些特殊的细节，也不会通过那些细节查到另外的几个失踪少女，更不会通过这些失踪少女查到这家医院。”

　　有一点张云清没有说，如果他当时不是推测一号凶手是杨恒的一个乘客，陈江也不会帮他查到那段视频，而这段视频正好又暴露了嫌疑人的体貌特征，现在看来这视频显得尤为珍贵。

　　恐怕连一号凶手也意料不到警方会如此迅速：合理的推理、大胆的假设、再加上办案人员办事得力，让这件案子很快就有了突破性进展。

　　“是我糊涂了。”

　　“不是糊涂，是你太性急了。急于立功、急于表现自己，缺少了一份冷静。这都是年轻人的通病，不能怪你。”张云清说到这里就发现大半个医院都被他们逛了，剩下的地方可去可不去。

　　“走吧，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我们还是回车里等她们。”

　　这几天警方查案的进度像一首节奏感极强的音乐，每天都有新发现、新线索，张云清就想抽时间针对张思琪几人的问题跟他们单独谈谈，进一步培养他们的同时也为不久之后他与一号凶手的决战做准备，同时对他调查他母亲的案子也是有利的。

　　现在张云清找陈江和张昊谈了话，他在考虑下一个是不是该轮到张思琪了。思琪的问题非常多，张云清又不想给她太多的压力，还得挑一个合适的时机，不然这丫头只会把他的话当作耳旁风。

　　对此张云清也有些头疼。

　　“好！”

　　张云清二人随后走主道回到了停车场。

　　张云清和张昊在车内随便聊了些生活上面的事，又等了大概一个钟头，没有等到张思琪和王羽佳，却是把陈江等来了。刑警队的车在张思琪的车旁边停下，陈江带人下车与张云清二人见面。

　　张昊不解道：“陈队，你们怎么也来了？”

　　“很意外吧，哈哈。”陈江笑道，“我们查到了死者王娇娇生前的男朋友，又通过他得知王娇娇是在第四医院做的手术，所以我就带人赶过来了。争取一口气把本案的犯罪嫌疑人揪出来。”

　　“人呢？”张昊接着问。

　　“带回局里审讯去了，不过看样子那小子没嫌疑。”

　　就在这时，张思琪的声音在张云清几人的身后响起：“尊敬的陈副队长，恐怕这次你们要白跑一趟了。我们已经锁定犯罪嫌疑人了！”几人回过头，就见张思琪面带微笑走了过来，就连一旁王羽佳的嘴角也是噙着笑意。

　　“没关系思琪妹子，谁查到都一样，还不都是为了工作。赶紧跟我们分享一下吧，怎么查到的？嫌疑人是谁？”陈江笑问道。

　　张思琪满以为陈江会不服气、跟她抬杠，她也顺带戏弄一下陈江，哪曾想这家伙一句话不到就服了软，张思琪顿时没了兴致，迎着几人关切的目光说道：“我们查到王娇娇以及唐欣雨几个失踪女子的确是在第四医院做的手术，然后我们又对医院的医生、护士及其他工作人员进行调查没发现可疑之人。当羽佳姐把嫌疑人的视频截图照片拿给妇产科医生看的时候，他们一口咬定认识这个人。随后就有医生和护士跟我们提供线索，说这个人名叫黄宏，经常来医院做义工。”

　　“义工？”张云清眉峰一紧。

　　他设想过犯罪嫌疑人可能是这里的医生、男护士、病患家属或者其他科的病人，没想到会是一个义工，这种医院又怎么会有义工？又不是福利院、敬老院。

　　陈江等人也是面面相觑，一张张布满风霜的脸上疑云密布。

　　张思琪很满意她的话制造出来的效果，心下有些小小的得意，跟着又道：“没想到会是一个义工吧，还有你们更想不到的。嫌疑人的女朋友几年前就在这家医院做过人流手术，不幸的是她女朋友回到家后突然一天晚上大出血，经抢救无效死亡。之后的几年嫌疑人每周六、周日都会来这里做义工，刚开始医院很排斥，毕竟妇产科的病患都是女性，有诸多的不便。但大家考虑到嫌疑人的特殊情况对他很是同情，而且嫌疑人只做事不收钱，这么好的免费劳动力医院也是不用白不用。”

　　张云清心中“咯噔”一响，他明白了、他都明白了！

　　这个犯罪嫌疑人因为女朋友的死受了很大的心理刺激，他深爱着他的女朋友。他之所以会选择对刚做过人流手术的年轻女子下手，并在手术康复期之内杀死被他掳走的女子，因为他陷入了他自己也无法摆脱的魔咒。

　　他把那些被他掳走的女子都认作了自己已经过世的女朋友，他软禁她们、照顾她们的生活起居，这是移情的表现！当他意识到他女朋友已经死了或者被他掳来的“女朋友”时间到了、应该离开他了，他便杀死了她们。

　　“犯罪嫌疑人叫什么名字？”

　　“黄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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