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顿酣畅淋漓的感谢加叙旧之后，程爱国回家就找出老杨的联系方式，让舒快发给侯乐。

　　老杨也是和程爱国、侯应亭同一个大学的，不同的是，程侯二人都是校里的风云人物，不折不扣的学霸，而老杨则充其量只是个学渣。

　　老杨大名杨思凡，和侯应亭在同一个化学系。

　　老杨能和两人都熟络起来，那是在一次学校举办的歌唱比赛中有个团体赛，报名者必须三人成团。

　　程爱国和侯应亭平日也是个爱唱能演的，但因人数规定，他们必须再找一个搭档。

　　结果整个化学系除侯应亭外最能唱的老杨，就光荣地被邀请进了这个备受瞩目的男神二人组，成为他们两朵红花的尽责的烘托绿叶。

　　当然，这个养眼的“二加透明”组合，顺理成章地夺下了比赛的桂冠。

　　自此之后，老杨也非常荣幸地稍稍挤进了程侯二人的小圈子里，时不时和他们出去搓一顿仰望他们遥不可及的人生。

　　毕业后，因老杨被分配到了地方的检验检疫中心，所以和侯应亭工作的私人研究所还有点儿业务上的来往，不觉侯应亭和老杨的接触，竟比和不同线条的程爱国还要多。

　　久而久之，老杨了解侯应亭的事情，也比程爱国知道的要多。

　　这也是为什么侯应亭要去沙漠考察，程爱国毫不知情，反而从老杨那儿听到了点风声。

　　侯乐从微醺的程爱国口中，已大概得知了老杨的身份，当他拿到老杨联系方式时，心里不禁一阵激动。

　　这么多年，虽然侯应亭仍在生的机会非常渺茫，但总归现在有个渠道，或可了解当年事情的真相，这对守候多年的翟秀珍来说，也是种安慰。

　　不过有一事侯乐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年老杨会和程爱国谈起爸爸的事情，但是自己问妈妈是否记得老杨这个人的时候，她虽有印象，但是却完全不知道爸爸当年曾经和老杨说起要去考察的事情。

　　或许，这真的只有老杨本人，才可以回答侯乐的疑问。

　　侯乐颤颤巍巍地拨通程爱国提供的越洋电话，电话那头是个小男生的声音：

　　“Hello，who’s that？”

　　侯乐虽然中枪后整个人像脱胎换骨了一样，但没有的知识储备并不会凭空出现，例如一如既往死活听不懂的英语。

　　他咿咿呀呀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把心一横，用带着地方口音的普通话拼拼运气。

　　“请问杨思凡先生在家吗？”

　　“请问哪位找我爷爷？”

　　真的谢天谢地，电话那头的小朋友应该没有忘记自己的根和母语，普通话说得比侯乐还溜。

　　“你好，我叫侯乐，是杨伯伯同学侯应亭的儿子，我有点事情想咨询一下他，请你帮忙通传一下。”

　　“好的，请稍等。”

　　电话那头的小男生走开了一会儿，然后过一阵子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就出现在了话筒里。

　　“你好，我是杨思凡，请问你是我哪位故人的亲人？”

　　侯乐估摸着那小孩子没听清自己的身份，连忙客气地再给老杨介绍起自己。

　　“杨伯伯您好，我是侯应亭的儿子侯乐，冒昧打扰您，真的不好意思！”

　　突然听到“侯应亭”三个字，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只听到老杨激动的几声啜泣。

　　“原来是应亭的儿子，你和你妈妈过得好吗？”

　　“我们，还行。”

　　侯乐不知怎么的也被传染了似地哽咽了一下，平缓过情绪之后才说出意图。

　　“杨伯伯，这次给您打电话，主要是想了解我爸当年失踪的原因。”

　　说起侯应亭的失踪，侯乐黯然地顿了顿。

　　“我妈这么多年都一个人守着我，也挺不容易的，我很想找出真相，也当是还她一个心愿。”

　　尽管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但毕竟牵扯到一个好友的人生变故，老杨还是记得相当的清楚，这会儿见侯应亭的后人主动找了过来，他也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当年，你爸他因为过于优秀，快毕业的时候就被一个私人研究所相中，给了很多优厚的条件将他请了过去当研究员。”

　　“这个私人研究所主要是做高精尖化学材料研制的，我这样的菜鸟当年就是去给这个研究所当卫生员可能都没资格。”

　　“你爸去了没多久，听说就当上了一个重要项目的负责人，要带领所里的人员研制一种特殊物质，但由于涉及商业机密，你爸并没有告诉我这特殊物质具体是什么。”

　　“我只知道，那段时间你爸他废寝忘餐，几乎吃睡都留在研究所里。后来经人介绍，你爸就和你妈认识并结了婚，也是好歹有了家，你爸他才几天回家一趟休息休息。”

　　“因为当时我在市里的检验检疫中心，有时在一些小项目上也会和你爸的研究所有业务上的交流，我就不时能见到你爸爸。”

　　“在你出生不久的时候，你爸和我说那个大项目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我从他眼里看到了特别的光芒，就知道他付出的心血可能要有回报了。但奇怪的是，之后两年又没再听他提起过这个项目。”

　　“直到两年后，我去他研究所办事，那种特别的光芒再次出现在他眼里，他还和我说准备要进入沙漠考察，因为沙漠里有他研究需要的材料，有了这个材料，他的项目就一定会成功。”

　　“那时我相当替他高兴，还让他凯旋归来，务必要请我吃饭庆祝庆祝。应亭他一口就答应下来，看上去相当有信心。”

　　“谁知，那次的谈话就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之后没多久就听到整个沙漠考察团的失踪，十几个人说不见就不见了。”

　　“那段时间，我还找我警察局里的好朋友帮忙，让他查查应亭失踪事件的调查结果，谁知一年又一年过去，应亭他却再也没有回来。”

　　听到这里，侯乐也猜想到这个“警察局里的好朋友”应该就是程爱国，心里一阵唏嘘。

　　听老杨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说了一遍，侯乐忍不住还是将心中的疑问毫无保留地问了出来。

　　“杨伯伯，请恕我直接，我问过我妈，但是她貌似并不知道我爸去考察具体是为了什么，反倒您了解这么多，但是她也没听您提起。”

　　老杨轻轻叹了一口气。

　　“当年，应亭他因为不想你妈担心，所以只是简单说了要去考察，至于项目细节他并没有告诉你妈，而且他也告诫我要守口如瓶，所以事后我也没有去打扰你们平静的生活。”

　　总算了解了侯应亭失踪的情况，或许下一步必须去调查侯应亭当年工作的私人研究所，才能进一步解开这个失踪之谜。

　　侯乐拿着电话的手不由握得生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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