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舒快让侯乐回派出所整理目前掌握到的案件情况，她自己则到局里检验科查看案发现场物件检验结果。

　　还是关系特铁的师弟马晗前一晚加班将检验报告做好，一早就等着舒快的到来。

　　这个是舒快以往的工作习惯，急性子的她最晚能接受的时间大概也是这个点。

　　以往不知多少次，舒快都是像上次检验橘子那样，亲自在旁边“监督”着马晗马上动手。

　　为免舒所长用上重型武器，马晗倒是乖乖的主动交作业，老远见到舒快就弯腰双手给她递上检验报告。

　　“还是马师弟深知我心，谢了！”

　　舒快还是熟悉的语调，熟悉的姿势，坐在熟悉的桌上，只是手上拿着每回都不同的检验报告。

　　“现场一个汤壶，内有汤，无毒；桌上六个碗，内有汤，无毒；一个牙签盒，内含牙签，无毒；一包一次性胶碗，已拆封，无毒；一瓶矿泉水，已开封，无毒；地上一个碗，内有汤，与周围地上所洒汤内，均有砒霜成分。”

　　“真是奇怪了，大家都喝一样的汤，唯独小立那碗有毒，其他都没有。而汤还是小立妈煲的，难道说，小立妈还要大费周章在大家面前毒死自己的儿子？”

　　舒快摇着脚看着报告喃喃自语，倒把马晗的胃口都钓上来了。

　　“师姐，这回又是什么棘手的案件？什么妈妈要毒死儿子这么狗血？”

　　舒快也正是思考得在兴头上，刚好找到个倾诉的对象。

　　“一个培训班，两个老师四个学生加一个家长，家长煲了汤带去，大家都喝了，结果她儿子却中毒身亡，根据你自己做的检验报告，你觉得谁是凶手？动机是什么？怎么作案？”

　　马晗的小眼睛努力撑到极致，全神贯注听完舒快的简要概括，除了“检验报告”四个字听明白了，其他的还在认真消化中。

　　“这个……还是交给聪明伶俐美丽大方的舒所长去调查吧！术业有专攻，师弟我就不掺和了，陆科长那边还有事找我，就此拜别！”

　　舒快不知怎么的，竟觉得这个师弟越来越像侯乐上身。

　　一想起侯乐，不知道他那边整理得怎么样，舒快拿好检验报告，就赶回派出所去。

　　过往侯乐可是“文员”小侯，做了不少资料整理归档的案头工作。

　　直至舒快来了后，他才好歹有机会跟着出去查查案件。

　　这下，竟有机会整理一份新鲜出炉凶杀案的文件，侯乐觉得无比光荣，还弃电脑如无物，手写起报告来，字也写得极其方正有劲。

　　侯乐别的事情相当平庸，唯独那一手字，在翟老师鸡毛掸子的指导下，还是端端正正能撑一下场面。

　　舒快像检查学生作业一般拿起侯乐整理的资料，一个上午还只写了寥寥几行字。

　　“侯警官，请问，你是在练习书法呢，还是研究作品参赛？”

　　没心没肺的侯乐听到领导对自己的字如此“高评价”，还以为是在夸赞他写得好，忙“自谦”起来。

　　“自从读大学之后，练得比以前少了，如今一下子捡起来，和以前比还差远了，见笑见笑！”

　　舒快拼命按捺着自己，才没有将侯乐一上午的“心血”揉成一团。

　　她把文件用力扔回给侯乐，马尾一甩。

　　“带齐资料进来我办公室！”

　　侯乐努力接住文件没让它掉下来，并用手轻柔地拂了拂封面，就抱上其他资料一并跟在舒快后面。

　　“高警官，你也进来。”

　　眼看就要到饭点了，但领导叫到，想着午饭遥遥无期的小高，扁着嘴和侯乐并肩走在一块，可一进入舒快办公室的门整个人又瞬间阳光了起来。

　　舒快让侯乐和小高认真看了一遍检验报告。

　　“说说你们的看法。”

　　等他们俩都阅读完毕，舒快问起两位一起办案的同事的意见。

　　能在领导面前表现，小高自是不会落于人后。

　　“从现场看来，妈妈煲的汤，儿子却中了毒，其他汤都没有问题，应该是端汤的人做的手脚，如此看来，梁老师嫌疑最大！”

　　“动机呢？作案手法呢？”

　　舒快把刚才抛给马晗的问题也抛给了小高。

　　“动机……暂时还不清楚，作案手法嘛，只要在手里或袖子里藏上砒霜，趁人不注意偷偷往碗里一洒，那也是能瞒天过海的。”

　　小高按照经验，平实地诉说着自己的想法。

　　舒快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指出小高说法里的疑点。

　　“现在是盛夏，我看那天全部人穿的都是短袖，要在袖子里藏东西基本是没可能了。而根据小蕊的口供，那天梁老师首先是端给王老师的，如果他手里藏点什么东西后面才放在小立的碗里，那也太引人注目了。”

　　“但是，”舒快将目光移到了侯乐身上，“那天小蕊提到了别人没看到的一幕，那就是——”

　　侯乐一个激灵，竟抢在了舒快前头。

　　“王老师将汤偷偷给了小立！”

　　见侯乐也积极参与到了话题当中，舒快往椅背一靠。

　　“侯警官，你也说说。”

　　侯乐也顺着脑子里的思路侃侃起来。

　　“那么小立的汤其实就是王老师给的，而不是梁老师给的，那么下毒的人就很有可能是王老师！”

　　“动机呢？”

　　舒快还是揪住这个点不放。

　　“也许……是小立太笨或者不听话，然后……惹老师生气？”

　　侯乐自己说完，也觉得自己的理由太牵强，如果这样就让人起杀机，那么广大调皮捣蛋蠢笨愚顽的野孩子早就灭绝了。

　　你怎么还能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舒快眯眼看着侯乐，在心里高声问苍天。

　　“对于小蕊的口供，我觉得会有几种可能性——”

　　面对两个脑筋不转弯的同志，舒快也不想难为他们了。

　　“第一，小蕊的口供有误，毕竟她那时正在帮小立妈装汤，余光看错也是有可能的。那么这个会产生的结果就是，端汤给小立的还是梁老师，且小立并不是第一个拿到汤的，下毒的过程较难下手。”

　　“第二，小蕊说的是真的，那么梁老师将第一碗汤给到王老师，王老师则将汤给到小立，在这个过程当中，梁老师和王老师都有下毒的嫌疑，而且会产生不同的结果。”

　　“首先，如果是梁老师下的毒，他既然把汤给王老师，那么其实他的目标是王老师，小立身亡是误中副车，这要仔细调查梁老师和王老师之间结了什么梁子。”

　　“其次，如果是王老师下的毒，那么她的目标就明摆着是小立，这就要挖掘王老师和小立之间的纠纷。”

　　“领导，听您这么一说，似乎只要碰过汤的都有机会是凶手，那么小立妈和小蕊有没有可能才是真凶？”

　　没想到侯乐竟然问了这么个问题，看来早上资料的整理哪怕慢也不是毫无效果的。

　　舒快沉吟了一下，才对他说：

　　“从几率上来看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毕竟端汤的不是他们两个，这样要有指向性地杀死她们心中的那个人，感觉不太靠谱。”

　　如此看来，嫌疑最大的还是梁老师和王老师。

　　“要不，我们还是让全部人去现场模拟一次事发经过，相信凶手总会在不经意间露出马脚的。”

　　舒快将目光从侯乐和小高身上掠过，坚定地望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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