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姐，平时毛毛喜欢和陌生人玩吗？”

　　舒快问起了问题，见侯乐无动于衷，又向他投去凌厉的目光。

　　这幕这般似曾相识，侯乐打了个哆嗦，才慌慌张张地打开本子开始工作。

　　女人心，海底针，还真是难捉摸呀！

　　“我家毛毛还有点脾气，不熟的人是不会去套热乎的，平时就粘着我们两口子。”

　　“齐大哥，那天郭大姐带了毛毛去理发店后，你在做什么？”

　　老齐正拿起杯子，突然被舒快问到，吓得茶水都洒了一点出来。

　　“我……毛毛的狗粮没了，我就到街上去买。”

　　“具体是到哪家店去买？”

　　“我平时去的那家，就在过两个路口那家宠物店。”

　　“路过理发店吗？”

　　“可以路过，也可以……不路过。”

　　“什么叫可以路过又可以不路过？”

　　“就是……有几条路可以到宠物店，经过理发店就近一点，不经过就远一点。”

　　“那你那天有没有路过理发店去宠物店？”

　　“没有。”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不走近路？”

　　“我……我也是随便走的，当作散步。”

　　“你把毛毛带去哪里了？”

　　舒快连珠炮的追问，让老齐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更让侯乐一点分神的机会也没有。

　　直至这句话一出，老齐沉默了，侯乐的笔也因惊讶掉在了地上。

　　“我没有。”

　　良久，老齐嘴里才挤出了一句毫无底气的辩驳。

　　“你说谎！”

　　没有理会圆了嘴的侯乐和郭大姐，舒快剑一般的眼神直逼老齐。

　　“那天，不喜欢陌生人的毛毛，因为在家没东西吃，到了理发店还没有东西吃，饥肠辘辘，所以趁着快递员打开了大门的机会，就想溜回家里找你讨吃的。”

　　舒快拿起茶呷了一口润润喉咙。

　　“那么，要不，它就在家里见到了你；要不，就在你去宠物店的路上见到了你。明显现在家里没有，那就必定在路上遇见你了。”

　　“……荒谬！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见过毛毛？”

　　老齐紧张地搓着手，声音单薄颤抖。

　　“这个家里最喜欢紧张毛毛的人就是你，现在却只有郭大姐在为毛毛的失踪奔忙，你却那么镇定的在家里啥也不做，这只能说明——”

　　侯乐、郭大姐、老齐的眼睛都直盯着舒快。

　　“你知道毛毛的下落。”

　　郭大姐刷的把眼神投向老齐。

　　“是你？！你把毛毛藏到哪里？！”

　　老齐脸色由白变青，但还是硬撑着不说一句话。

　　舒快之前还一直咄咄逼人，这下反倒软了下来，温柔得如二三月的春风。

　　“齐大哥，其实，大家都只是担心毛毛，没有要伤害它的意思，如果你知道它在哪里，还请你说出来吧。”

　　这几句话，真切地说到老齐的心里，他突然双手掩面，泪如泉涌。

　　“毛毛，毛毛为了救我，已经死了！”

　　“啊！”

　　郭大姐惊得说不出话，反倒侯乐将震惊喊了出来。

　　“那天，我确实是想经过理发店去宠物店，还没走到理发店，就看到毛毛可怜地往家跑来。看它模样，我就知道它饿了。”

　　痛心疾首的老齐，缓缓将真相告诉大家。

　　“又是你！中午为了和我闹别扭，就把毛毛的粮食都扔了，害得它饿得慌。我还以为你良心发现，带它回店里给它吃的，你竟为了几个钱又将它扔在一边！”

　　突然，老齐狠狠地斥责起郭大姐。

　　郭大姐像不认识老齐一样杏眼圆睁，却吐不出半个字。

　　“毛毛只是个小动物，你有什么要发火的就冲我来，为什么要拿它撒气！我看它饿得可怜，又不想去理发店看你的脸色，就想带它去宠物店买吃的。”

　　本来对着郭大姐腾起怒火的老齐，眼神里一晃又满是哀伤。

　　“谁知半路上，不知毛毛是不是感知到有危险，把正要踏上沙井盖的我撞开，它自己却从松动的沙井盖掉了下去……”

　　舒快平日见惯了穷凶极恶的犯人，现在处理起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人还是柔和了些许。

　　得知一条狗都能为了主人牺牲自己，她不由脸上一阵动容。

　　“毛毛……真的死了？”

　　郭大姐脸上满是不相信的神色。

　　“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你哪里是喜欢毛毛？你就是孤独、寂寞，你就想在人前表现你的爱心，正如对我也一样！”

　　老齐越说越激动，陡地站了起来。

　　“这么久以来，你有正眼瞧上我这个普通工人吗？你有把我当作你的丈夫吗？我知道你是有钱，你嫁给我，就是让我做任你鱼肉的傀儡，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一贯唯唯诺诺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老齐，如今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郭大姐一时反应不过来，脸上都忘记了表情是何物。

　　“毛毛死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你除了会怪我，难道你会为毛毛流一滴眼泪吗！”

　　客厅里除了时钟秒针跳动的声音，好久都没有其他声响。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郭大姐才幽幽地站起来，对着舒快和侯乐轻声说道：

　　“舒所长、侯警官，麻烦你们跑了那么多趟，辛苦了，这事现在总算了结了，我就不留你们了，请回吧。”

　　“那请你方便的时候来派出所签个名吧，我们先不打扰了。”

　　舒快知趣地带着侯乐离开了郭大姐的家，也为了留足够的空间让这两口子自己去打开多年的心结。

　　夕阳的余晖斜斜地照落大地，将舒快的身影拉得更加修长。

　　而侯乐不知怎么的，竟觉得今天舒所长的影子里还莫名的多了几许淡淡的哀伤，一时看出了神，定在原地。

　　舒快走了一段，却发现侯乐没有跟上，她回过头来，眼前是一张傻傻呆呆的脸。

　　“怎么不走？”

　　侯乐晃了晃脑袋，跑上前来。

　　“领导，你是怎么知道那个老齐有问题？”

　　舒快又眨了眨眼睛，转身边走边解惑。

　　“郭大姐的店里狗狗玩具虽多，却是整整齐齐的，上面还铺了些灰尘，很明显这些只是摆设，毛毛应该都没福气享用过。”

　　“而郭大姐家里，毛毛房间里的玩具却是周围都是，不喜欢毛毛的郭大姐不见得会花时间陪它玩，那就只能是老齐了。”

　　“也正像前面说的，故作喜欢的郭大姐在人前跳起来找毛毛，真心爱护毛毛的老齐却无动于衷，说里面没问题，谁信？”

　　说着说着，舒快发现侯乐又走丢了，回身再看，侯乐一脸仰慕的神色，就差在马路上要签名求合照了。

　　“小样！”

　　舒快被侯乐逗得重露笑颜，大踏步朝派出所走去。

　　“英明帅气的领导，等等我！”

　　侯乐在后面夸张地喊着，撒腿就往舒快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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