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没反应过来,转向大成。大成又说了一次:“破10了。”
大成向来一副阴沉沉的样子,喜怒不形于色,这次却显得格外激动,我眼前一晃,差点晕过去,“破10?你说收视率?”我为了下一期的节目绞尽脑汁,这就莫名其妙地破了?好像一拳砸到空处,又像是高台上一脚落空,心脏吊起来,悬在空中,咚咚地跳起来,擂得胸腔难受。
“重播收视率10.1。”
重播,我忘了重播!我深吸了几口气,手撑到桌子上,才勉强站住。
大成说:“我们准备好了庆功宴,你们——”
我没等大成把话说完,就冲了出去,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撑炸了,只觉得跑起来才能渲泄掉一点。
10.1!超10了!老爸他——活过来了吗?
本来看来荒谬的想法,现在居然成为现实,我跑着,想着,身边也窜出一人,王荣也跟着跑出来,往停车场去了。
他那肥硕的身子跑起来比我还快,他去干什么?
我到了老马家。径直跑到棺木旁,老马人不在,我等不及了,直接推开棺木,一股发霉的酸气泛出来,我深吸了一口气,探头进去,里面——
什么都没有,空空的,我再看了一眼,几乎要把整个头伸进去,还是什么都没有。衣服、被子、尸体——都没有。
我的脑袋像是被锤子砸了一下,嗡嗡作响,眼前红的、黄的、绿的,各色光彩晃来晃去。
老马他骗我!为什么要骗我!花了这么多工夫,也只有我这样的傻瓜才会相信。
哈哈哈!都20几岁的人了,还相信死而复生的笑话吗?不知道是谁在我耳边说话,亦或是我自己的心声。
我扶着棺木,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往外走,对面走过来一个人。
我抬起头,模糊的视野中,看到是老马。
我嘶吼了一声,提起全身的劲,向老马扑过去。
这个作弄人的混蛋!这个拿人当木头刨的变态!我今天要你死!
这几日被作弄、戏耍的痛苦积在一起爆发出来,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冲了过去。
老马轻轻巧巧地避开,一脚勾到我的小腿,我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干啥子呦!”老马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语气,尾音高高翘起,他在上,我在下,老马的脚像是根钉心锥,稳稳地扎在我的胸口上。我那猛烈跳动的心脏也被压下来。
“骗人!你骗人!里面是空的!”我从下往上看着,视野像是晃动的镜头,除了老马的脸外,还有天上飘过的一朵乌云,把老马的背后遮成一片阴影,我积蓄着力量,双手抓住老马的脚踝,用力扳着。
老马突然收了脚,我翻身站起来,微弯着腰,四处寻着趁手的武器:木头、刨刀、钉子——所有能伤人、杀人的东西,都可以拿过来。
我失去了理智,只想拉这着这个恶心人的家伙下地狱。脑袋里容不下其他东西。
在这个荒诞的城市,死人、活人、鬼物掺杂在一起,我做为正常人的心理防线早已失衡,只靠着复活老爸这个荒谬的念头才坚持到现在。结果一切都是个骗局,或是一个恶作剧,老马的脸上分明就写着“傻子才信复活”这句话。
我的脸烧着,毛细血管都充着了血,我都能感觉到血液在里面脉动的声音。
老马突然递了一把木剑过来,我下意识地接过来,那把木剑的手感,像极了老九之前那把。轻飘飘的,剑尖锋锐,和铁做的没什么区别。
我愣了一下,老马这是要做什么?
“棺材空了,对吧?”老马问。
我点点头,脑袋里更加糊涂。
“人活了,回去了,你去家里等吧。”
老马挥挥手,示意我走人。
那句话像是子弹瞬间击穿了我的心脏,“你——你说什么?人活了?”
“对呦——人活了,里面当然空了,快回去。”老马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见惯了这种场面。
我挪了一下脚步,却没走。
老马是不是骗我?可是他有什么理由骗我?只要回去看一下,就知道真假,还有,他给我这把木剑干什么?
我低头看着木剑,老马加了一句:“给你防身用的呦,拿去吧。”
我这时才往后走,直到退到门口,才转过身,发力狂奔起来。
这把木剑不能伸缩,长长的,拖在地上,我往家里冲去。
骗局也好,老马的缓兵之计也好,我像是不死心,奋命最后一搏的溺水者,要从水中跳起来,看一眼最后的夕阳,老爸到底活过来没有!
我一口气跑回家里。上了楼梯。
咚——咚——咚——楼道里回响着有节奏的声音。震得墙壁发麻。
不是我的脚步声,是菜刀剁到砧板上的声响。从我房间里发出来。
我到了门口才想起来,上次小岸向我告白,直接把钥匙拿走了,到现在还没还回来。
我推了一下门,门虚掩着,一下子就开了。
出租屋很小,厨房就在门口,我看到老爸低着头在剁菜,大白菜。刷刷地剁成碎片,伴着饱含汁水的菜叶碎响,很有节奏感。
门晃着,像是一道界限,隔开我和老爸。
我站在原地,半只脚已经跨了进去,却还是呆呆地看着他。
木剑支在地上,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真实到无以复加的梦。跑来时一身的汗还粘着衣服,心脏还跳动得厉害,门板被风吹着,一开一合间,老爸剁菜的样子就在眼前。
我甚至连菜刀劈到砧板上的刀痕都看得一清二楚。
过了不知道有几秒种,还是几分钟,一个念头击中了我:老爸他回来了!
我下意识地用“回来”,而不是“复活”这个词,这样更有说服力一点,就像老爸突然魔怔起来,跟着那群鬼物一起,从灵堂出去一样。他又独自一人回来,还在厨房做菜。
老爸抬头看了我一下,说:“你回来了。”又低头剁菜,口气平常的好像他一直就在这里,之前灵堂的事,上高速吐血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还有他怎么走到墓地里,被人埋起来的事也像没发生过一样。
我有一万个问题,到了嗓子眼又咽了回去,我不敢发问,生怕问出一句,老爸又一脸木然,放下菜刀,走了出去,再也不回头。
这样最好,这样最好,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只要老爸回来就好。
我压抑住激动的心情,打开门,跨进去,说:“我来吧,你休息一下。”
我接过菜刀,老爸点点头,自己回屋里休息去了。
我一边剁菜,一边侧过头看屋里的动静,老爸呆呆地坐床边,时而站起来收拾一下东西,就跟以前一样。
我放下心来,回过头,看到水槽边有把钥匙,这才想起,老爸回来的时候,是怎么进来的?我记得老爸到丰城的时候,我急着带他离开,根本就没带他回出租屋,他怎么找到,而且连钥匙都有?这把钥匙不是在李小岸手里吗?
难道是小岸给他开的门?我剁好菜,洗了洗砧板,看水很快满了上来,我才看到水槽里积了很多头发,我捞了一下,长长的一条条,都是女人的头发。我把头发清理了,随手扔进垃圾筒里。
拿出滤筒时,下水道里又泛出一股血腥气。边上还放着一只杀好的鸡。
我不禁觉得好笑,老爸回来,顺手连鸡都买了。
我给妈打了电话,跟她说老爸还要在我这里多呆一阵,妈埋怨了几句,说以前老爸在外面呆个一天,就嚷着要回家,不睡家里的床根本困不着觉,这回是中邪了,在丰城呆这么久,可千万别影响你工作啊,你忙着是吧?只管叫他替你做饭,打扫卫生好了,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老妈嘱咐道。我笑着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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