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为了5000块钱报销，来过一次，这还是第二次。

　　里面的布置却变了个样。墙上贴了一条横幅，写着：宁可血流成河，也要收视率冲10。这种标语风格很像大成写的。

　　老板坐在桌子后面，见我们过来，站起来，走到桌前，挨个和我们热情地握手，这回他总算记住了我的名字，阿宽是吧，

　　我有点受宠若惊。老板记性这么不好，都能记住我，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出色了，还是说大成在老板面前说过我坏话。

　　大成就站在老板身侧，也不说话，只是用阴婺的眼神扫来扫去。还时不时地停留在咪咪身上。

　　老板拿起一张报纸说：“这是十年前，我们公司和知名艺人九九合作的case。”

　　是张老报纸，上面有两个人握手，对着镜头微笑。

　　一个穿着中空小马甲，一身的奇装异服，就是黑白照片，都能感觉到其中的风骚，卧槽！居然是老九？那张脸年轻了许多，可是眼神中那贱贱的味道，再盖上一层温良忠厚的表情，就是老九没错，另外一个人就是老板，十年前是那么老，十年后还是那么老，一点变化都没有。

　　老九还和老板合作过？

　　看来老九和电视台的关系比想象中还要深啊。

　　老板继续说道：“那次收视率破10,让九九丰城矿泉水大卖。当时赚的钱可不少。大家努力一把，以我们现在的黄金组合，一定能再创辉煌，勇创佳绩。”

　　说到黄金组合时，老板的目光在我和荣哥身上停留了一下。

　　我的心烫了起来，被老板这么肯定，还是从所未有的事，当然我也知道是沾了荣哥的光，否则不会有这种好事。

　　“大家加油。收视率破10,有丰厚的奖金等待着大家，具体的奖金分配方案成制片正在拟定细则。”

　　大成点点头，又看了我一眼。

　　妈的！上次和这家伙怼了，他会不会特意给我穿小鞋？

　　我心里有点慌，有点后悔，之前自己工作不顺，又碰上杂七杂八的倒霉事，又是见鬼，又是命案的，做事没怎么考虑后果，要是大成故意少发我奖金怎么办？听老板的意思，那可是一大笔钱啊！

　　谁特么的会和钱过不去，还是这么缺钱的时候。

　　这时最好是笑回去，对，冲他笑一下，多少缓和一下气氛，我看向大成，大成也正看着我，用他那一贯阴沉的眼神。

　　本应该要笑的，我的嘴角已经扬起，却又耷拉了一下，回了一个古怪的表情。

　　大成的眼神漂移开了。

　　妈的！荣哥说我不懂变通！不知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当真说对了！笑一个，有那么难吗？又不是叫你嗑头道歉，只是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大成站在老板身后，再没看过我一眼。

　　老板又唠里唠叨地说了一番话，然后会议结束。

　　我正要跟着荣哥出去，还在想着要不要找个时机向大成道一下歉。

　　好消息是大成都是晚上在公司，趁着哪天通宵的机会，拿点东西表达一下歉意，也不求他多给我奖金，只要能正常发放就行。那时公司里没有其他人，只要单独道歉，我自信脸皮还是足够厚的。

　　都会和他怼过两次了，道个歉有什么紧？

　　“陈宽，等等。我有话跟你说。”老板说。

　　我停下来，指了指自己，还以为老板叫错了人。

　　大成这时走到门口，回过头来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又看向老板，眼神中说不出的复杂意味。我看了却是心中一爽。对啊！干嘛要拍大成的马屁，以大成的性子，向他服软，反而要被他看不起，还不如抱紧老板这根大腿。

　　大成还是出去了，只是动作特别缓慢，带上门的时候，还不住地往里瞄，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要贴在门板上偷听。

　　人走了，办公室里就显得空旷了一些，老板走回桌子后面坐下。

　　我站在桌旁，不知道老板要说什么。

　　“陈宽你来公司多久了？”老板和颜悦色地说。

　　说实话，平时连人影都看不见，老板突然这么说话，真是有点别扭。

　　我说：“半年了。”

　　“哦，都半年这么久了。”老板说着，吐了口气，往后倒，椅背被他压得咯吱作响。

　　我发现老板和荣哥都有这个特点，思考问题时，总喜欢靠在椅背上，只是荣哥的体重过大，压得椅背坏掉。老板就瘦了许多。

　　不过就半年的时间，搁在其他公司，恐怕连实习期都没过，老板的口气好像我已经呆了很久一样。不过转过来想想，公司里除了大成外，就荣哥的资格最老，其他员工听说来了走，走了来，流水一般，就没个稳定，我呆半年就算长的了。

　　“小荣一直夸你，说你来了后，他的压力减轻了许多，来了这么多人，就你看得上。”

　　我心中一暖，荣哥这家伙嘴上骂骂咧咧，头脑风暴的时候，拒了我n个点子，说好话倒是挺甜的嘛！兄弟，靠你了！

　　“小伙子，好好干！收视率就靠你了。”老板站起来，想拍拍我的肩头以示鼓励，只是我长得高了些，他手没够着。

　　我和老板都愣了一下。

　　正常情况下，做下属的要赶紧上前弯腰，好让老板可以拍到肩膀，可是这样会不会显得太没格调了点？

　　特么的！格调你个大头鬼！刚才大成那里就错过机会，这回你还要错过？

　　我正要行动，老板一只手架在桌子上，已经斜撑着，伸手拍到我的肩膀，“加油啊！”

　　啪的一声，老板还碰翻了桌上的一个相框。

　　我苦涩地低下头，心中还在自责，自己的反应怎么这么慢，都是被这个臭脾气害的，才让我工作上不顺。

　　低头的时候，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个相框上。

　　是老板和一个女生的照片，在一条河前，看样子就是丰城的标志——丰河。那女生笑得很开心，两只眼睛都弯了起来，长发披肩，而且是骑在老板身上的。

　　老板驼着那个女生，脸上也全是笑容。

　　我看了一眼，只觉得眼熟，应该是老板的女儿吧。

　　老板又说了几句，我迷迷糊糊地应了，走出去。

　　带上门，经过大成办公时候，大成的门敞着，大成坐在里面看着我。

　　我像是行尸走肉一样经过他门口，脑海里一直放着那张照片。

　　好像——好像——到底是谁？

　　走到一半，走廊的感应灯又坏了，没有亮起来，我的那一片是完全的黑暗，只有后面老板和大成的的办公室射出斜斜的黄光，还有最前面荣哥办公室里的灯光。

　　我像是被遗弃到了一个荒地，

　　夜里楼道的湿气浮上来，紧紧抱住我，我打了个哆嗦，眼前唰地闪过很多东西。

　　那张照片终于召唤出了一些东西，与其说是召唤，倒不如说是自己跳出来。

　　夜里睁开眼，那张惨白的脸，卫生间里，镜子前，那个骑在我头上的女人，还有她长发披肩，遮住脸的样子，伴我渡过一个个不眠之夜，她吓我，想尽办法跟着我，用矿泉水伤了她，她还躲在餐馆的卫生间里……

　　那个女鬼就是老板的女儿！虽然脸变白了，还时常弄些鬼相来吓我，可就是照片里的那个女人！

　　我的心像是炸开了一样，化成千百道的碎片在空中扬开，眼前一阵亮光闪过，金的、红的、黄的、紫的、各色缤纷，我软软坐倒在地，过了好久才站起来，扶着墙，每吸一口气，身体就一下颤动，像是被电击了一样。

　　老板的女儿怎么会是她？

　　为什么？真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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