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乐意!还不是大成叫我做的!”
“大成?”那变态除了整天催收视率,还干过什么事?他会吩咐老马往里塞木头?我还真不信了。
不过看老马的样子不像是说谎。
“那你想怎样?”我问。
看这满地的木头人,变态就是变态,就是个眼球,还要做个木头人塞里面。真搞不懂大成怎么想的。
“我最近赶工,你们过来帮个忙呦——算是抵工钱。”
“帮什么忙?”
老马走到墙角,拉开黑帘,后面一排排的木头垒起来,手脚俱全,唯独剩下脸没刻。
“还剩八十七个木头还没刻,对着照片来吧。”
我没想到这个小偏房还这么大,还有八十七个木头人要刻。“可我们不会啊!”小白叫道。
“不会学呦——这有啥麻烦的,看着,这里削一下,这里钻一下,就行,鼻子划根线,嘴是一道痕,懂不?”
老马拿起刀子,划了几下,我看确实简单,和上次老马刻小圆那个木头人不同,这次的木头人真的是最普通的那种。
我和小白互看了一眼,双方都有点心动,87个,两个人做几个,手熟了,估计一个通宵就能做完,这样就能抵两万块?
“不行呦?那我去找大成。”老马起身。
我和小白忙点头道:“成!成!”
“记住,眼睛可别刻,等我回来。”
“为什么不能刻?”小白多嘴问了一句。
“嘿嘿,招魂呦——”老马提着刨刀出去了。
“莫名奇妙。”小白嘟哝着。
我和小白埋头干活,房间里的灯明明很亮,可是晃眼的很,不知过了多久,我停下,揉了揉手腕,一共刻了十七个,小白那里也差不多,看看时间,已经12点了,再加把劲,早上应该能做完。
小白还趴在一个木头人身上,我过去看他刻得怎么样。
他正在刻眼睛,我吃了一惊,你疯了!老马叫你不要刻的,回来说报废了,叫你赔!
小白突然抬起头,直起身,一脸的惊慌,“怎么办刻着忘了顺手就画上了怎么办?”
一想到老马那狮子大口的风格,和大成有的一拼,小白的嘴角耷拉下来。
“没事,这个扔到一边,再换一个,别让老马看到就行。”
还好小白只刻一只眼,就把木头人放到后面藏好,面朝下。
只不过刻了一个,这么多木头人,老马不会一个个数过来吧?说不准,那个变态。
我做完了一边的木头人,又移到小白后面去刻另一边的。
小白突然叫了一声,“宽哥干吗呢别动。”
“动什么了。”
小白没回头,往外挪了挪。只过了几秒,又叫了起来:“别动我屁股。”
“靠!谁捅你这死玻璃屁股!”我怒了,抬起头,和小白一起看过来,两个人一起傻住。
一个木头人,竖着手臂朝上,只刻了一只眼。就是它动的?
——
“你刚才没放好?”
“我放了!”小白急道,我俩的声音都小了下来,语气却很重。
“是不是从上面滚下来?”我勉强找了个合理的解释。
“哈哈一定是我没放牢一定是这样。”小白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搔搔头。
我俩默契地不再提那个木头人,只是扫到一边,又开始忙着。
招魂呦——
老马走前的那句话在我耳边响起,也许小白也听到了。
邪乎!
夜深了,院子里小虫叫着,我们耳朵里只有刻刀的咄咄声,鼻子里满是木花卷的香味。
看着一张张脸在我手下成型,我竟也有种匠人得意,每下一笔,不自觉地多了些变化,嘴角总是向上一点,看上像是在笑。
突然外面一声咯吱响,声音不大,但是在夜里格外清晰,我和小白突然都停下来。转头看门口。门口那块黑布晃着,
我的脑海中不由地多了一些画面,像是一张人脸从黑布底下凸起,或是那声音转成一个女人哭泣声。
但是都没有。我和小白又埋头干活。
刚起刀子,又是咯的一声。
这回我和小白都听清了,像是木头摩擦的声音。可是老马出去了,外面又会有谁?
老马这做纸人的地方,难道还有小偷敢进来?
我和小白站起来,谁都没有挪步子,似是在等一个信号。
我又回头看了看,一只眼木头人好好地躺在地上,手臂直直着,没动过,不是它。
咯————
这回声音拉长了尾音,我听得清楚,抄起一块木料,拿在手中,掂了掂,当成防身物,走了出去。
小白照例跟在我身没,拽着我的衣角,像是连体婴般。
风吹饱了黑布,黑布鼓起来,怀胎十月女人的肚子,又吸了回去,反凹过去,那声音断断续续地,越发明显。
我和小白听得真切,就在门边上。
我深吸一口气,拿木头,撩开黑布,走了出去。
外面和刚才进来时一样,风惹着灯泡晃,细碎的黑影,散乱的工具、纸人、木头到处都是,还有就是门边的那个大棺材。
小白突然叫了一声,指着棺材,“那里——那有条缝。”
我看过去,真有条缝,接着棺材震了一下,木板上垫了一块石头,刚才小白去拿椅子时,顺手拿过来坐的,石头嗝着屁股难受,他又拿出来,没地方放,随身放到棺材上。
咯吱吱——
棺材板又动了。
“里面有东西!”小白已经不敢看了。躲在我身后,还一个劲地推我。
妈的,这个时候是不是要跑出去?可是好端端地棺材里怎么会有东西动!
我壮着胆子向前探了探。一只手从缝中伸了出来,搭在边缘。
我拿着木头,一棍砸下,像打地鼠一样,正中那只手。
唉!一声痛叫从棺材里传出。
我和小白都愣了一下,那声音隔着层板,闷闷的,只是怎么这么像老马?
“哪个龟孙打的呦——”
标志性的尾音,我忙上前拿开石头,推开棺材板。板子推开的一刹那,我的左手一痛,佛珠像是烧着一样,痛得我捂着手,弯下腰。还好痛得极短,马上就过去。
老马坐起来,捂着肿起的右手,骂道;“谁!谁把石头压上面的!老子推都推不开!”
我看向小白,小白脸刷一下白了,只怕以老马的尿性,又能讹上好大一笔医药费。
“你干吗躺棺材里?”我反问道。
“娘的棺材!这是床!懂不?”
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这特么的还是个棺材,就差四根九龙镇魂钉把它钉上。老马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我也是服了。
难怪做死人的东西是把好手,天天生睡棺材里,能不长功夫吗?
不过刚才推开棺材,佛珠是怎么回事?突然烧得那一下,到现在还有点余痛似的。
老马被我这么一打茬,忘了要追究责任,我也顺手把木头抛到一边。
“做了多少了?”
“35个。”
“这么慢?快一点,明天就要急着交货。”
老马看到我手上的佛珠,脸色一变:“你刚才都戴着这玩意?”
“对啊,怎么了?”
“你做了多少?”
“17件吧,干吗?”
“烧掉,全部重来。”
“什么?”我叫起来,光刻这12件,我手都酸死了,你特么的跟我说重来?“为什么?”
“废了,没用了,阴功都被你珠子吸走,我还怎么卖?”
“什么阴功?什么珠子吸走,”越发觉得是老马整我。
“不肯是吧?去跟大成说呦——”老马双眼阴沉地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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