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睁睁地看着变黑,脑袋终于可以放着,抵在砖头上,一股呛鼻的石灰味冲了进来,我差点要打喷嚏,好不容易憋住,那臭味又钻进来,折磨得我好难受。
头顶上还留着一线光,照进来。
我突然意识到我现在的姿势正好是小智丽在墙里的样子。一点寒意从尾椎骨上炸起,我的头上也变得沉甸甸。
卧槽!怎么还没开始!我现在有点后悔了,明明跟咪咪没有可能,还要替她做什么!
我在墙里正蹲得难受,裤兜里嗡嗡地响起来,手机?呼,还好,我录节目前调成了震动,要是墙里传出铃声,还不被荣哥他们骂死!艰难地调整姿势,把重心偏到左腿上,右腿往侧边伸,好让我的手能伸进去,拿出手机,黑暗中,屏幕的光刺得我眼睛疼。
是妈打来的。
我要挂掉,只是想起外面荣哥他们搞笔仙,我没事干,又隔着堵墙,低声一点,他们也听不到。
我接了手机。
“喂,小宽啊!不用你寄了,我们问了,隔壁村也有个人吃了这种药,是说是他孙子从国外带进来的,叫大力保肾丸,我们自己买就行了。”
大力保肾丸?
荣哥的声音突然传来,我忙挂掉手机。也许是蹲久了,或是闷在墙里的缘故,脑袋越发的不清醒。
隔了一堵墙,荣哥的声音也变得怪怪的,他又开始玩笔仙了,这回老马代替了我,我努力直了直身子,上面的空洞还有空间,凑在那个小孔上,往外看。
老马、咪咪、小白和荣哥四个人围坐,身后是一大群的纸人,都面向这边,不知哪里吹来的风,吹晃纸人。
荣哥问道:“现在我问一句,你们做出反应就行。”
我敲了敲墙。然后我看到摄影片棚里多了些人,因为小孔里看到的空间极为有限,数不清。
人摇摇晃晃地走进来,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后面的纸人吹到前面来。
但是那些人就是上次摄影棚里的观众!老板的亲戚。
我没看到小圆。有好几张脸我都认得,现场看过,照片上看过。
我想大声提醒荣哥他们,可是他们四人还在玩着笔仙,根本就没意识到。
人多了,站在纸人边,就像影子。表情也和纸人一模一样。
我想大叫,又怕引起那些东西的注意。
这时荣哥又问道:“你们是死在墙里的吗?”
我用力地敲了几下墙,声音响得,足够荣哥听出异常。那些人齐齐地举起手指向我这边,指着墙。可是荣哥还是自顾自地玩下去。
这时荣哥问得更大声了,“所有人都是这样吗?”我也敲得更大声,几乎是在撞墙。
可是老马那混蛋!把砖砌得跟石头一样,纹丝不动,明明看他是临时弄起的砖头,泥都没抹,照理来说,我一百多斤的重量压上去,应该会垮掉,为什么一点都没动?
格老子的!想闷死老子啊!
荣哥又问了一个问题,“是谁杀的?”
那些人的手臂从刚才起,就没放下过,又僵直地转向,指向荣哥。
这时我才注意到,荣哥早早地松开了笔,看向那群观众。
我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脑袋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炸了,一片空白。
眼前全是血红,我怒吼一声,要从墙里站起来,但是半蹲的姿势,根本不好发力,甚至连声音都被锁在墙里,只有闷闷的一声响,反震得我耳膜痛。
荣哥刚才问的问题都是问那些观众的!他看得见他们!他们是一伙的!
咪咪!小白!快逃!危险!
我在墙里怒吼着,那个小孔居然被我挣大了一点。成了一个狭长形的裂缝。
我看到更多了。
小白、荣哥、咪咪、老马四个人,还有那些观众齐齐地转头看着我。
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是一般的,如纸人一样,嘴角上翘,带着诡异的笑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眼里都是一样的死灰,其中还有一个独眼。
我打了个寒颤,他们都是一样的!荣哥、咪咪、小白!一样的!一样的!
大力保肾丸!李小岸说过的!荣哥就是凶手!
荣哥说:“给他封上吧。”
咪咪站起来,握着抹了水泥的砌刀,扯着嘴角说:“让我来吧,这是第几个了?”
“24个。”小白说。
我的心都快要炸开了,“混蛋!放我出去!”
眼前一黑,只听到砌刀的声音,还有咪咪最后的笑脸,那个裂缝被彻底封住了。
我大吼着,用尽全身力气,撞向墙壁,刹那间,所有事情和小细节都浮现出来,老九在河边说的“草你木”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荣字嘛!荣哥就是杀人凶手,他要把我墙杀了!就跟那个女主持还有小智丽一样。
我站了起来,顶到一半,头顶嗑到砖角,痛得又半蹲了回去,墙里的空间不大,我根本就发不了力,而且就算能发力又怎样?老马那畜牲垒得那么厚实,怎么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我怎么也想不通,不管荣哥他们是什么东西,自己工作以来,和他们相处得好好的,出租屋也是荣哥给我找的,小白、咪咪、她们又是为什么!
我又拿头撞了几下,头顶上一片湿热,沿着额头爬了下来。
我觉得胸闷气喘,本来开一个小口,只够我勉强呼吸,再封上了,除了那闷臭的气息外,我再也吸不到一点新鲜的空气,死亡不是瞬间靠近,而是数着拍子,一点点地踩着点子过来。
我的意识有点乱,脑因为缺氧的缘故,昏沉起来。
身子撞着,手四处扒拉着,就像是受惊的小兽。
手机屏幕还亮着,光胡乱打在我脸上,我就像开了车灯,在灯前跳舞的傻瓜,手指抠在砖头上,都抠出了血,我却不觉得痛。
之前的慌乱、恐惧,喊出去,撞到墙上,弹回来,像是雷雨前的嗡鸣,在我的身子里、骨髓里,每一个牙齿缝里积着,翻滚着,等待着下一次爆发。
为什么什么什么什么——
我的喉咙打着呼噜,很想出去质问一下荣哥他们,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害我!我的眼睛已经翻白,吸气时,肺都扯得生疼,却是一点气都吸不进来,闷闷的,像是被人硬塞进来一块破抹布,我得身子躁热起来,明明不热,却是每一根毛孔都张开,渴望着一点点新鲜的气息,只要一点点!只要一点点!
我左手抓住自己的喉咙,另一只手胡乱地摸着,还期待能抓到一个破洞,让我喘一口气。
我知道那个被墙杀的主持人,为什么要吐出舌头,那是渴求空气的表现,如果我死了,样子比她还要难看。
突然手指抠到一处松软,轻轻用力就抠下来大半的墙泥,哗啦一声冲了下来,埋住了我的脚。
跟着一股带着霉味的潮湿空气冲进来,我顾不得墙灰呛鼻,贪婪地大口大口吸着,每一个肺泡都在呼吸,欢呼、真是空气!虽然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味,但就是空气!
我又深深地喘了几口,生怕下一秒,这些空气就会离我而去,窒息的痛楚深深烙在我脑子里,原本察觉不到,平日里想不到的东西,居然会成为杀人的利器。
我咪着眼看去,侧边似乎有一小块空间。
我拿起手机,借着亮光往前看去,一张脸侧对着我,一个肩膀在下面,好像是头扭过来看后面,我吓了一跳,里面还有人?难道在我之前,荣哥他们又封了个人进来?
我大着胆子把手机移过去,照了照。
黑暗中,所有的光打在那人脸上,更显得可怖恶心。
要不是前些天被那浮尸教育过,抵抗力强了许多,只怕这一下,就能让我吐出来。
眼珠子瞪着,几乎要掉出眼眶,半掉着,舌头伸出来,背在前,胸在后,只有上半身,坐在墙里,最吊诡的是,上面还有件黑色的布挂着,好像衣服。
我伸手抓了一下,又是一蓬石灰掉下,差点迷了我眼,我躲开,过了许久,再照过去,那尸体上面又是个尸体。
还有一条窄窄的通道向上,我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一件事。
知道空气是哪来的。钉眼球时的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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