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子,你没事吧?”孙九鳌跑了过来,弯腰一把将我拽了起来。
我狠狠地啐了好几口,又用手拍打自己身上的灰尘,好一阵子才喘上这口气。
“差不点憋死。”我拧着眉毛,顺手在孙九鳌手中夺过手电筒,冲着刚才摔倒的地方照了过去。
刚才我摔倒的时候,自己手里的手电筒不知道摔到哪里去,直接没了亮光。
手电的强光照射之下,我这才看清楚,刚才自己摔倒的地方是哪里。
因为被假雷吓的六神无主,自己奔跑向墙壁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我是正冲着石门而去,等到转身,靠在石门上看向身后时,不知道怎么搞的,石门自动打开,我身后没了凭依,自然摔倒在地了。
“那颗假雷,一定是掏东西的人后按的。”先生语调平静,一点也没有我跟孙九鳌的大惊小怪。
其实,仔细想想就能知道。
地雷那玩意,至少是要在清末才有的。
眼前的墓穴即便年代再近,总也是要在明代左右,那时候布置机关,怎么可能会有现代的军用地雷。
当然,除非是有人穿越去了古代,在这古墓中安装了地雷。
这是扯淡,哥才不信什么穿越之说。
虽被惊吓一翻,石门却因我而开,没来由的我心情也好了不少。
“走,往里面去看看。”孙九鳌顺着手电筒的光亮,向着石门后的空间看过去,嘴里嘀咕了一句。
先生没吱声,只是他手里的手电筒闪烁了下光芒,将扩散开来的光柱,拧到了最集中的角度,冲着石门后的空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仔细扫视了起来。
我的手电原本找在身后地面上,这时候也跟着先生照向石门后大范围空间。
这是一条长长的甬道,手电的光柱根本找不到尽头。
远处尽是黑暗,只有在不到百米的距离,才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些轮廓。
两侧的石壁相距约二十米许,棚顶距离地面近十五米。
两侧石壁上隐约有壁画类的东西,只是距离远,看不真切。
孙九鳌的话我与先生都没有回答,他憋住一口气,大踏步向前,就打算闯进眼前的甬道中去。
“等一下。”先生一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臂,“再看清楚点,别鲁莽。”
他在我们三人中年纪最大,刚刚在老林子里,柏树下的那一手,,假雷单听声音就能辨出真伪,这些已经折服了我们俩。
孙九鳌虽不情愿,依旧停止脚步。
“还能有机关?”孙九鳌脑袋左右摆动,打量两侧石壁,想从其中看出些门道。
我不由“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用手拍打着他的肩膀,表示我并不看好他的这份做作。
他用力甩开我的手掌,一脸不爽的说道:“笑啥,有本事你前面带路。”
我脸上一僵,他说的倒也没错,我笑他的资格也欠奉。
至少这厮跟着肇四爷年头长了,至少比我这雏儿强了不少。
“这里地面上一定还有机关,不能乱走。”先生拦住我们的斗嘴,手电筒的光柱投射在地面的青砖上。
石门后面的甬道地面,与我们现在所站的地面不同。
那是一块块足有五尺见方的青石砖铺就,整齐划一,看起来颇有法度。
听了先生的话,孙九鳌凑近了点先生,用手指着地面。
“这真跟小说中写的一样,地面会裂开,要不……两侧会放出箭矢?”
我瞥了他一眼,心里不禁嗤笑了他一声。
这家伙,一定是看网络小说看多了,要不然不可能有这么丰富的想象力。
“那倒不尽然,机关类型繁多,你说的那不过是最普通的而已。”
先生口中说着,已伸出一只脚,试探性的踩向一块青砖。
我在一旁看着,只见他足上穿了一双黑色布鞋,这时候探出脚,摸索着踩向青砖,颤颤巍巍的,看起来有些好笑。
他的脚落的缓慢,虚浮在青砖上,左右摇摆一下,随即才实实在在的踩踏在上面。
左足落下,踩踏实在,先生的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前方甬道。
我看的紧张,不由脱口问道:“先生,感觉如何?”
“这一块没问题。”他丝毫没有情绪波动,紧跟着另外一只脚提起,向前一步迈出,踩踏向右侧另外一块青砖。
“我们跟着他走。”孙九鳌一拉我,在先生迈出第三步的时候,他一步迈出,踩在了先生踩踏的第一块青砖上。
我默默记忆,亦步亦趋,跟在孙九鳌的脚步,也走入了很沉沉,地面尽是青砖的细长,不知通往何处的甬道之内。
我们三人走的很慢,进入甬道之后,大约走了半小时,不过走了四五十步。
前方依旧黑沉沉,看不到尽头。
越是往前走,先生走的速度越慢。
他嘴里不时叨念些什么,似在推演某种布局方位。
一开始是几秒钟走一步,后来干脆是一两分钟才能踏出一步。
我与孙九鳌等的心焦,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两侧石壁。
左侧石壁上尽是浮雕,雕琢的美轮美奂,尽是山川地理,虽因光线不够充足,却也能看的出来,浮雕之恢弘磅礴,一股浩然之气扑面而来。
目光所及之处,山川地理起伏绵延,一直延伸去了黑暗之中。
右侧石壁,其上却是一幅幅壁画,笔力细腻隽永,人物刻画颇为传神。
“咦?叙事类的壁画。”我目光所及,已是能够看清三幅壁画。
我看了出来,孙九鳌自然也看了出来。
他跟随肇四爷时间颇长,按照他的说法,退伍之后,就一直跟在四爷身边,见闻自是不少。
“看起来是汉代服饰。”孙九鳌目光死死盯着壁画,脸上写满了惊讶。
我早已看到壁画上人物的服饰,那的确是汉代人的装束。
“不对,汉代墓室,东北这边应该是积贝墓才对,这里却是砖墓。”
我口中喃喃,这却引来了孙九鳌的不屑眼光。
“你懂个鸟,早在先秦时代,已经有了砖墓,东北这边寻常墓室的确以积贝墓居多,但是你不能完全排除有砖墓的存在。”
他这话倒也有一定道理,据有史可查的汉墓中,一般有土洞墓、板墓、砖墓、贝墓等几种。
汉代墓室中以继承先秦的土洞墓与砖墓为主流,但各个地方又有其不同分支特色。
例如四川的崖墓,山东的板墓、东北地区的贝墓,
不可否认的是,虽有地方特点,却绝不能排除这大兴安岭之内的墓葬,是由当时早已流行的砖墓挖掘建造的。
我露出一抹尴尬,目光仔细的打量起了第一幅壁画。
那是一幕很逼真的场景,一个头戴高冠,身穿宽袍大袖的人,站在山顶高台之上,双手向天举起。
高台之下,万民匍匐在地,向着高台之上的人顶礼膜拜.
因为壁画色彩未因年代久远而完全褪尽,勉强可以看出,站在高台之上的人,服饰正是汉代的装饰。
只是高台下的那些万民,服饰却各有不同,与汉人截然不同。
看完这幅图我的眉头皱了起来,壁画所画场景很容易参详,那一定是身在高台上的人正祭祀天地,受万民膜拜。
然而,令我疑惑的是他们的服饰。
接着是第二幅图,画面上的场景没有改变,依旧是在祭祀天地。
可高台上却多出了一个人,那人跪拜在地,双手高举,之前那个身穿汉代服饰的人,将一个卷轴高高举起,似要放入那个人手中。
跪在高台上的人,服饰与台下万民服饰相近,他应与台下的万民是一起的。
这幅图并不难理解,跪拜的人有可能是万民的国君。
而那个祭祀天地的人,从这幅图的场景分析,有可能是汉代某一朝的天使官前来向本地某个附属国下国书的。
我一边看,一边分析,目光缓缓移动到了第三幅图上去。
我刚要仔细看时,前面的孙九鳌突然叫了我一声。
“小山子,跟上。”
他这一嗓子,吓了我一跳,转脸看过去,我不禁倒吸口气。
他已经走出去了三步,我却还在原地停留。
若不是他回头喊我,恐怕我要被他们两个留在这里,不知该怎么前行了。
歉然的对孙九鳌咧嘴笑了笑,按照他的指点走了三步,这才停下来。
此刻,我所看到的壁画,便不仅仅是三幅,而是变成了五幅。
先生此刻又停顿下来,我们看不到他的脸色,但从他停顿不前的情形看,他推演的极为费力。
时间有的是,我们也不急,再次转脸看向身侧的壁画。第三幅图,整个画面改变了场景。
那是一个血腥的战场,跪拜高台之上的人,此刻手中拿着短刀,骑在马上,指挥千军万马,正与一些服饰更加怪异的民族开战,其场面宏大悲壮,一眼望去不由令人热血沸腾。
看了三幅壁画,我不由对这个胡服民族有了兴趣,打算继续往下看第四幅图的时候,忽然前面的先生惊恐的大叫了一声。
安静的墓穴甬道中,立刻回荡起了他惊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我跟孙九鳌猛地回头看向他的方向,只见他背对着我们,浑身颤抖,惊恐的伸出手,指向前方地面再次大叫了起来。
“噬尸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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