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棺晃动的更大了,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我们三人的脸色,在手电筒的映照下,愈发难看苍白。
直到此时此刻,我才真正的明白,为什么人在封闭的小空间里,会产生那种极度恐慌的感觉。
这种恐慌,是来自于未知的命运。
更或者来自于,外界未知的恐怖事物。
“奶奶的,老子受不了了,再这么下去,我会疯掉。”
孙九鳌低吼一声,他抬起了头,伸出手去,想要将棺材盖子推开,冲出去跟外面的东西搏斗。
“安静。”先生一把拽住孙九鳌手臂,想让他情绪稳定下来。
没料到,先生不拽他还好,这一拉他,这厮竟然更加狂躁起来,手臂一个挥舞,甩脱了先生的手掌,脸上露出狰狞之色:“娘个球的,都是你弄的我们进了死路,老子还没跟你算账,滚开。”
他红了眼睛,如同一头疯牛,样子很是怕人。
我想要劝他两句,可就在我还没开口说话的时候,这厮竟做出了一件让我跟先生大跌眼镜的事情。
孙九鳌身子猛地向上一窜,似要站起来。
可棺材的高度,不足一米七,他身高足有一米**,这一站起来,脑袋“咣当”一声撞在了棺材盖上,当时他就捂着脑袋蹲了下来,哀嚎了起来。
这一下倒好,谁也不用劝他了,这厮自己就安静了下来。
可就在孙九鳌蹲下来,揉着脑袋,痛叫不已的时候,棺材却猛地震动了下,随后我只感觉蹲坐的棺材底板轰然一震,随后身子可就悬了空。
“怎么……”我只来得及说两个字,剩下的话还没等出口,人便已经完全没入到了黑暗中,直线向着下方坠落下去。
现在的我不知道是一种什么心情,这一下子掉落下去,不知下方是什么所在,有种陷入无边死境的感觉。
我心里胡思乱想的时候,终于后背与地面做了最亲密的接触。
“砰!”我感觉背部一阵剧痛传来,脑子轰隆一声,短暂的几十秒内,我晕厥了过去。
可很快就恢复了神智,睁开眼睛,向着四周张望过去。
四周,一片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我记得掉落下来的时候,先生与孙九鳌,似乎也掉了下来。
他们手里都有手电筒才对,可这时候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
心中的惊疑不定愈发严重,也顾不得背部的疼痛,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
“先生,九哥,你们在么?”
我大声呼唤他们两个的名字,可好半天也没人应我。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立刻懵了,在原地足足站了有三分钟,一动没动。
要知道,我这是第一次下地,此前没有任何经验可谈。
一般下地摸东西的人,都要有师傅带着,至少要出入墓穴三五次以上,才能自行单独去摸一些简单,比较小的墓穴。
我的第一次,竟然就是下大墓,而且现在还剩下了孤身一人。
没有经验的我,在这样的情况下,无异于宣判了我的死刑。
我真他娘的想大喊一声:“苍天啊,大地啊!要不要这么玩我。”
就在我悲怆无比,想着是不是要摸黑继续向前走的时候,一个让我振奋的声音传来。
“小山子,靠,老子在这里。”
听到这声音,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孙九鳌那厮。
他一张口说话,我的眼泪差不点就掉下来。
这时候能够听到他的声音,在我感觉,比听到了天籁之音都要受用无数倍。
人在将要绝望的时候,听到亲人朋友的声音,或许才是最大的精神支柱。
“刚才咋不说话,摔傻了是不是?”我冲着他声音所在的地方摸索了过去。
可还没走出十来步了,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倒了下去。
“哎呀!”我惊呼了一声,随后身子便摔倒在地。
我本以为摔的会很疼,可身子下面软软的,只有两条手臂撞在地上,带来了一些疼痛,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痛楚。
我倒是没事了,可身子下面却是传来了一声痛呼。
“啊!咳咳……看着点……”
这声音一发出,我立刻狂喜。
这声音的主人,不是先生那厮,还有哪个?
“先生,你没事就好。”
“本来没事,被你砸一下,现在胸口发闷。”先生用手推了我一把,“还不下去,你应该减肥了。”
听到平时不太爱说话的先生,这时候竟能跟我开玩笑,我的心一下子就安稳了下来。
三个人,一个都没事,虽然摔的痛点,心情却很好。
当然,心情好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虽然从棺材中掉下来,却脱离开了棺材外面的那些凶险。
我从先生的身上爬起来,挠了挠脑袋,讪讪的笑了起来:“不好意思,不过我真的有那么重么?”
感受到我离开了他的身子,先生也坐了起来,涩声道:“差点压死我,能不重?”
我一阵无语,我一直都认为自己的体型还是蛮标准的,怎么可能会那么重?
“奶奶的,手电摔坏了。”孙九鳌这时候摸索着我们的声音,靠近了过来。
先生听他这么说,也在地上摸索了起来,当中碰到我的脚,吓了我一跳。
“咦?我的手电也摔坏了。”等他摸索到了手电筒,他也诧异的开口。
我的手电筒早已丢失,这时候连他们两个的手电也丢了,现在的我们三个等于是三个睁着眼睛的瞎子。
我颓然坐倒在地,沮丧的道:“没了手电,怎么往前走?”
这问题的确很严重,下地掏东西的人呢,必须要有光亮,如果没有当真是寸步难行。
先生与孙九鳌都沉默了下去,我们三个围成了一个圈子,坐在地上,默不作声。
一直这样坐了有五六分钟,还是孙九鳌率先打破了沉寂。
“摸黑走,总不能坐在这冻死。”他一边说,一边摸索着站起来,“拿铲子当探路的棍子,总也能走出去。”
他一边说,一边翻背囊,摸出了工兵铲来。
东北这地方,从前下地掏东西都叫做倒斗,这种说法传自背景周边,以及沈辽宁沈阳那边。
至于倒斗所用的洛阳铲,这一次下地的时候,肇四爷他们倒是带了两三把。
后来因为是进老林子,挖东西的时候还是工兵铲比较实用,所以我跟孙九鳌身上所带的却是工兵铲,而非倒斗用的洛阳铲。
先生这时候也站了起来,低沉了嗓音:“时间长一些,我们的眼睛会适应黑暗,到时候还是能看到一些东西的。”
他的经验比之孙九鳌还要丰富,既然他这么说,那就一定不会错。
三个人排成了一列,与之前的序列相同。
先生打头,孙九鳌在中间,我则是跟在孙九鳌的身后。
先生手里拿着加长版的工兵铲向前缓步而行,我跟孙九鳌依次亦步亦趋的跟随其后。
这片空间黑暗深邃,先生走的缓慢,手里的工兵铲在前探路。
约莫走了五六分钟,工兵铲似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铮”地一声。
“停住,前面是墙壁。”因为走的很慢,先生能够及时通知我们刹住前行的步伐。
我与孙九鳌都停住了脚步,等待先生下一步的行动。
黑暗中我能够听到,他将工兵铲顺着墙根开始横移,左右都试探了一下,然后他选择了向左走。
他侧过身子,我与孙九鳌也随着侧了身子,右手扶在墙壁上,顺着墙壁的向前延伸,我们依旧亦步亦趋的跟着先生左转弯向前走去。
这段路很长,大约走了十来分钟,先生终于缓缓停住了脚步。
“小心,继续跟我左转弯。”先生顿了顿脚步,声音多少有些沙哑的对我们说。
两个人同时应了他一声,随后再次左转弯,然后直行。
这一次大约走了三四分钟,黑暗中我听到先生“咦”了一声,随即听到他兴奋的声音。:“这里有个出口,我们可以出去了。”
听到他这么说,我与孙九鳌都松了口气。
很明显,黄金棺的下方,应该是一个长方形的斗室,并且建有一处门户,可供进出。
我的手依旧搭在孙九鳌的肩头,他的手搭在先生的肩膀上。
一行三人出了狭窄,只能容一人正常进出的门户之后,走上了一条漫长的甬道。
墓道里寂静非常,除了我们三个人的脚步与呼吸声之外,别无他声。
我们走的很慢,似乎先生生怕会碰到什么。
这样在黑暗寂静中行走,令我有了一种错觉,好像永远都走不到尽头一般,将永恒的走下去。
先生说的没错,时间稍长,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渐渐可以捕捉到极近处的一些东西。
至少模糊间,我能看到一些孙九鳌的背影。
这让我心中一喜,刚刚因为长时间前行的郁结多少有些缓解。
就在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我感觉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亦步亦趋的跟在我的背后。
墓穴里会有什么跟着我,一想到这个问题,我的头皮立刻“唰”地一下子酥麻了起来。
孙九鳌走在我前面,我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能够明显感觉我身子一震,脚步慢了许多。
“小山,什么事?”孙九鳌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并且他的脚步也顿住,顺带着先生也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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