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几个眨眼的工夫,那名马仔,就被粽子吸成了跟它一样的玩意儿,浑身的皮皱得像个核桃。
我心说,卧槽,不是说粽子只吸血吗,怎么这东西跟鬼似的,还吸收人体之精华啊。
这种情况,不是聊斋里才该有的吗。
这只粽子跳下来,大概是起到了一个榜样的作用。一时之间,头上就像下雨一样,开始下粽子。
呼吸之间,地面上已经落下了十来只粽子。
虽然此刻灯光混乱,但这东西似乎对人特别的敏感,不管是暴露在光源之下的,还是隐藏在黑暗之中的,他都能找得到。
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又有两个马仔变成了干尸。
孙九獒大吼一声:“这他妈的是山鬼!挡不住啦!快跑吧!”
我虽然不知道山鬼和粽子之间的区别,但听这名字,情知不是什么好玩意。三十六计走为上,于是跟在孙九獒的后面,一步也不敢落下。
落下的山鬼太多,我们这些人,已经彻底被他们给打乱了。
我们几个,像兔子似的,分别跑向不同的方向。
我们这一行,只有三个人。除我之外,那两个人手里都有硬家伙,这让我安心不少。
一直跑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后面听不到声音了,我们才勉强停了下来。
这一刻,我都快喘成破风箱了,呼哧呼哧的。听到后面山鬼没有追来,我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我还没坐稳,就被孙九獒一把给拉了起来:“这时候不能坐下,坐下就再也走不动了。”
现在我骨头都快累散架了,不过心里明白,孙九獒说的是对的。我们经过了一整天的跋涉,又经过了一场午夜逃亡,一旦停下来,就懈了,恐怕今天晚上就爬不起来了。
“这里不能停,以山鬼的速度,这么短的距离追上我们也就十几分钟的事,所以,我们得继续走。”说着,孙九獒就拖着像死狗一样的我继续在黑暗中摸索前进。
灯光晃动之下,我才看清楚,跟上我们两个的那个人,竟然是先生。
刚才的情形很乱,我只看到白匪护着四爷朝另一个方向走了,其余散落的几个人,也挑了一个方向没命的逃,一个没注意,这个向来与四爷形影不离的先生,什么时候跑到我们这边来了。
更加令我惊奇的是,先生手里,竟然也扛着一把枪。
这厮白白净净的,看上去就是一个文人,看他那白净的像葱白一样的手指,提笔倒还可以,但是难得提枪竟然也如此娴熟,这倒是大出我们的意料。
不过后来据孙九獒说,这个先生肯定不简单。像我们这种下地取货的队伍里,不可能有闲人。孙九獒是开路先锋,因为是猎户世家出身,所以在老林子里兼职半个向导。
白匪是四爷的贴身保镖,身手了得那个自然。
而我,纯粹是因为跟四爷手中的那个青铜铃铛扯上了关系才进来的。
其他几个脚夫马仔的角色,更是个有各的作用。
唯独这个先生,既不像玩堪舆的,也不像做师爷的。再说下地取货,那就是火中取栗,谁没事还带个师爷来啊。
而且孙九獒也是头一次见他,不知来历,不知作用,连名字都不知道,这厮要不是个角色,四爷断然不会带上他的。所以,他有点藏着的本事也很正常。
不过好在我们现在一起逃命,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也不怕他捣鬼。
我累的就跟身上粘了糖似的,每走一步都要下很大决心,为了转移注意力,就拼命和孙九獒聊天:“九哥,刚才那是什么玩意儿,我听你叫他山鬼?”
孙九獒回答道:“关于这东西的传说一直都很神秘,一种说法山鬼就是山魈,是山里的野猴子,野性难驯,所以凶狠霸道,十分危险。”
我心说这他妈能是猴子吗,他们要是猴子,被生吃活脑的就该是我们:“听你意思还有另一种说法?”
“这老林子里就属树最多,每年都会有一些人被神秘的吊死在几十米高的树枝上。这些吊死鬼死的不明不白,所以怨气很重,不能投胎,渐渐地就成了老林子里的鬼,所以它才叫山鬼。”
我听了这个说法频频点头,想想刚才那只粽子倒吊着的形态,的确是像极了吊死鬼。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沙沙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灌木丛里穿梭疾行。
听到这个声音,我的心里就是一凛,刚想说话,耳边的枪声已经响起来了。
两道火蛇几乎同时钻进灌木丛,灌木丛里的声音瞬间就是一滞。
我们也顾不上查看有没有打中,就再度狂奔起来。
孙九獒向来奉行先下手为强的原则,先撂趴下再说谈判的事。这是这厮一贯的行事方式,我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没想到,这个先生,反应竟然也这么快,开枪的瞬间几乎不落孙九獒之后。
孙九獒不愧为猎户世家出身,深更半夜钻老林子,跑得就跟兔子似的,白天都没见他有这速度。
我觉得他要不是顾及我,速度可能还得快一倍。
先生在我后面,一直不停地推着我。就这样,我被夹在中间,他们两个一推一拽,我才勉强跟上。
又跑了一个多小时,孙九獒忽然停了下来,提鼻子在空气中闻了闻,接着眉头就是一皱。
我见他这幅尊容,情知是有问题:“九哥,怎么了?”
孙九獒脸色有些发沉:“不对,这里有一股子火药味,这像是我刚才开枪的地方。”
说着话,他就蹲在地上划拉起来。果然不一会就从地上捡起了几枚弹壳,典型的卡宾枪子弹壳。
“坏了,我们遇到麻达山了!”说完之后,他抬着枪口,谨慎地朝四下望了望。
麻达山是东北老林子里的俗话,人们进老林子,时常会找不到方向,绕着一个地方兜圈子,有点像平原上的鬼打墙。
我说:“九哥,要不你再放两枪,不是说神鬼怕恶人吗,吓吓他们先。”
孙九獒瞪了我一眼:“吓个屁,刚才开的枪还少吗。这要是管用,我们就不会麻达山了。”
“那现在怎么办哪,要不我们直接就地休息?”
孙九獒顿时就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看架势要不是平时跟他关系混的铁,他就下手直接开揍了。
我们两个兀自愁眉不展,忽然看见先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型的风水罗盘,大约有两个巴掌大小,手电光下,铜光灿灿的。
我心说,我靠,这哥们还真是个风水先生啊。
不过我看那罗盘,上面的字小的蚂蚁似的,密密麻麻的,我都看不清楚,不知道这哥们眼神得好到什么程度。
此时孙九獒和我大眼瞪小眼,显然这事也不在他预料之中。
“情况有些不妙啊。”这还是先生第一次单独跟我们说话,语气里面透着一股子文人的感觉。
我这才注意到他手中的罗盘,只见指针像着了魔似的,滴流乱转,没有一个准方向。
孙九獒两眼一瞪:“哥们几个意思,群魔乱舞啊?”
先生双眉一凝,随即就作出了一个让我们没有想到的动作,他拿起我的一只手。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蒙瞪了一下,就见他把我手指放到嘴边。
我吓得一个哆嗦,心说这哥们不是要亲我的手吧,那这个死变态是只兔爷啊。
我还没来得及把手抽回来,就感觉到手指尖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先生从我的手指上挤出几滴血来,滴在罗盘上。一边做一边解释道:“这里的阴阳已经乱了,罗盘受到了影响,童子血可以正罗盘,增加它的敏感度。”
说话之间,罗盘的指针果然停止了那种转圈似的摆动,死死地定在一个方向。
一旁的孙九獒捂着嘴扑扑直笑,我剜了他一眼。
他也不在乎,重重地在我肩膀上拍了两下,语重心长地说道:“兄弟,行啊,哥哥没看出来,你都小三十的人了,还是童子身哪。你不是说驭女无数吗,在四九城里有一号的,拼命十三郎啊,一晚上搞过十三次,你是用手的吧。”
说完之后,笑的无比淫荡。
我听完气都不打一处来,一晃肩膀,把他的手晃了下去:“起开,谁跟你似的,你就是一淫棍!”
孙九獒顿时笑得更开心了。
先生没工夫理会我们两个胡说八道,待罗盘的指针定了位之后,就拨开灌木丛,朝一个方向走去,“刚才麻达我们的东西,就在这个方向,找到它,不然我们一晚上都走不出这个圈子。”
说着话,踏步流星一样向前走。
我们两个只得乖乖跟在后面。
先生不时地按照罗盘的指示调整方向,我跟在后面见他显然是在走回头路,就问他:“那什么,先生,您这招有谱吗,别回头麻达山没破,你再把我们领回到棕子窝里去,那这事就大条了。”
先生头也不回,只用眼角瞥了我一眼:“我能看出你是童子身,你说有谱没谱。”
他一提这事,孙九獒就在我后面憋着坏笑,我的脸上也火烧火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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