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寺庙,织梦提醒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其实也不用她提醒,因为我记得清清楚楚。
就是去找冯然算账嘛。
这事情乾元算个主攻,织梦算另外一个主攻,至于我,估计也就去凑凑热闹。
我按照生魂纸人说的,找到了城郊附近的资源回收中心,说资源回收当然是为了好听,其实这地方就是一个非常非常普通,一点都不特别的垃圾回收站。
都还没有到里面,已经闻到一阵又一阵的恶臭了。
之前我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但是这突如其来的恶臭还是超越了我的想象,赶忙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织梦坐在食梦兽的身上,非常嫌弃地表示地下太脏,她不要下地。
就是苦了食梦兽,它虽然也各种嫌弃,但还是得用脚踩着。
我也盼望着自己可以脚不沾地,但一则我不会飞,二则我也实在不敢让乾元抱着我走,虽然这样想着非常浪漫,但我总觉得这样的浪漫,是要以掉脑袋作为先决条件……
那……那想想还真是666。
所以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我放弃了刚才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只能继续捏着鼻子深入。
关键是,乾元走得也不轻松,得一脸嫌弃,用手捏着鼻子,憋得一张脸面色铁青地往里面走。那副模样我有那么一瞬觉得他简直是如临大敌……
幸亏有织梦站在一旁给我解释,“小秋,你知道厉鬼都是有非常好的嗅觉,方圆好多里的味道都能闻出来。这放在平日肯定是个不可多得的优势,但是这地方是垃圾场,所以他现在闻到的臭味,就是你的一百倍一千倍……”
织梦一本正经地给我解释,虽然她的确是好心,但是我也听出了,她这话里面,对乾元深深的嫌弃。
她嫌弃归嫌弃,不过我也挺高兴的,因为非常难得有这么个点,刚好可以戳到乾元的痛处。再看他狼狈无奈的模样,我心里可暗喜了。
当然,这是有那么一丢丢的落井下石。
“你少说两句。我等会见到冯然直接杀了。然后走人了事。”虽然这样非常简单粗暴,但是为了再垃圾堆里少呆一秒,乾元表示,是可以就这样处的。
我被他说得一愣一愣,好半天了都没有反应过来……
事情,事情还可以这么随便?
“在那里。”乾元突然停了下来,虽然四周都是垃圾,但是因为走得进了,还是可以从各种酸腐恶臭当中找到冯然的气息。我觉得真是为难了乾元,因为冯然和这里大部分的东西是一样一样的。
那个邪道士,他也是个垃圾!
我顺着乾元的方向看了过去,只瞅着一人跪在一个破旧得灌风的屋子前,他蹲着身子,以手蘸着红色粘稠的液体在地上画圈圈……
我闻到了血腥味,但不像是人血……
“黑狗血。”我还在思考,然后在一旁的织梦就帮我回答了。“原来他也感觉到了危险,在这里画阵法呢。就他这趴在地上的模样,我还以为在鬼画符呢。”
“其实也差不多。”乾元轻哼了一声,我看他的模样,倒是微微地松了口气,看样子这个所谓的阵法,乾元根本不放在心上。
也是,他那么厉害,就冯然会的东西,肯定伤不了他。
“我已经来了,你也别鬼画符了。”乾元招呼了冯然一句,冯然惊慌失措地抬起头,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滚圆,好半天了,才往下咽了口口水。“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乾元叹了口气,并不想回答冯然的这个问题,他过来,只是通知他一件事情。
“我上次应该告诉过你,如果你得罪了小秋,你知道下场会是什么样子。”他一字一顿,看着冯然说得特别清楚。
冯然低着头,身子一个劲地颤抖着,猥琐得简直如同鼠类,他哆哆嗦嗦地自言自语。“果然……果然……果然我就不应该听那位大人的,我……我就应该躲起来,不让你看到。”
“那位大人?”他说得断断续续,我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了。
但是,乾元也把冯然的话重复了一遍,所以我确定自己是没有听错的……
“我不能说,我不能说……”冯然的身子继续颤抖着,越发厉害,如羊癫疯一样。下一瞬乾元直接冲了过去,一只手将冯然提了起来。
他底下的黑狗血阵法已经画得差不多了,虽然那东西的确伤不了乾元,但是我看到他的脚边,燃起了无数的火星子,看着那叫一个触目惊心!我的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
他……他真的可以不管不顾吗?
“那人,是谁?”乾元冷冽的声音,带着强烈的气焰压得冯然生不如死。他挣扎着,虽然不想说,但被乾元胁迫着,却又不得不说!
“是……是……是……”冯然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喉咙里挤了出来。
“有人!”织梦突然上前一步,将我护在身后。她身旁的食梦兽也变得警惕起来。她手里多了一串佛珠子,眼眸里的认真和平时截然不同。
“是谁?”我也不得不把一颗心提了起来。
“我不知道。”织梦摇头,但是我已经从她的眼眸中读出了危险的逼近,也跟着往下咽了口口水。
乾元手里提着的冯然突然不动了,有血从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还有耳朵边流出来……他惊恐地瞪大眼睛,长大嘴巴……身子突然像是被真空机抽了一般,瞬间干瘪了。
乾元松了手,他如落叶一般地,滑在地上……
所以……
他死了?
乾元也没有想到,脸上非常难得多了一抹慌张,他回头看了我眼,将手摊开,非常认真地给我解释,“小秋,不是我,我没有想要他死。”
我点头,我不瞎,我知道不是他做的。
但是偏偏乾元之后还有一句,“我是想让他把幕后之人供出来。就他如果说了,我一定会取他的狗命,可他现在什么都没有说,我就要他的性命,这说不通……”
我怔愣了下,没有想到乾元也会杀人,我单纯地以为,他只是要教训冯然一下。
好吧,我把他想得天真了。
“的确不是你动的手。”织梦走到乾元的跟前,她先蹲下身子探了探冯然的鼻息,以确定他真的死了。“我和小秋刚才站得远,有感觉到一股鬼气掠过,它非常强大,而且带着极强的侵略性。”
乾元吸了吸鼻子,骂了一句该死。
“这地方实在是太臭了,我虽然可以闻到鬼气,但闻不出具体是谁的。”他刚才为了闻味道,大口吸了吸鼻子,恶臭刺鼻,终于忍不住去旁边吐了……
好吧,他也不要太勉强。
在垃圾站,他鼻子越好,越是折磨。
“而且,他下手也非常干脆。”织梦稍微停顿,继续往下说,“他不但杀了冯然,而且还把他的灵魂一并灰飞烟灭了。这样,他就彻彻底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你再也无法从他的口中得到任何有价值的讯息。”
我看了眼地上的黑狗血阵法,就是非常一般的驱鬼阵法,我虽然不会画,但这种东西见得海了去,也知道十个走阴人当中,约莫六七人都会画,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所以,这并不是一条有价值的线索。
可我有一个非常大胆的猜测。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冯然口中的那个人做的?他看到冯然就要暴露,所以杀了他灭口。反正冯然对他而言,就是一枚已经没有了任何价值的棋子,那扔掉,也没有什么可惜的。留着反而是祸害。”
我说完之后,织梦和乾元都安静了下来。
不是因为我说得不对,而是因为——
事情,的确如此。
而且如果他真的是幕后指使,又能在那么凑巧的时候杀掉冯然,那……那只有一种可能。
就是,他一直躲在暗处偷窥我们,关注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说不定……
说不定他现在都还没有走,还躲在暗处呢。
想到这里,我就觉得背脊骨一阵冰凉,也觉得这地方再也待不下去了。我快走几步来到乾元的跟前,拽了拽他的衣袖示弱。“那个,我们回去好不好?我是真的觉得这地方好渗人,好危险。”
“好。”我和乾元想到一起去了,这地方绝对不能久留,他带着我和织梦出了垃圾站。
织梦用手托着下颚,从刚才开始她就保持这个姿势,似乎是在琢磨什么严肃认真的事情。被我用疑惑不解的目光一直盯着,她没有办法,才稍微解释了句。“我在想,冯然知道你是什么人,那他幕后的主使者也一定知道。既然知道你是谁还要招惹,不是有恃无恐,就是跟你有仇,这样的人,你应该知道谁吧?”
她说完一停,将一抹给到乾元一个略显得意的眼神。
我拍手,织梦说得对,我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乾元那么本事,都有人敢和他为敌,这种人肯定凤毛麟角,而且以前也招惹过他,说不定他有印象,能想起来是谁谁谁呢。
乾元皱眉,竟似真的在认真思考。我和织梦都全神贯注地看着他,盼望着他可以给我们说一个名字。
只我注意到,他一贯沉寂的眼眸,多了一抹冷寒。
虽然,稍纵即逝。
取而代之的,是他故作轻松的嗤笑,“你问我仇家?那没有办法,我在世上游走了好几千年,脾气又不好,想找我麻烦的海了去!我倒是可以意义数出来,只是得说个三天三夜。”
他打趣地,开了一个玩笑。
但,但凡有耳朵的人,都听出来他在逃避。就那个人他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但都不愿意提……
他不想说。
他不想说,就是给我十个八个胆子,我也不敢逼迫乾元开口。织梦也非常上道,直接转移话题,“反正不管怎么说,虽然我没有打算杀了冯然,但是他已经死了,我也算是清理了门户。我需要回去给师傅交代一下,走了。”
她冲着我们挥了挥手,那叫一个潇洒突然。别的不说,就连食梦兽都委屈地看了我一眼,表示舍不得。
“你,你就走了?”我巴巴地,还没有反应过来。关键是我特别喜欢织梦的性子,还盼着和她做好朋友好闺蜜,结果人家说走就走……
织梦点头,丝毫没有听出我言语当中的不舍,还特别有理由。“当然了,我不走,难道还要留下来过年吗?”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呢?”我继续问她。
织梦将手停在自己的下唇上,真的认真地思考了一圈,却是冲着我微微摇头,“这可不好说,我这一趟可能三五天,也可能三五个月,甚至三五十年,总之说不定。”
我哦了一声,犹犹豫豫地眨了眨眼睛。
“当然,说不定哪天你做噩梦的时候,我也会带着食梦兽过来。毕竟它对噩梦,可非常非常感兴趣呢。”织梦拍了下食梦兽的脑袋,然后骑了上去,走得潇潇洒洒。
“我好羡慕她,她高贵得真像一个公主。”虽然是背对着织梦,但我还是把是自己心里的赞美说了出来。乾元在一旁听着,很顺从地点了点头。
他,也是这么觉得的。
也是,人家毕竟那么漂亮,还那么厉害,人又非常聪明,性格又好,这样的女孩子,不是公输不是万人迷是什么?
骑在食梦兽身上的织梦却是停了下来,她回头看了我一眼,明媚的眼睛里,不知道怎么突然多了一抹哀伤。
她,还轻轻地嘀咕了句。“什么公主不公主,你当我高高在上,可实际我如同蝼蚁……”
她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所以这话我听不大真切,也应该听岔了吧?
她那样的,如果都是蝼蚁,那我,还有半点活路吗?
“走了。”见我还在愣神,乾元催促了句,这地方气味实在是太大,他也盼着可以早些离开了。我哦了一声,紧跟乾元的脚步离开了垃圾场,之后回到家里,我也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味道,进去各种洗澡。
我忙活了很久,总算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从洗手间出来,乾元鬼影子都不见了,只看到诺诺站在外面,她冲着我笑了笑,“那个,我家主人说他有事情出去一趟,让我给小姐姐你说。”
他走得挺突然的,我有些始料不及。就稍微地翻了翻白眼,冲着诺诺点头,“行了,我知道。”
不过我得感慨一句,乾元这次竟然还挺有良心的,以前都是说走就走,这次竟然知道拜托诺诺给我交代两句,他长进了?
然后……然后我就诺诺给补了一刀。
因为,诺诺给我说。
“小姐姐,我家主人说你会担心,所以让我一定要给你说。”诺诺特别可爱地看着我,帮忙转述乾元的话……
可是,可是他能不能不要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子。我什么时候说过会担心的?正要和诺诺好好理论一下,刚巧有电话打过来,我只能暂时放下诺诺,接起电话。
这个电话,是刘叔打来的。
“小秋,岑老爷子明天会去火葬场,火化之后埋了,岑月说这些事情她不是很明白,希望我过去指导指导。你也跟着一道去,不来,就是不给你刘叔我的面子。”
我其实不是很想去,但是刘叔已经把狠话放成了那样,我没有办法,只能勉为其难地点头答应,告诉刘叔我今晚一定过去。
山上一般是会在早晨的五六点,刘叔这样的道士通常是从后半夜开始忙碌,所以我盘算了下,早上去肯定晚了,倒不如晚上过去,还能守一晚上,让刘叔欠我个更大的人情。
这样以后,才好让他还个大的。
我算了算,买卖做成这样,才不会蚀本。
“诺诺也要一起去。”见我要出门,诺诺也小碎步地跟了上来,她可怜兮兮地看着我,那水汪汪的眼神根本不容拒绝……
但是,我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理智。
别的不说,就我刘叔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他好歹是个走阴人,是能看到诺诺的,我还怕他一顺手就把诺诺给收了呢。到时候……
到时候,那就尴尬了!
因为晚上要过去,而且估计还得一直熬到岑老爷子上山下葬结束之后才能分道扬镳回家睡觉……我算了下时间,那时候都怕要过中午了吧?
所以,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快去床上睡一觉。
熬通宵,简直不能太虐。
在梦里,我又梦到了年轻时候的岑老爷子,他看着我,唇瓣颤抖了下,他对我说。“六天,六天……还有六天……”
六天?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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