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终于见识到这个小妞的手段了,她真不是吃素的。
那个纸人,被她抡了两个耳光,已经破落的不成样子,纸皮下的竹片儿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显然是已经碎了。
月牙儿蔑视地看了它一眼,“敬酒不吃吃罚酒,让你见识一下夜部判官的厉害。”
说完抬脚朝那个纸人的脑袋就是一踹,就听喀嚓一声脆响,纸人的脑袋竟然硬生生地给她踩扁了。
那一瞬间,我都觉得自己脖子发酸,心说纸人撞这小妞手里,也算她倒霉了。
正想着,就见那纸人突然猛地一挣,人一下子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会儿,月牙儿的脚还在她脑袋上踩着。纸人一起,就听咔吧一声,居然硬生生地把那个脑袋给扯了下来。
看得我一缩脖子,心说这真不是人啊,人干不出这种事来。
就见那个纸人腔子里呼的冒出一股子黑气,黑气里面像是包裹了一个什么东西,“贼妮子,你竟敢坏我的法身,找死!”
这个声音,正是先前那个肚兜女郎的声音。不过这一次听起来,在也不是先前那种充满媚惑的味道,而是带着一股子怒意。
看来月牙儿的行为,真的惹怒她了。
说话间,那股子黑烟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把纸人团团包裹在了其中。
那些黑烟,瞬间就滚成了一团。眨眼间,已经有卡车车头那么大小。
我心说不妙,没等我开口提醒,黑烟里忽然伸出一只纸手来,那只手五指如钩,一下子抓向月牙儿。
就在那钩子一样的手抓来之际,月牙儿一伸手,直接就把我推了出去,随即她的身形也闪电一样暴退,“哼,就知道你没这么简单!”
那只爪子一抓不中,一下子就缩了回去。黑烟滚滚,一下子就朝我扑了过来。
几乎就在黑烟移动之际,月牙儿手腕一甩,手里赫然多出一条鞭子来,“给我回来!”
随着她的话音,那条长鞭陡然出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鞭梢儿像活的一样,一下子就卷进了黑烟里。
已经冒成一团的黑烟,被月牙儿的鞭子一扫,个头儿一下子就小了很多。
“哼,挨了我一鞭子,还不现形,你算是有点子道行的。”说话间,鞭走如龙,卷着哨音儿,再度朝那团黑暗怒扫而来。
黑烟里面顿时就传出哎呦一声,就听一个女人的声音怒道,“死丫头,城隍司的人就了不起啊。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天高地厚!”
她话音没落,月牙儿已经向前趋了一步,“哪儿那么多废话,给我出来。”
说话间,伸手就要往黑烟里抓去。
月牙儿的手在黑烟里刚没到手腕,就听里面轰的一声,随即黑烟翻滚,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要冒出来。
就连月牙儿的脸色也是一变,身体忽然暴退。
几乎就在她退后的同时,黑烟里面陡然冒出一具棺材。那具棺材,红木漆皮,上下纵横一十八道金线,显得既富贵,又耸人。
那具棺材来得很快,在空气里飚出一道呼啸的风声,朝着月牙儿就顶了过去。
月牙儿急速向后退了几步,眼见不成,身体陡得往后一仰,人像一块铁板一样,一下子就贴在了地面上。
就在这一瞬间,那具棺材擦着她的头皮,堪堪擦了过去。
我在一边儿看得心惊肉跳,心说好悬。
谁知道,那棺材并没有就此飞过去,就在月牙儿躺下的刹那,那东西咣当一声就砸落下来,正把月牙儿砸在了下面。
这么大的棺材砸在人身上,不死也得死。我心里一下子就是一揪,抬腿就要去救人。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落在地上的那具棺材一下子就抬了起来,棺材里面赫然发出了那个肚兜女郎的声音,“你也给我进来吧。”
话音没落,那东西一下子就朝我砸了过来。
这会儿正是我冲着棺材往前奔跑的时候,躲都躲不及,眼见那具棺材就要砸我个正着的时候,突然就停了下来。
那会儿我正保持着一个举手防卫的动作,抬头再堪的时候,整具棺材像是通了电一样,剧烈地抖动起来。
伴随着棺材的抖动,里面传出来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声音,“就这么点儿能耐就想困死我,你当夜部判官都是吃素的吗!”
这是月牙儿的声音!我惊怔了一下,心说她什么时候给装进棺材了!
那棺材抖得,就跟振动棒似的。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棺材上突然发出一连串啪嚓啪嚓的声音,棺身上的十八道金线,一条一条的崩断。
我看的目瞪口呆,都没来得及躲开,就见那具棺材咔吧一下,顿时就崩裂成了碎片。
那些碎片,劈头盖脸地砸了我一身。我连忙蹲下护住脑嗲,从胳膊缝隙里向外看去,就见月牙儿窈窕的身姿重新出现。
这会儿她手里握着一杆暗金色的毛笔,半尺多长,笔锋上像是已经在什么地方蘸饱了朱砂,冲着那团黑雾就是一通狂甩。
月牙儿这一通狂甩,干净利落。但她身子曼妙,看上去就跟跳舞似的,看得我都愣在哪儿了,眼睁睁看着朱砂一样的墨汁,全部甩进黑雾里。
也就是几秒钟的工夫,月牙儿拿着那支笔,冲着黑雾一点,“给我破!”
就听啪的一声闷响,像是一个装满了水的气球陡然炸开一样。
这事儿发生的太快,我离那东西又太近,都没来得及躲一下,那团黑雾一下子就爆开了。
黑雾爆开的瞬间,我本能地一闭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黑雾已经消失,就在刚才黑雾爆开的地方,赫然躺着一个破烂了的纸人,还有满地喷洒狼藉的朱砂渍——我也被喷了一脸。
“贼妮子,你给我等着——”空气里,那个肚兜女郎的声音像一条线一样传来,声音越来越细,说道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根本就已经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了。
望着那个声音消失的方向,月牙儿冷哼了一声,“哼,这次算你跑得快,你最好躲远点儿,别让我再找着你。”
说完,手往背后一探,竟然翻出一本册子来。我一见她手里面的册子就是一愣,这东西实在太熟悉了,竟然是一本账簿。
月牙儿那月牙儿似的一双眼睛眨巴了几下,随即将手里的大笔一挥,在那本账册上刷刷点点将刚才的事情记录下来。
出奇的是,她在账簿记录最后,竟然还有落款:城隍历十月廿三,夜部判官月牙儿。
我看地惊奇,一时间竟然把刚才的事情抛到了脑后,随口问道,“你记这个干嘛?”
月牙儿头也不抬,“这是我的考功薄,我十月份的奖金,就指望它了——”
她话没说完,忽然抬起头来,用一种惊异的眼神盯着我,“你能看见考功薄上的字?”
我楞了一下,“怎么,这东西写出来不是给人看的吗?”
月牙儿没说话,绕着我转了一圈儿,一双眼睛在我身上上下审视着,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我心说这丫头什么毛病。
这念头还没转完,就听月牙儿厉声喝道:“举起手来!”
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连忙把手举起来。
“张嘴!”
我把嘴巴一张,“啊——”
月牙儿一掐我下巴,往我嘴巴里探了一眼,“你牙磨得挺厉害啊,”随即话锋一转,“你二十四了吧。”
我伸手啪的一下,把她的手打掉,“你相牲口呢。”
那小妞咯咯直乐,“看不出来的,还有点小脾气,说吧,你天眼什么时候开的——连我的判官笔写出来的字都能看得到,你不简单哪。”
我听得脑子里一团浆糊,“什么乱七八糟的。”
月牙儿诧异了一下,“原来你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开了‘天眼’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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