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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小村大案(2)

解冻人 白奇 6656 2021-03-29 17:32

  终于出命案了,这是沈攀的第一个反应,他甚至因此而有些喜悦。幸好他及时的把这种心态压了下去,脸上的微笑也是一闪即逝,加上谢三娃本就是一个咋咋呼呼的人,否则人家要是看到他因为出现命案而开心,这是真的说不过去!

  麻利的收拾好心情,沈攀连跑带跳的冲下山坡,把谢三娃远远地甩在后面。谢三娃当了几年兵,可退伍之后再也没有训练过,他又才从山下寻摸了一大圈上来,自然比不上沈攀的体力。

  平时的乡政府院子里外人都很少,农民们是很老实的,对政府机构也抱有一些个敬畏之心,偶尔有来办事的都是进出匆匆,少有敢在象征政府权威的地方过多逗留。可今天不一样,还很远,沈攀就看到人头攒动,街面上挤满了人,更甚者甚至爬上乡政府对面的二层小楼的楼顶看热闹。

  “让一让,请让一让,我是警察。”没有什么好办法,沈攀只能是使出全身的力气高声吼着往里面挤。也是警察这个身份还有着威慑力,看热闹的人群总算是人挨着人的勉强给他让出丁点的通道。

  等挤到政府大门,沈攀就看到徐显明和几个乡政府的工作人员手拉着手组成一道人墙拦在大门外边,几个人都是声嘶力竭的在喊着:“别挤了,别挤了,再挤就要出事了。里面不能进去,谁都不能进去,听见没有,往后退,赶紧往后推… …”

  看到沈攀,徐显明满是汗水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容,侧身让开位置,借着沈攀和他擦身而过的时机,徐显明低声说了一句:“商瘸子发火了,你要小心点,都在等你呢,快去吧。”

  其实徐显明自己都想进去看热闹。虽然说都是警察,在徐显明这些年一直呆在乡镇,看得最多的不过是打架斗殴到头皮血流送医院,顶多了也就是因为邻里矛盾服用农药自杀的村民,像今天这种发生在眼皮下面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场面,真心让他非常的震撼。

  政府的院子里面也围着一群人,不过比起外面那种人山人海的场景小型得多,而且这里面都是政府的工作人员,大家更多是热火朝天的议论纷纷。在圈子中间,一个女声的哭泣传来,那是一种异常伤悲到无法抑制的哽咽,令闻不忍久闻。

  “小沈,你是刑警,赶紧来看看。”沈攀脚下不停,挤开人群往里去,他还很注意的对那些被自己推得踉跄的熟悉的脸孔报以歉意,这时,人群的躁动引起了圈子最里层黑着脸耳朵商瘸子的注意,他回头看到沈攀连忙招手连喊。

  圈子中间的水泥地上侧躺着一个人,他一动不动,剩下是一大滩的血泊。在他身边还扔着一把水果刀,很普通式样的长柄水果刀,一个中年女人跪在他身边,双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角,双肩耸动呜咽不停。

  对商瘸子点点头,沈攀说道:“所长,我先看看再说。”涉及到刑侦的专业和罪案现场,商瘸子张了张嘴却没多说,他回应的点了一下头,然后视线一直跟着沈攀转来转去。

  现场乱成一团糟,尸体周围是满地的血脚印,来来往往关心死者、抢救死者,纯粹凑近了看细节的等等,沈攀摇了摇头,现场已经没有任何的勘察价值,被破坏得相当彻底。

  他来到另一边,总算是看清了死者的面容。中年人,大概在三四十岁,这是一张沈攀陌生的脸孔,反正在涂家乡工作的这段时间,沈攀可以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死者。

  扫视了一眼死者的穿着,做工不错的一套服饰,腕上的手表也是品牌货,脚下的皮鞋崭新,隐约从裤腿中露出的商标也应该是经常在电视上打广告,价值不菲,在涂家乡除了几个党委政府的领导,还是少有类似的打扮。

  同样,旁边抽泣得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中年妇女身上的秋季套裙加上脖子上的铂金链子和鸽蛋大小碧绿的玉石,这一家人的经济条件应该不差… …唔,在利源县城应该说相当好,属于某种层次以上的人物。

  那么,沈攀就奇怪了,他们为什么会来涂家乡,并且和政府办主任何锐发生剧烈冲突,以至于何锐动手行凶?

  想到何锐,他转头看着商瘸子,眼神里的疑问瞬间传递了过去。商瘸子也是老油子了,一看就明白沈攀的意思,他冲旁边努努嘴,沈攀会意的跟着他穿出人群来到院子里的一处角落地站住。

  “所长,我听谢三娃说的是何主任杀的人,为什么啊?还有,凶器呢?何锐现在在哪里?”沈攀进来的过程中很注意的观察过,他并没有发现何锐的踪迹,所以在沈攀以为,商瘸子急着找他的原因是追捕何锐… …既然是追捕,那还让他看什么现场啊,直接告诉他何锐往哪个方向逃窜的,驾驶的什么车辆不就得了,派出所还是有一辆面包车的。

  “凶器我装好封存在所里保险柜中,何锐被当场抓住,现在关在所里,涂有才在看管着他。我已经通知县医院的救护车和局里,刑警队也出发有半个多小时了,估计再是三个小时就到了吧。”按说派出所做到这一步就足够了,可沈攀狐疑的望了望商瘸子,他明显是愁眉不展得紧嘛,这是为何?

  “沈兄弟,老哥有一件事要求你… …”犹豫了一下,商瘸子忽然一把抓住沈攀的两只手,眼眶中老泪打转,这一下惊得沈攀好没跳起来,他连声说道:“所长,商哥,有什么事你说,何必这样啊… …”

  商瘸子左右看了看,沈攀这才发现,他们站的位置很是隐蔽,位于院子里最偏僻的一个角落,往外看能看到院子中间的人群,但那边想要看过来视线却恰好被花坛阻碍了一大半。看到没人关注这边的情形,商瘸子也就狠狠地跺了跺脚,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奇怪神态开口道:“沈兄弟,你是不知道,何锐是我妹夫,刚才你看到那哭哭啼啼的女人就是我最小的妹妹商艺。”

  啊,沈攀眼睛一下瞪大了,竟然还有这种关系在里面,怪不得当初报道那一天商瘸子去给他协调乡政府的住房一蹴而就。经过这段时间和乡政府形形色色的 打交道以来,沈攀可是知道现在院子里的住房有多紧缺,人家内部人员三番五次写申请打报告找关系都没能要上,反而是给了他一个派出所的外人,原来如此!

  沈攀也好发问,只能就那样看着商瘸子,他知道商瘸子一定会继续往下说。等了几秒钟,大概看沈攀理清楚其中的关系了,商瘸子眨眨眼,一滴老泪顺着眼角往下淌,他苦笑了一声,说道:“死的那人叫周新宇,县里的名人,百货公司的董事长,政协委员,和县里几个领导关系都很铁。”

  再次停了下来,商瘸子瞟了一眼沈攀,这让沈攀莫名其妙了… …看我干什么啊,接着说呐,我又不认识什么周新宇,你说他看我是个什么意思啊!

  “兄弟”商瘸子倒是越来越亲密,短短这五分钟时间,他和沈攀的关系密切程度已经超过这三个多月的沉淀:“兄弟,那个,周新宇,嗯,唉!”商瘸子又是一跺脚,人家都是家丑不可外扬,他呢,还专门捡着家里的丑事告诉外人:“周新宇和商艺是情人关系,何锐就是因为这件事和周新宇发生的矛盾。”

  说到这里,商瘸子却又停下来眼神四处流转,这下沈攀有些不耐烦了,他听了这么多也就听出唯一一点和案子有关系的地方:情杀案嘛,简单得很,如果商瘸子说的都是真话,那何锐的故意杀人是跑不掉了,律师请得给力的话大抵可以辩驳一个激情杀人,不过在国内这两者都差不多。

  就连商瘸子都知道人家周新宇家里有钱有势,没得说,妥妥的死刑赔命。可沈攀还是想不明白,这和商瘸子把他拉到角落里拼了命的和他贴近关系有什么关联,他又不是法官,再说就算他是法官,就算何锐是他亲哥哥,这种光天化日之下的杀人恐怕也是跑不掉一命还一命的结局呐。

  “那啥,沈兄弟,事情到这一步我也就不瞒着你了。”等了半天,坚决拉住沈攀不甩手的商瘸子蹦出来这么一句话,闹得沈攀哭笑不得。你说你瞒着我不瞒着我又有什么关系,命案必定是刑侦队经手,他就算想插一手都没资格呢。

  说穿了,派出所的刑警,主要负责的是处理紧急的治安案件,或者是保护好重大案件的现场,他们倒不是没有查案的权力,关键是你派出所现场勘察、法医检验这些不都得依靠县局刑侦队啊,说白了就是没条件 独 立 办案。

  “我老父母把何锐当成亲儿子,他和商艺的事情上完全是商艺的错,何锐没有一点过错。案件发生之后,,我也不知道家里是怎么就知道了的,刚才我老爹老妈给我打过电话,说要是保不住何锐的一条命,他们就喝农药自杀赔给亲家那边,我妈把农药都准备好了,你说老哥哥我该怎么办啊。”商瘸子心里也是苦闷到极致,他是个孝子,老父母也七十多岁的人了,这一逼他,商瘸子感觉自己的两条腿都是软的,他是真的怕听到消息说家里两个老人躺下了啊!

  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商瘸子了若指掌,真要说,也许除了商艺自己,他们商家人没谁能够在何锐面前抬得起那张脸,更别说人家何锐已经独自抚养读初中的儿子两年多了。之所以商瘸子的父母给他下了一个蛮不讲理的命令,商瘸子自己知道,这两年多,就连那两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在外孙和女婿面前都是丢尽了颜面。

  “商哥,所长,我没有律师资格证的,这种事我建议你去市里请一个好的刑事律师,估计能够起到点作用。”沈攀真心是无可奈何了,他听懂了商瘸子的意图,可这件事不是他能够处理得下来的,假如说何锐没把人杀死,事情说不定还有一定程度上的婉转余地,现在嘛,沈攀只能摇头兴叹。

  “哎哟,兄弟啊,我不是让你来做律师的。”商瘸子猛地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沈攀理解错误要怪他半天没把事情说清楚,这也正常,自家家里人遭遇这种事情又有几个人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冷静下来,哪怕他是派出所的所长也不例外,大家都是人嘛,人心肉长不是。

  “我给你说,兄弟,事情是这样的。”距离刑侦队到来的时间又过去了将近半小时,商瘸子有些着急起来,时不我待呐,他抓住沈攀胳膊的手愈加的用力,这同样显示出他的紧张程度:“我早就听说周新宇找过何锐,最开始他以为可以拿出一笔钱砸倒何锐,让何锐自愿与商艺离婚,可没想到何锐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后来我就听说周新宇找了一些混混去威胁何锐,警告他不离婚的话就弄死他,听说他们还发生过冲突。”

  “何锐那人你不了解,他平时看着对人很温和,但一旦遇到他认定的事情,那真的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所以不管是周新宇砸钱合适威胁他,只要他不愿意离婚,那就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终于转到正事上了,商瘸子也稍稍的平静了一些,说话也不再颠三倒四,有条理起来:“我想说的是,何锐是一个很沉稳的人,更别说他凡事都是以孩子为先,之所以他坚持不离婚也是不想给孩子找一个后妈,说白了他就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式家庭型男人,你说这种男人冲动到一怒杀人,难道里面没有其他隐秘的不为人知的原因吗?”

  “沈攀,我希望你能帮我去找出这个原因,我有一种直觉,找到这个原因说不定就能救何锐一条命,也就可以挽回他和儿子之前的离散。”商瘸子深深地吸了口气,目不转睛的盯着沈攀,诚恳的说道:“兄弟,你的事情我早就听县局的熟人说了,你也是被陷害才来到这个穷乡僻壤,难道你不希望有机会风风光光的昂首挺胸的回去吗?”

  三个多月,一百多天的时间,商瘸子还是第一次提起沈攀的过完。从他的眼神和略略颤抖的双手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嘲讽的意味,沈攀心里动了动,避开他的问题就势反问了回去:“所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商瘸子的意思很直白,县局刑侦大队那几个人他太了解了,毕竟是老警察了,县局上上下下很少有商瘸子不认识的。所以他知道,在现场抓获了犯罪嫌疑人的前提下,县局会做的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迅速的通过物证人证和口供认定罪行,然后转交给检察院… …对于所有的警局,破案率每年有定额,同样的,破案时间更是彰显一个局里刑侦大队能力的最重要的一项条款。

  如果沈攀能够在这个案子中找出让何锐减轻罪行的证据,在加上以商瘸子为首的基层警察的支持下,不说调回市局,轻轻松松在利源县局刑侦大队谋求一个好点的职位一点问题没有… …这不由得不让沈攀不动心,虽然说也许会因此得罪县局刑侦大队的一些人,可哪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职位上去了,谁敢唧唧歪歪啊!

  其次,商瘸子对他真的不错,尤其是在知道他被发配的实情下还能始终如一的用一种公平的态度对他,沈攀也是人,又如何不被打动呢… …

  “好吧,所长,我答应。不过,我只能说去试一试,不敢下保证的,你也知道,直觉不能代替证据,想要何锐减轻罪行,找不到切实的能够说服人的证据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沈攀点头同意,于情于理他也没法拒绝,但沈攀也不是蠢货,自然也不会大包大揽。

  “没关系,兄弟,只要你尽了心,最后还是不行的话那就是何锐的命不好了… …兄弟,这件事我老商一辈子都会记你的情!”商瘸子也是警察,或多或少也协助过刑侦大队做过一些事,他当然清楚案情的变化必须要证据的支持,他也不算外行嘛。

  和商瘸子再商量了一下某些细节,沈攀不再去管其他,他又回到现场,仔细的查看了一番,又掏出手机拍了好些张照片,一直到涂有满脸不开心的轰开人群走进院子他才起身往外走去。

  两人擦肩而过,忽然,涂有才低声的说道:“我会一直盯着你们,你们不要妄想把何锐放跑。我告诉你,在涂家乡你们绝对是跑不掉的,别做梦了,不要以为把我调开就会有机可乘。”

  沈攀真的是懵了!这家伙一天到晚得有多阴暗呐,他心里都在想些什么!这么多人的眼睛盯着,听周瘸子讲,外面还有周新宇的亲戚朋友,这都是商艺通知过来的,不外乎就是别让何锐借着人熟地熟的溜走了嘛… …女人啊,一旦移情别恋,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沈攀哆嗦了一下,他甚至都觉得还是单身的好,顶多是谈谈恋爱过把瘾就算了。

  谢三娃已经回来了,这家伙端了把椅子坐在派出所大门口的台阶上,大门紧闭着,沈攀一看就知道是商瘸子的安排,免得有心人冲进去把何锐抓出来殴打,说难听点,在这种一条街挤满人的情况下,真的何锐被弄出来打死了刑侦大队都没办法抓住真凶… …人太多了啊!

  “三娃,眼睛放量一点,谁要敢乱来,你手里的警棍不适合吃素的,尽管动手,只要别把人打残打死就行,我给你扛着。”相互打了个招呼,谢三娃打开卷帘门上的小门,沈攀低头钻进去之前又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而人类又是一种盲从的生物,很多类似的情况下都是死者的家属朋友大吼一声,然后人群就激动起来,结局自然是不堪入目,沈攀多叮嘱一次没错。警察嘛,特别是刑警,最好的做法当然是防患于未然,而不是事后补救。

  最里间的羁押室,隔着一道铁栅栏,商瘸子和何锐一言不发的对峙着。

  “所长,你出去吧,我来跟何锐谈一谈。”沈攀虽然答应做这件事,但不等于他做什么都会让商瘸子在场。从法律和部里的规定与条例,商瘸子都应该回避,这才合理。

  看着商瘸子闷闷的应了一声转身出去,沈攀拖过一张凳子坐下,他摸出烟点燃,隔着铁栅栏递过去:“何主任,抽支烟吧,我是沈攀,所里的刑警,我想和你聊聊。”

  沈攀知道商瘸子一定是告诉了何锐之前和沈攀商量的事请,所以他毫不意外的看着何锐顺从的接过烟大口的吸着,等到烟过一半,沈攀都还没有开口,何锐却先说话了:“我认识你,派出所新来的嘛,从市里分下来的,我们都知道,听说你在市里挺厉害的,别人嫉妒排挤走了。”

  这又是一个版本的故事,沈攀抚着额头很是无语,这就是乡镇,大家一天到晚最感兴趣的就是八卦,各种的小道消息满天飞,真正说起公务反而是没人有兴致。

  “现在不是说我的时候,现在我们要谈的是你。”沈攀岔开话题,时间不算多,要说问口供是足够了,但也要提防着例如涂有才打岔搞鬼。至于说沈攀自己的事情,他从来没想过需要找谁倾泻苦闷,他并不苦闷,这一百多天仅仅是无聊而已。

  “何主任,你说说当时的情况,从最开始你见到周新宇、商艺,然后你们双方之间的矛盾和一切有关的细节,还有你是什么原因要动手杀的周新宇?我需要知道所有,只有你坦诚我才能帮到你,明白吗?如果你有丝毫的隐瞒,也许到时候就后悔莫及,我希望你想清楚这一点,也别忌讳脸面什么的,难道脸面会有一条命重要,多想想你儿子吧。”沈攀摸出随身的笔和一个小小的笔记本,教授们反复重复的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再先进的录音笔也都有出故障的时候,所以还是兜里揣着本子和笔才是一个刑警的标准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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