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沈攀心乱的有两个方面,一是董家田这一趟日本之行的缘由,虽然说他并不想去纠结那么多,可这势必会对他造成或多或少的影响,至少会让沈攀忍不住去思索这个问题的根由。
其二,也是最扰乱沈攀思绪的就是来牛久市这边路上一晃而过的那个好似熟悉的背影。那是在经过茨城县城的时候看见的,背影一闪即逝消失在人群中,可沈攀却敢断定自己真的认识那个背影。
之后无论是在车上还是吃饭,抑或是在松岗伸矢的失踪现场,哪怕是在沈攀思考案情最入神的时候,这道背影仍然会时不时的在他脑海中闪现。
这究竟是谁呢?此刻沈攀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中!
他绝对不会认为自己是看错了,作为一名合格的刑警,沈攀对自己的眼力以及判断能力是有着超乎常人的信心,长达半天没能回忆起背影的真实身份,沈攀知道只剩下最后的一种可能,那就是自己见过这道背影的时间太长、时间太短,仅此而已。
按理说现在沈攀应该放下这道背影抛开因此而来的疑惑全身心的投入到松岗伸矢的失踪案当中,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沈攀想要这样做的时候,他的潜意识仿佛就在不停地提醒着他,让他一定要高度的去重视这道背影,否则以后他将会后悔莫及。
站在窗户跟前,单手托腮,沈攀好似在凝视着窗户摇曳的树枝,然而他的脑海中却是在翻江倒海......是的,他在挖掘自己的记忆,他想要从记忆深处挖掘出这道背影。
至于松岗伸矢的失踪案,包括放在房间茶几旁边的厚厚的两摞卷宗,沈攀没有心情去翻阅,不把心中的疑惑解开找到答案沈攀不会善罢甘休。
事实上,还在松岗伸矢的失踪现场沈攀就多次走神,他暂时也寻摸不到原因,不过沈攀知道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那就是回忆起那道背影的身份,然后他才可能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侦破这个三十年来日本警方一直苦苦寻觅答案的案件中去。
十分钟......半个小时......沈攀来房间窗口来回的踱着步,他已经数了无数遍,酒店房间的宽度是七步半......回忆的时间线在慢慢的拉长,从一个月之前到一年之前,并且还在继续的往前缓缓地延伸着,沈攀的双眼半眯着,眼神茫然而无神,偶尔会突然闪过一道精芒,然后他会停顿数秒钟再摇摇头继续保持着之前的步频踱着步......
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窗外的夜空已经完成的蜕变成了一张巨大的黑幕,霓虹灯下的街头也只有偶尔呼啸而过的机车的噪音,沈攀用力的搓着下巴,他有感觉,自己快要接近了真相,他莫名的有些激动,身躯有些颤抖。
停下脚步,沈攀垂着头死死地盯着拖鞋的鞋尖,刹那之间,他两眼的瞳孔紧紧地后缩,两只眼睛眯得只剩下一条微不可见的缝隙。他终于从记忆的最深处挖掘出那个背影的身份了,是的,他在自己的意识深处把那一道背影的身份掏摸了出来。
在周珊牺牲的那一幕场景的最后是郎中带着他的几个马仔仓皇逃窜的背影,而沈攀今天一晃而过看见的那道背影,就正是郎中那个该死的跨国毒枭最忠心耿耿的几个马仔中的一员!
半晌,沈攀抬起头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他的眼神狰狞而充满杀意......在国内,这几年沈攀的脚步几乎遍布了大江南北,他也拜托了请求过无数的人脉关系,然而,郎中就好似彻底的失踪了一般,无论在哪个角落沈攀都没能再找寻到甚至是听到他出现的踪迹。
“这趟日本之行来得好啊,来得真他娘的好,哈哈哈哈。”蓦然,沈攀仰头朝天狂笑起来,笑声响亮到几乎整栋楼都能听讲,就连下面路上路过的两个行人都忍不住停下步子抬头往上看来。
渐渐地,沈攀的笑声越来越低沉,两颗豆大的泪珠从他的眼角缓缓落下,沈攀紧紧地咬着牙不敢松开,他害怕自己一旦松开牙关就会禁不住嚎啕大哭。如果这种行为传出去传到了本田恒一这些日本警察耳里,这丢脸岂不是丢大了,好歹他现在代表的是咱们国家的警察形象来着,这点轻重缓急沈攀再是失态心里还是可以把握住的。
然而,无论沈攀把牙关咬得多紧,哪怕是他的嘴角已经淌着血,哪怕他的牙齿已经咬紧得“咔咔”作响,他仍然控制不住内心的那种因思念引发的无以伦比的悸动。慢慢屈膝背靠着墙坐在地毯上,任凭双眼的热泪滚滚而下,沈攀抱着头把自己埋在双膝中,他真的很想念周珊,想得心脏阵阵的抽搐发痛,仿佛有一只虚无的手掌在紧握住心脏狠狠地朝着死里在掐捏似的。
从靠着墙坐在地毯上到蜷缩在地上全身收紧成一团,沈攀泪如泉涌般迅速的打湿了地毯。这几年他看似正常的上下班努力的侦破着各种各样的案件,可终究还是没有人能走进他的内心深处去体会感受他失去妻子的那种伤心欲绝的悲痛。
外面漆黑的天空渐渐地有了一丝光亮,地毯上那紧缩成一团的躯体突然颤抖了几下,沈攀一只手摸索着撑在床上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走进卫生间,一会儿工夫沈攀满脸湿淋淋的带着水珠又走了出来,乍一看他的精神倒是好了许多,只是那深藏在眼底的不容易被察觉的利芒却再也没有消失过。
拖过一把椅子坐在窗户面前,沈攀给自己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几个烟圈袅袅的沈飘到窗外消散在清晨湿润的空气中。
出国之前国合局的周泽就叮嘱过,没有得到董家田的允许就不能私自行动,沈攀知道,如果他想有与案件无关的举止,首先就要想办法打通董家田那一关。
还有就是,从周珊牺牲的那一幕来看,郎中在逃命的时候都不忘招呼那几个马仔来推断,这几个马仔必定是郎中最为信任的手下。那么,既然这个马仔在日本在茨城县,很大程度上就代表着郎中也是藏在茨城的某个地方......无论是从保护自己的角度还是需要有人听令跑腿的角度来说,郎中都绝不可能一个人呆在某个地方。
国内对郎中追查一直相当严厉,沈攀脑子微微动了动,那么,郎中跑到日本来避风头或者说在日本开发他的“事业”也就不足为奇,这也是为什么最近的一两年国内始终没有郎中消息的根本原因所在。
没夹着烟的那只手用力的捏了捏拳头,沈攀抿抿嘴,那么,就从说服董家田开始吧,沈攀相信,只要郎中的确藏在日本,那么这一次将不会有任何因素可以阻挡自己干掉这该死的毒品贩子。
经过数次对思路的推敲整理之后,沈攀果断的掐熄烟头站起身,虽然现在才清晨五点多,可他实在是没法让自己再等待下去,他必须要去跟董家田面谈,然后才能按计划开始自己的行动。唔,松岗伸矢的失踪案沈攀也不会放下,他对这个案件很感兴趣,所以他决定每天会抽出一定的时间把精力投注到这个神秘的失踪案上来,这也是国合局给他的要求不是。
“笃笃,笃笃”敲门声应该说是相当轻微,可熟睡中的董家天却是一个迅捷的翻滚整个身体迅捷的滚落到了床的另一边,与此同时,他的手在枕头下轻轻一抹,一道漆黑的反光在房间里乍的一个闪现立即就消失在他的手中。
“笃笃,笃笃”,敲门声还在很有节奏的持续着,董家田左右一看,回头扫了一眼窗户的位置,一边轻轻地拿起床头柜下方的鞋子往脚上套去,一边用刚睁开眼朦朦胧胧的声音问道:“谁啊?”
“董家田,我是沈攀,有点事情需要跟你聊聊。”沈攀的声音稳定而充满自信,董家田嘟囔了一句,又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没好气的摇着头过去把门拉开,当然他没忘记把手里的物件重新塞回到枕头底下。
“沈攀,你不看时间吗,现在六点不到,我们是在日本乡下来着,你不睡觉可以出去跑步嘛,为什么要来把我叫醒呢?”董家田打开门就是一通埋怨,昨晚他睡得晚,加上这段时间的确事情不多,想要补补睡眠挺正常的。
不过让董家田惊愕的是,在他的埋怨前沈攀不仅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的神情,反而是微微一笑的挤开他自顾的往房间走去,不过幸好沈攀没忘顺口安慰安慰他,那不然董家田都得气疯掉:“哦,六点也不算很早嘛,主要是有点事情急需找找你。没事,一会儿说完之后你继续睡觉,我回房间去保证不打扰你。”
都是聪明人,董家田在关门这短短的一刹那已经是想明白了沈攀的来意,他摇摇头,脸上神色严肃了很多:“沈攀,你是有事想要单独去办?”
沈攀自然是不会回避这个问题,他也打算找个理由敷衍欺骗董家田。点点头,沈攀往椅子上一坐,一边掏出烟弹到嘴角一边正色的回答道:“是的,董家田,我就是因为这件事过来找你。纪律我知道,松岗伸矢这个案子我也不会撂下,但是我需要时间处理一点自己的事情,这对我很重要,希望你能够同意。”
在沈攀说完之后,房间里气氛略微有些沉重,董家田一眨不眨的看着沈攀,沈攀一手握着打火机同样很正式的回望着他。半晌,董家田抬手摸了摸面颊,问道:“你需要多少时间,你是打算怎么安排,可以详细说明一下吗?”
喜欢解冻人请大家收藏:(321553.xyz)解冻人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