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攀的确来得有点早，他提前了二十分钟来到刑侦支队，所以当他无聊的靠在刑侦支队的会议室的墙上翻阅着手机新闻也就丝毫不觉得惊奇。不，还是有人惊讶，每个来上班的警察都会十足惊讶的看他一眼，还有人很负责任的上前盘问：“你是干什么的，在刑侦支队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

　　每一次沈攀都只能是讪讪的微笑着拿出自己的警官证做一番解释，然后盘问他的那个警察就会尴尬的笑着道个歉，然后沈攀就继续低着头看着新闻，如此反复……

　　再一次的送走一位黑着脸过来盘问自己的警察，沈攀叹了口气，把手机装进裤兜，警官证干脆就捏在手里算了，免得一会儿摸出来一会儿摸出来的麻烦得紧。

　　还好，这一个人走了之后没几分钟沈攀就看到两个穿着便服的大姐过来打开门打开饮水机开始在每个座位的桌子上摆放纸杯，他知道距离开会不远了。想了想，沈攀跟着那两个大姐身后走进了会议室，他还保持着标准的微笑姿态解释道：“我是外地过来的开会的，你们忙你们的，我找个位置坐着等就行了。”

　　其实沈攀很想上手帮一帮这两个大姐，可他刚一动弹其中一个大姐就叫了起来：“你别动，你别动，你坐着就行，要是你来帮忙我们要被骂的。”……这话说得，沈攀不好意思的很憨直的红了脸，这是怕自己抢了她们的工作不成？

　　心里默默地吐槽，沈攀有一搭没一搭的自己的铅笔。还好，时间差不多到点，会议室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只是进来的每一位沈攀都不认识，他认识的米威拖拖踏踏的差不多算是最后才来，那时候连主席台上都几乎已经坐满了。

　　“哎哟，沈兄弟，我睡着了，那该死的闹钟今儿居然没响铃。”弓着腰埋着头掩耳盗铃的溜到身边拖开椅子一屁股坐上去，米威嘴里埋怨着自己的闹钟脸上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神色，沈攀对此无言，他就不知道是该附和米威的理由呢还是干笑一声支支吾吾的把这件事翻过去，毕竟主席台上的几位领导都把好奇的目光投射了过来。

　　还好，不需要沈攀做选择，估计台上的领导用目光清点了人数，米威刚一坐下上面中间位置左侧的那一位身高超过一百八十厘米，肤白无须体型均匀的领导敲了敲桌子开始发言了：“大家安静安静。嗯，。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是Ｎ京市局副局长孙为民，主管刑侦这一块的工作，今天由我来主持这个会议，现在我先给外地的同志介绍介绍Ｎ京市局的人员。”

　　一大通听下来沈攀终于明白了，坐在台上中间位置的居然就是Ｎ京市局的一把手，他的右边是刑侦支队的支队长，下面靠墙也就是沈攀这一排的六个人全部都是外地临时抽调过来的，对面一排五个人是刑侦支队抽调配合大家工作的队员。

　　一把手亲临肯定是要讲话的，不过他说的大抵都是一些场合上的言语，什么感谢大家不远千里，感谢大家的援手，Ｎ京市局一定会确保大家的后顾无忧等等面子话。领导工作很忙，讲了话又慰问了一遍外地抽调刑警之后，一把手离开了会场……这是必然的，沈攀清楚，但也正是因为一把手的出面反而让沈攀心里有些揣摩不定，这好像级别太高了一点吧？

　　接下来在孙为民副局长的介绍下沈攀倒是把一些个人员对上了号，坐在一把手右边的是Ｎ京侦支队的队长李国庆，隔着米威坐的那个一脸严肃的长发女孩就是他口中念念不忘的西南省厅的厅花闵小梨。

　　女性还有一个，那就是坐在沈攀对面的Ｎ京市刑侦支队的副队长袁芳芳，三十五六的模样，短发，精明强干和陈倩有得一比。其他几个人沈攀也记住了名字，毕竟会议室加起来也就十一二号人，不过他还在在随身的小本本上做了个记录免得遗忘。

　　开场白过了，孙为民做了个手势，只见到袁芳芳起身从身后靠墙的椅子上抱起一摞卷宗挨个分发，与此同时孙为民在台上说道：“这一次通过部里把大家请来是有一个案子需要大家帮忙，具体的情况卷宗里都有。嗯，这个案子咱们刑侦支队被憋了整整两代人前后二十多年都没能侦破，希望这一次在大伙儿的群策群力下能够有所突破。”

　　还没来得及翻开卷宗就听到孙为民这番非常诚恳的自承失败，不知道其他事是什么想法，这个从脸上看不出来，但是沈攀是有点心惊肉跳……开什么玩笑，Ｎ京是跟沪市一样都属于大都市，人员配置上有先天优势，设备更是国内一流，而且他们一旦碰到了难题部里绝对会出手相助。所以，这种情况下的一个他们都十多年破不掉的案子，现在要会议室里区区十来号人来努力，是不是夸张了一点哟？

　　看到大家基本都开始埋头卷宗，孙为民不再多说，他扭头给李国庆叮嘱了几句，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反正具体的侦破还是需要李国庆和袁芳芳主持，他的主要目的就是来给打打气搞好后勤上的支持。

　　卷宗很厚，沈攀翻开第一页顿时就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案子啊！的确，Ｎ大的碎尸案这些年在网上炒得火热，几乎每年都有人把这个案子拎出来翻一翻，想来Ｎ京市局每年也得难受一次，特别是前几年网上还在喧嚣说是追诉期要到了，对这个沈攀当然是微笑不语咯，刑事案件是没有追诉期的。

　　在家里闲来没事的时候办公室也讨论过这个案件，不过那只是泛泛而谈，沈攀也在网上看到过这个案件的介绍，他很有兴趣……嗯，但是要问沈攀有什么想法，沈攀绝对会不说话摇摇头，他真的没什么想法。隔着几千公里，自己又不是巫师，当然是没有想法，了不得就是瞅瞅案情介绍凑个热闹而已。

　　只是，沈攀却没想到，某一天这个案子还真的摆在了他的眼前。喝了口水点上烟，会议室早已是烟雾缭绕，包括闵小梨袁芳芳在内大家都早就习以为常了，刑警们个个都是大烟枪么，呵呵。

　　这个案子始发于一九九六年的一月十号，那是刁爱兰失踪的日子，爆发于九天之后。

　　刁爱兰失踪之后，同宿舍的同学在察觉其长时间未归之后报告了学校，学校联系了辖区派出所，但在这九天里无论是派出所还是学校都没有得到刁爱兰进一步的消息。

　　沉浸在卷宗里，沈攀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的一月十号，短发、身材适中，长相虽然一般但也算得上青春气息扑面的刁爱兰请假没上课，她是Ｎ京大学鼓楼校区信息管理系现代秘书与微机应用专业成人教育脱产班专科一年级的学生，入学才三个多月时间。

　　刁爱兰是农村女孩，来Ｎ京也就这几个月的时间，对校园可以说才刚刚熟悉起来，根据刑侦支队事后的调查，她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在学校谈一次恋爱，自然也谈不上有什么仇家和情敌。

　　经济方面，刁爱兰的家里情况并不宽裕，每个月家里寄给她的生活费也仅仅够一个女孩在Ｎ京的开支，说不上富裕，而且二十年前的大学生相对在花销上比起现在的大学生要节俭得多，同学之间的攀比也相对少很多。

　　对于十号下午刁爱兰请假之后的行踪刑侦支队一直没能调查清楚，宿舍其他人都上课去了，当时刁爱兰究竟是呆在宿舍还是曾经外出归来这已经成了谜，不过晚饭刁爱兰倒是在学校吃的，这也符合她的学生身份……学校食堂比起外面的饭馆肯定便宜得多，加之那是一九九六年，学生们偶尔的聚餐几年下来扳指头都能数得清，一般情况下很少有学生出校门去大吃大喝，更别提刁爱兰这种还不满十八岁的小女孩。

　　吃过晚饭，刁爱兰称出门散步。从此，这个女孩再也没能回到这一间小小的宿舍，她一去不返。

　　九天之后，一月十九号，前一夜Ｎ京大雪。

　　十九号的清晨，Ｎ大校园的南边，靠近Ｎ京市中心新街口附近的华侨路，一名打扫清洁的老大妈在垃圾箱边捡到了一个黑色塑料袋，塑料袋里面包裹着一些肉块。沈攀很注意的看了，卷宗上写得清清楚楚是肉块。

　　在这堆肉块中，那名老大妈发现了三根手指头，惊恐之余老大妈立刻报警。

　　接到报警，Ｎ京市局刑侦支队即刻处警迅速赶到现场并立即对华侨街展开了搜索和排查，并在水佐岗路、龙王山分别发现了被塑料袋、提包以及床单包裹住的其他尸块和死者的头颅。

　　所有的尸块中，骨肉被切割分离状态码放整齐，刀工精细；内脏器官和头颅有被开水烫过的痕迹，肉块和骨头有规律的摆放在袋中，全部尸块一共超过两千片，凶手的手段非常残忍，堪称毫无人性可言。

　　沈攀注意到，卷宗的第一页并没有确认死者身份这一条的记录，也即是说到一月十九号的当天案件爆发出来，哪怕警方已经搜索到全部的尸块和死者的头颅也没法确定死者的身份。想了想，琢磨了片刻，沈攀翻开第二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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