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有些事不好说，而是李振铁不知道应该说给沈攀听不。犹豫了很久，在经过一番慎重的考虑，他最后还是向沈攀和盘托出… …不说没办法，沈攀一副你不吐露实情我就丢手不管的态度，而李振铁被这个案子折磨了大半年，经常夜半醒来心神不定，他渴望知晓真相。

　　嗯，至于对张玉强的某些怀疑，想来不会有任何一个领导能够一如既往和蔼对待背心的下属，特别是刑侦大队这种机构，背心就意味着疑似犯罪，而且这本身又是一桩枪击命案！李振铁本人很想相信张玉强，所以他希望真相能够让他坚定这种信念。

　　金瑞化工厂在商山市小有名气，建厂时间早，多年下来一直保持着一个高增长的利润。虽然从总产值来说比起市里很多企业差远了，但市领导却大多还是听过这家厂的名字，也有某些领导因为各种原因或多或少的与金瑞化工厂打过交道… …也正是因此，在商山市经营多年的孙问和宋宁宁还是建立起一些人脉关系的。

　　孙问被枪击毙命，还扛上一个持刀抢劫的罪名，宋宁宁当然是不服联合检查组给出的结论——自从调查结果面向社会公布以后，宋宁宁走出门面对的就是异样的目光和议论，这是任何女人都没法承受和贪坦然面对的。

　　宋宁宁一狠心，她得给自己和丈夫一个明白！于是，她到处疏通关系想要重新调查这个案件。才开始，宋宁宁的工作还是有点成效的，她的确找到有人来市局说项，可联合调查组涉及的人太多，市局也不敢拿主意，拿主意就要往死里得罪人，所以只能是推诿了事。

　　多次反复没有结果，宋宁宁一怒之下开始上告，她精心整理了多份材料，省厅、部里、京城，总之，但凡能与这个案子挂上点钩的单位，宋宁宁都上门去哭诉，这大半年宋宁宁几乎就是在不同的交通工具上度过的… …可宋宁宁并没有想到，很多事情并不是捅到上级部门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这个案子本就不是市局单独做出的结论，上下好几家权威部门谁又喜欢推翻自己的结论呢？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所以，宋宁宁和孙问辛苦建立的人脉就在这一趟趟的 上 访中消耗殆尽，家里的存款也好似流水般花了出去。

　　半年过去了，起初宋宁宁去找到某些“朋友”的时候人家还给她倒上一杯茶，笑着陪坐一旁耐心听她述说，到现在，宋宁宁就连这些“朋友”的单位大门都进不去了… …一直关注这个案子的李振铁对这些事了若指掌，他知道宋宁宁奔波半年心灰意冷之后几乎大部分时间都宅在家里足不出户，除了偶尔买一些生活必需品才下楼。

　　“半个月之前，市里有领导专门给局里打了招呼，说是宋宁宁到处 上 访 影响市里声誉，这件事要做安排、做控制，否则市局要承担责任。”李振铁摇摇头，其中对错他没法说，可市里的命令要执行，他很庆幸这些事有专门的科室负责，那不然李振铁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总不能调集刑侦大队的力量去对付一个寡妇吧… …

　　“给你，这是宋宁宁的地址，下面那个是屠娇娇的地址。”很干脆的，李振铁在讲完宋宁宁的事情之后麻利的写了一张纸条给沈攀，上面是两个地址，没写名字，沈攀淡淡的笑了一下，不愧是刑侦队长，很慎重呐，不是他这种新人能比的：“放心吧，李队，我知道轻重，去找屠娇娇之前我会给你打招呼，不会妄动。”

　　“谨慎一点不好吗？做刑警的第一职责就是要谨慎，警校没教过你，还是你没学过吗！”李振铁愤怒的瞪了一眼这个太狡猾的菜鸟，他真的不是害怕被牵连，他只是害怕这个案子再也查不下去，真相被淹没在尘埃之中，他害怕到自己老了死去那一天，这个案子还如鲠在喉！

　　当然，这些话李振铁永远不会说出来，更不会告诉沈攀了。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反复叮嘱了沈攀不要惊动他人，忽然想起在自己眼皮下一直兢兢业业的张玉强竟然也会在外 包 养女人，李振铁有些意兴阑珊的挥挥手，说道：“去吧，下次没有结果之前别来找我了。到目前，你了解已经和我一样多，我没有别的可以告诉你了。”

　　… … …

　　沈攀也没想着去大办公室给队里其他人打个招呼，他匆匆的下楼，只是他才走进电梯，张玉强却恰好从办公室出来，看到沈攀的背影，张玉强狐疑的皱了皱眉头，站在原地出神了几秒钟，转身又回了办公室。

　　半个多小时，沈攀站在金阳大厦楼下仰头望着上面，这是一栋四十三层的商住楼，就着落在市区的繁华地带，下面不远就是步行街，从地理位置上比较堪称是寸土寸金。要在这里买一层楼，沈攀“啧啧”惊叹了几声，他一辈子的工资不吃不喝存下来都不够。

　　金阳大厦的物业还不错，沈攀一进去就被保安拦了下来：“找谁啊？请你出示身份证，麻烦过来登记一下吧。”本来想摸出警官证扬一扬的，沈攀转念一想，伸进兜里的手掏出来的却是钱夹。

　　他老老实实的过去在登记本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号码，在第三项项去往哪里的时候，沈攀迟疑了一下，也很老实的写了宋宁宁的名字，唯独是最后一项填写去往缘由的时候，沈攀怔了怔，写了一个“保险公司处理业务。”

　　警官证通行肯定最方便，可这样保安们岂不是就知道宋宁宁家来了警察，刚才李振铁的反复叮嘱总是有原因的，沈攀不打算违背这项命令。

　　电梯很安静速度很快，沈攀背靠着电梯墙半眯着眼养神，前面还有几个女人嘻嘻哈哈的家长里短，他没兴趣去听。

　　到了顶楼，沈攀走出电梯，他习惯的左右看看，咦，不是说宋宁宁一家人购买的是顶楼的整个一层嘛，为什么左右各有一扇门呢？

　　摸出李振铁写的纸条看了看，沈攀无语了，李振铁写的就是金阳大厦顶楼，好歹你多写几个字，写得清楚一点，这是打算让人猜谜语吗… …

　　得，赌赌运气了，沈攀从钱夹里掏出一个硬币，高高的抛弃，硬币在空中翻滚着落到手背上，他另一只手一把盖住，嘀咕着：“正面是左边，反面是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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