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招娣，女死者的名字，今年十九岁，商山市山区人，来到市里做保姆有一年多的时间。围观者里面有人见过她，保姆嘛，几乎每天都会抱着主家的孩子下楼在儿童游玩区玩耍，玩玩秋千、滑梯什么的，反正这些设备设施在清水河小区非常齐备，也是小区里孩子们的乐园。

　　嗯，这么说吧，每天上下午的固定时间，各家各户的保姆都会带着主家的小孩子在儿童游玩区汇合，有玩的时间长的，多数是在一个小时或者一个半小时左右再把小孩子带回去，这已经成了清水河小区的一道风景线。

　　简单的查看了一下死者的状况，谢秦把剩下的工作丢给法医，这肯定是他杀，没人有本事在自己背心捅上一刀，利器还要深入肌体十多厘米的深度，太高难了一点。

　　“这是第二现场，死者是被杀害之后被凶手把尸体转移到这里来的，你们看，树上和草地上的血量太少，与死者的情况不符。”指点出一个关键之处，谢秦没自傲，这一眼就看得出来的状况哪里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呢。

　　而且，按说这个时间费招娣应该是在主家的厨房里面忙着做早餐，可她却莫名的死在了小区的草坪上。谢秦随手从围观者里面揪出一个中年男子，刚才派出所的民警就是听到这个中年男子和另外几个跑步的男子议论费招娣的身份才搞清楚死者的名字：“她的主家是哪一栋哪一户你们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其实只要我说出来这里大部分人都该知道。”别看谢秦是女人，可她手上力气不小，那中年男子手腕被她攥得生痛，忙不迭的脱口说道：“就住在二栋一单元一楼，那是复式建筑，一楼其实是一二楼。那家人男主人姓牛，牛胜利，交警大队的大队长，在小区里很有名的，很多人都知道。”

　　对，在日常生活中，无论是普通平民还是那些个小官员，甚至是中层的不大不小的领导都很乐于结识交警大队的头目乃至站街的交警。原因显而易见，现代社会的私家车越来越多，相应的，菜鸟司机的增长率可以说是骇人听闻，很多人考了一本驾驶证多少年没开车的都有，这种人一旦手里有了车上路状态那是触目心惊。

　　各种剐蹭就不说了，违章那是屡见不鲜，在这种时候有个认识的交警简直就帮了大忙，别的不说，就单纯只是罚款不扣分很多人恐怕都是觉得天降福运了。

　　那么，牛胜利在小区人缘好也就有了由头。根据几个围观者提供的线索，谢秦很顺利的找到了二单元一楼，楼高一共六层，复式建筑嘛实际上等于是三户人家。摇摇头，谢秦感叹了一句，自己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那个好运能住上这么宽大的房子呢，她不知道。

　　按响门铃，里面立即传来一个声音应道：“稍等，马上就来。”

　　在几个警察不远处是围成半弧形的小区居民，这么惊人的事件围观者自然是非常多，谢秦驱散了几次，可人群都是往后退几步就再也不肯离开她也就没了办法。对这些人总不能动手，再说这本来就是人家小区里面发生的案件，有点好奇心很正常，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小区窜进来一个杀人犯不是。

　　回过头，房门已经打开，一个穿着家居服的大约三十来岁头上随意的挽了一个发髻的漂亮女人拉开一条门缝正好奇的看着谢秦：“请问你找谁？”说着，这女人还不解的打量着谢秦身后的警察和远处的人群，任谁一大早看到一群人拥堵在自家门外都会吃惊，这女人也不例外，眼神一阵惶恐不安和吃惊。

　　“你好，我是咱们市刑侦大队的警察，这是我的警官证。”考虑到这是交警大队队长的家，谢秦的语气比平时温和许多，少了一丝丝的生硬。她亮出警官证递到那女人手里，然后打开手机的照片功能，点开刚才拍摄的那女死者的正脸照片，问道：“这是费招娣，你们家的保姆，对吗？”

　　女主人打开警官证看了一眼合拢退还给谢秦，视线扫过眼皮下面的照片，很懵懂的点点头，反问道：“是呀，她出去买豆浆去了，有什么事找她的话要稍等一会儿？”费招娣脸上没有学籍和被殴打的痕迹，乍一看还很像在闭着眼睛睡觉，那女主人并没有多想。

　　深深地吸了口气，凭借谢秦的经验她认为费招娣的死与面前的女人没有关系，否则这女人的演技可以拿到奥斯卡的小金人。唯独这种情况其实最让警察犯难，通知死者的家属或者朋友这种音讯是一件痛苦的差事，谢秦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嗯，通知你一个不好的消息，费招娣被人杀死在小区的草坪上。所以，你不介意让我们进去看看吧？”

　　这是一句客套话，命案警方必然是要入户调查的，因为这一家男主人也是警察，虽说警种不同但也算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谢秦自然是要讲究一下态度的，那不然在开门的瞬间她就应该推开那女人直接进去才是……防止屋内有嫌疑人在销毁作案工具不是，例如踩着血的皮鞋等等。

　　那女人一个激灵，猛地从谢秦刚给的消息里回过神来，她惊呼一声捂着嘴退了几步，眼睛瞪得溜溜圆，谢秦的消息对她而言是个噩耗。

　　看着谢秦带着几个警察进了门，那女人也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就稍微镇静了一些，她一边让座一边连声发问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招娣出门也没多久呢，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你们抓住凶手没有？”

　　“费招娣住在哪个房间，我们需要检查一下她的物品。”得到那女人的指向后，谢秦挥挥手，几个老刑警散开各自细细的查看起来，谢秦这才一边往沙发上坐下一边回答道：“我们来的时候费招娣已经死了，所以我们需要来了解一些和她有关的信息。嗯，最近一段时间费招娣有什么异常没有？她有没有交男朋友，关系怎么样，有没有发生矛盾？对了，请问你贵姓，不介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哦，哦，我姓刘，刘丽，我丈夫是交警大队的队长，牛胜利，他不在家，上班去了。”也许因为死亡的仅仅是个保姆，也许是自己的丈夫也是警察，那女人也就在刚听到消息之后有些慌乱，这会儿却是冷静了很多。她回忆了一下，摇摇头，说道：“招娣在我们家做了一年多了，平时也很少单独出门去玩，顶多就是每年春节回老家会耽搁一个星期……”

　　据刘丽说，费招娣是她的老家一个亲戚介绍过来的，人很聪明也很勤快，每天都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还特意自己钻研了做菜，现在厨艺蛮不错的，小孩子也非常喜欢她甚至超过喜欢自己的父母，每天不到睡觉小孩子都腻在她身边不肯离开。

　　在来商山的这一年多时间，费招娣几乎足不出户，顶多就是带着孩子在小区里面玩耍，每个月的工资费招娣都是存起来寄回家，自己几乎不怎么用钱。费招娣身上的衣服都是刘丽淘汰下来的旧衣服，她舍不得花钱，刘丽和牛胜利两口子对她印象很好，牛胜利还许诺等过几年孩子上了小学就帮费招娣在交警大队找一个后勤的临时工慢慢的干着，让她没事自学考个远程教育的文凭试试有机会争取靠进交警大队做个正式的内勤职工。

　　因为这个原因，费招娣出门的时间更少了，孩子送去爷爷奶奶或者姥姥姥爷家的时候她都是窝在自己的小房间一个劲头的学习，没听说她有男朋友。

　　今天早上不到五点费招娣就出门了，因为牛胜利队里临时有事出门早，费招娣说是出去买豆浆油条回来，可牛胜利等了一小会儿没等到她就先走了。刘丽顿了顿，结束道：“今天早上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我刚刚还在想这女孩去哪里怎么还不回来，结果你们就来敲门了？嗯，需不需要我打电话叫老牛回来？”

　　“暂时不用了，你把费招娣的手机号给我就行了。”谢秦不动声色的站起身，在问话的过程中，几个老刑警也很快搜查完回到客厅，一个个都向谢秦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查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说完，谢秦递给刘丽一张名片：“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要是想起什么异常情况就给我打电话。”

　　牛胜利那里谢秦肯定是要核实情况的，毕竟他今天出门的时间有点微妙，想吃豆浆油条这个让费招娣出门的理由也巧合了一点，谢秦心中有疑惑。当然，牛胜利的警察身份还是让他占了几分优势，这让谢秦对他的信任会比常人多一点，否则谢秦直接就安排队员去把牛胜利带了回来。

　　“搜查没有疏漏吧？”走出来，围观的人还在远处使劲的瞅着这边没人离开，谢秦瞥了一眼没在意，问着自己的队员。一个队员点了点头，说道：“房间也就十来个平方，里面东西很简单，费招娣私人物品很少，也没有日记本之类的记载隐私的东西，没有电脑。”

　　“那行，你带人去小区物业调监控看看，费招娣出门太早了，如果和人有约也应该是在小区里面，按照刘丽的说法她不敢到处乱跑。”谢秦想了想，开始安排下一步的工作，这个案子在谢秦想来应该难度不大，等法医和监控各方面的信息汇总，估计凶手也差不多就该露脸出来，跑不掉的：“还有，你们两个，拿着这个号码去通讯公司把费招娣的通讯记录调出来咱们看看，特别要注意最近几天和费招娣通话频繁的号码。”

　　看着队员们迅速的蹬车奔往各自的目的地，谢秦又去费招娣的死亡现场走了一圈。那里已经忙碌得差不多，费招娣的尸体被法医带走，想来再过几个小时检验报告就会出来，凶手的线索也会更加清晰。

　　谢秦刚想到这里，法医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在屏幕上看到法医赫定那熟悉的名字谢秦就一阵头痛，赫定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般赫定主动打过来的电话都没好事，这已经成了刑侦大队一条定律，从来没有过反转。

　　“谢秦，我先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赫定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令人讨厌的慢条斯理，谢秦恨得牙痒痒的听到他在对面点上烟乐淘淘的吸了一口的声音，然后赫定的声音再次传来：“经过初步检查，我确定死者死亡之前曾经和人发生过 性 关 系。呃，不是强 奸 ，但是你别妄想ＤＮＡ了。我在死者 下 体 发现有杀精剂的成分，你不明白吗，意思就是和死者发生 性 关 系的那个男人使用了避孕套。”

　　所有的避润套都会使用润滑剂，而其中的主要成分就是杀精剂，办案时间长的刑警都懂。谢秦听得是心里发凉，这该死的法医赫定，前半截还像人话，后半截就是专门来郁闷自己。果然，赫定说完自己都忍不住大笑起来，谢秦没好气的唾了一口，问道：“难道就没有一个好点的消息？”

　　“有，还真有。”这一次赫定总算给了谢秦一个让她心安的情报，好不容易笑过，赫定干咳两声，正色的说道：“死者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在早上五点到六点，而在这个时间段她还和人发生了 性 关 系，嘿嘿，谢大组长，这个信息是不是会帮到你啊？”

　　的确，这是一条非常有作用的信息。谢秦没耽搁，匆忙的吩咐了几句辖区派出所留下看守现场的两个民警就急急忙忙的往物业走去……她已经醒悟过来，重点必然是在监控。就算和费招娣发生性关系的男人不是凶手他也应该掌握了很多的情况，甚至有可能看见过凶手。当然，在谢秦心中，情杀的可能性最大。

　　本以为这是一起抢劫杀人或者盗窃被费招娣碰上窃贼暴起杀人的意外杀人案件，没想到竟然很大可能是一起情杀案。那么由此又带出来一个问题，刘丽刚说了这一年多没看见费招娣有男朋友，那么和费招娣发生 性 关 系的神秘男人又是谁呢？

　　走在吵吵嚷嚷的绿荫小道，原本这个时间段应该还算安静的小区此刻却是到处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物业办公楼下早已是围了好几十号的业主，一个个都是义愤填膺的叫嚷着：“每个月交的五星登记的物业费都被你们吃下肚子里面了吗，小区里面连一点最基本的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你们物业是吃屎的吗……”

　　这是物业和业主之间的矛盾，业主们叫嚷的也有那么一点道理，谢秦笑了笑没吭声，灵活的从业主人群中钻了过去，亮出警官证闪开把守楼梯口的两名保安上了楼。

　　“陈队，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听到这里沈攀实在是满头雾水了，他打断了陈倩的讲述递过去一支烟，恭恭敬敬的打着火双手围着凑过去趁着陈倩点烟的时候问着：“这又和你到我这里来有什么关系啊，陈队，听了这么多我觉得谢组长做得很好，换个人也去也是做这些吧？”

　　谢秦是按照标准的命案侦破的前期程序在进行，没有丁点错误，无论换成谁去前期要做的都是这些活，没有例外，也就难怪沈攀想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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