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珊挂了电话抬起头，陈倩也好李振铁也罢都紧张严肃的看着她，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问道：“沈攀怎么说？”

　　“沈攀说建议明天早上行动，由咱们刑侦大队收网，暂时不通知禁毒大队。嗯，他大概会找时间过来一趟，现在他让我去证物室查一份证物清单，说是涉及到禁毒大队高论哲队长，是蒋一毫提供的线索，具体的细节他会立即发送到我手机上。”对两个队长周珊没必要隐瞒，她信任自己的队长，接下来的行动也需要刑侦大队提供大力支持。

　　“什么！”李振铁嚯的一下站了起来，满脸的不敢相信的神情，作为一个老刑警，他当然听得懂周珊转述的沈攀的言下之意。李振铁和高论哲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两人交情非常好，对彼此也相互了解，自己的老朋友、老战友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沈攀不会撒谎，李振铁对沈攀的信任度同样很高，前任刑侦队长陷入了进退两难。陈倩知道李振铁在想什么，从调到刑侦大队和李振铁一起工作以来陈倩亲眼目睹了他和高论哲的友情，她深深地理解李振铁心中的震撼：“沈攀有证据吗？”

　　“还用说，沈攀都让周珊去查证物清单了，那玩意不就是证据吗！”李振铁摇摇头，痛心疾首的跺着脚。他想了想，看了看陈倩，又看了看周珊，有点犹豫不决，周珊机灵的猜出了李振铁的想法，女孩在自己的手机上点划数下，说道：“李队，沈攀的短信我转发给你了，要不你去证物室查一查吧，沈攀那边还等着咱们给他回话呢？”

　　“好，谢谢你了，周珊。”李振铁意味深长的凝视着周珊，诚恳的道了谢。他又扭头朝陈倩点点头，没在耽误的出门朝着证物室疾步走去，留下陈倩和周珊面面相觑，一时间两人竟然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咳咳。”陈倩干咳了两声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女刑侦队长还有些情况不大了解，正好趁着这个空档询问询问周珊：“珊子，你把案子的前因后果都说说吧，咱们分析分析情况，尽量不要发生意外，毕竟沈攀现在处在一种很危险的境地。”

　　这倒是啊，周珊放下手机，把整个案件全部向自家队长说了一遍，包括她今天在度假山庄的一切经历没有丝毫隐瞒的说了出来，陈倩越听越皱眉。等周珊一说完，陈倩就摇摇头对高论哲很有些不满了：“怎么能让你们私人垫钱，高论哲这点做得不好。而且整个案件中到目前为止我没看到他们禁毒大队给沈攀提供的支持在哪里，这样很不妥当呐，怎么能把所有的期望全部压在沈攀一个人身上呢？”

　　“而且这里面有问题嘛。”陈倩捏了捏眉宇间的皱纹轻轻的按住揉了揉，女刑侦队长敏锐的发现了其中一个不合常理的情况：“禁毒大队一直联系不上蒋一毫，为什么沈攀一去就找到了蒋一毫，说不通啊？蒋一毫在躲着禁毒大队的人吗？”

　　周珊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她哪里敢说出来，这可是对整个禁毒大队失去了基本的信任感，情况很严重的。所以，对此周珊只能苦笑，她也摇摇头，一切都等沈攀到了再说吧。

　　沈攀正愁着呢。

　　打完电话，卫生间洗澡的那个女孩子也恰巧洗完出来。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身上，那女孩正偏着脑袋拿着一条干毛巾轻轻地搓揉着头发上的水分，不长的浴巾裹在她身上，上面刚刚遮住胸口，要不是那两座山峰高耸绷紧，浴巾非得往下滑不可。

　　浴巾的确不够长，遮住了上面的山峰，下面的翘臀无可避免的露出半截在外面。那女孩子也毫不顾忌自己的暴露，肆无忌惮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做出各种动作，特别是她弯腰用纸巾去擦干脚趾头的时候，沈攀的心跳声如雷贯耳，他硬是没敢推开阳台的门走进去。

　　２用一句足球场上经常听到的话来说：留给沈攀的时间不多了。现在已经是半夜，交易时间是明天上午，而天亮蒋一毫他们必定要离开酒店，沈攀能够利用的就是蒋一毫好不容易给他腾挪出来的这几个小时。

　　其实沈攀都还在奇怪，蒋一毫的这种举动难道不会让付豪两个人起疑心吗？狼哥吩咐蒋一毫盯住自己的时候付豪可也是在场听见的，所以他还得防着付豪和另外那个肌肉男在外面设卡来着。

　　在阳台上吹了十多分钟的冷风，沈攀终于忍耐不住了，他“哗啦”一下拉开半截阳台通往主卧的推拉门：“哎，我说，你要不穿衣服的话就躺到床上去盖好行不行啊？”

　　那个女孩子娇笑着站起来，丢给沈攀一个媚眼：“怎么着，忍不住了，好吧，等着你哦。”说完，女孩子身上那条装饰大过遮羞作用的浴巾顺滑而下，她大大方方的迈腿上了床，被子斜斜拉起遮住胸口。

　　得，总算比她刚才堵在门口好，沈攀只能这么认为。说心里话，沈攀很想亮出自己的警官证让这女孩子花容失色，好好的受受惊的，可想到万一这女孩子是狼哥团伙的人那就给自己带来麻烦了。

　　视线偏开床的位置，沈攀三步并作一步的横跨过主卧迅速的窜了出去，后面紧追不舍的是那女孩子肆意的笑声，沈攀感觉很没面子啊，可还能怎么办呢？

　　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沈攀返身推开卧室的门。这一次他没移开视线，而是直勾勾的盯着那女孩子的脸庞：“你睡一觉吧，我还有点事，待会儿我叫你。”为了不出纰漏，沈攀每句话都说得很含糊，那女孩子也不以为意，没人折腾不是好事么，她点点头没再逗弄这家伙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拿起手机开始玩耍起来。

　　关上卧室门，再也听不到那女孩子以及她的手机制造的各种异响，沈攀轻轻地吁了一口气，这可比他追踪一个杀人潜逃的犯罪嫌疑人还要辛苦，如果有可能，沈攀宁愿去追踪十名犯罪嫌疑人也不愿意面对这样一个女孩子。

　　沈攀对这种女孩子没有偏见，人嘛，面对生存的压力没有任何的选择余地。再说了，这不也是一种工作吗？至少在沈攀看来，这些女孩子挣的钱是干干净净的，他们付出了自己的身体，没偷没抢不是。

　　呃，要说呢沈攀的这种想法大概与局里治安科有些许对立，治安科的重点工作就是扫黄打非，这些女孩子的工作正好是他们的管辖范围。嗯，治安科也没错，沈攀真是这么想的的，就好像老鼠和猫的故事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的在这颗蔚蓝的星球上重复上演……．大家都是为了生存，没有对错之分。当然，如果那个女孩子是狼哥团伙的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沈攀会亲自给她戴上手铐。

　　按下偶尔浮出来的一些个小思绪，沈攀静静地侧耳贴在房门上，走廊里寂静无声，听起来好似一个人都没有。不过沈攀很有耐心，并没有着急开门，他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只眼睛的余光在随时注意着主卧的房门，如果那个女孩子忽然出来沈攀不能让她看到自己的异常动作。

　　静立了几分钟，沈攀尝试着一只手抓住门把手一厘米一厘米的旋转着，随着轻微的“咔嚓”一声，门开了一条缝。沈攀从门里往外左右观察了一下，没人，估计付豪和那个肌肉男都在各自房间里忙碌着，暂时没空闲来监视他。

　　缝隙慢慢变大，沈攀闪身而出，走廊里空荡荡的，前后都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楼下的歌唱偶尔有丝丝音乐传上来。

　　沈攀垫着脚尖走得很快，他没选择电梯，要是电梯在底楼，等待的这个时间太危险，随便一个人推开房门就能看到他。

　　顺着楼梯一溜烟的窜了下去，走出底层的楼梯间之前沈攀还花了点时间整理一下稍稍凌乱的衣服，在歌城的时候那个女孩子不停地凑上来，衣服免不了要拉扯几下。

　　“蒋一毫，我出去了，那女孩子在我房间睡觉，你注意不要让付豪和你们那个肌肉男去敲门，会露馅的。”上出租车的时候，沈攀知会了蒋一毫一声，这就是蒋一毫发挥功用的时候，至于他怎么做沈攀就管不了，但是沈攀相信一个常年在毒贩窝里摸爬打滚的人应该有自己的办法。

　　“去市局。”吩咐了一声出租车司机，沈攀抓紧时间拨通了周珊的电话：“珊子，我在过来的路上，你那边还没有查到结果吗？为什么一直没给我回话？行，见面来说，我也正好给陈姐汇报一下情况。”

　　手机揣进裤兜，沈攀仰头微微闭上眼睛，也就是这会儿他终于得到了一点放松神经的时间，从去了度假山庄开始他的神经就一直紧绷着，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要在脑子里再三的斟酌，特别是见到蒋一毫得到了某些信息之后，沈攀的那根筋更是绷紧到快要断裂的程度。

　　夜晚的城市褪去了白日的喧嚣，路上车流稀少，出租车风驰电挚般疾驶在街道上，习习的凉风从窗口吹进来，沈攀忍不住叹息了一声，高论哲终究是个绕不过去的坎呐！

　　蒋一毫表述得非常清楚，高论哲这件事没查清楚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和禁毒大队联系。任何一个禁毒大队的老警察都知道，卧底最危险的莫过于被身份被泄露，一旦被高论哲知道了蒋一毫现在的情况，会发生什么谁都不敢打包票。

　　在刑侦大队队长办公室，沈攀见到了陈倩、李振铁和周珊。先给周珊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沈攀详细的给两任队长汇报了他介入这个案件之后所了解到的全部情况，重心自然是放在蒋一毫的反馈和反应上。

　　“虽然蒋一毫提供的情况是确实的，但我认为这里面还是存在蹊跷，我建议查清楚之后再下定论。”沈攀话音未落，李振铁已经提出了异议。他实在是不敢相信和自己相交相识超过二十年的老朋友、老警察会干出蒋一毫嘴里的那种事来。

　　李振铁点了点桌上的证物清单，那是他私下从证物室拿出来的原件，前任刑侦队长这么多年在局里的关系还真不是吹牛，搞点小动作是手到擒来：“沈攀，你应该相信我的眼力，我李振铁不会愚蠢到这个地步，几十年下来还看不清一个高论哲不成！要不咱们还是先布网，等把狼哥这个窝点扫了再来说高论哲的事情，你们不会不放心我，不会认为我还会偷偷的给高论哲递消息吧？”

　　沈攀没回答，他明白李振铁的意思，周珊和陈倩也诧异的看着李振铁，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商山警察系统赫赫有名的铁汉。李振铁耸耸肩，摊开手，他也很无奈：“我不是说不查高论哲，我只是说分个先后，咱们先把狼哥这个贩毒团伙清理了再来调查高论哲的问题，明天早上沈攀就要和他们交易，这种交易一旦有了拖延无论什么借口下一次沈攀想要再和狼哥取得联系就很困难了。”

　　这话倒也没错，至少到现在沈攀都没能要到狼哥的手机号码，甚至他都怀疑付豪是不是知道狼哥的私人号码都得两说。

　　“沈攀，李队说得也没错，大不了案子结束蒋一毫暂时别回禁毒大队不就得了。”总是僵持下去也不可能，周珊提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建议：“还有，李队，既然你和高论哲关系好，那查清那笔赃款的去向你就得多出点力了。”

　　“对，周珊说得多。”陈倩补充道，女刑侦队长拍板道：“振铁，你别一天到晚呆在食堂，你不会是想一直呆在那里混吃等死吧？要不你先从侧面摸一摸那笔赃款的事情，你在局里人头熟，不容易打草惊蛇，我们去调查太大张旗鼓的，影响太大了一点。”

　　刑侦大队出面肯定不妥，局里内部消息流传快得惊人，一旦被某领导误认为刑侦大队在内部偷偷的大动干戈陈倩不得被骂死，搞不好背个处分都有可能的。所以这种情况下让李振铁从私人交情的角度去摸一摸情况也好，最好的是能搞清楚那笔赃款的具体去向，是不是真的进了高论哲的腰包？

　　定下了高论哲这个问题的方案，剩下的就好办了。四个人三言两语下来就商议出一个妥善的方案，明天早上周珊会和沈攀一起去交易，考虑到打交道的是商山市有史以来最凶残的一伙毒贩，陈倩提议让周珊和沈攀带上枪。

　　至于说钱嘛好吧，陈倩去找了一口旅行箱过来，里面塞了块钢板，情况紧急的时候还可以临时当做防弹盾牌用用。钢板厚度接近五毫米，警用手枪是打不穿的，想来那些毒贩也不可能配备军用大口径的枪支，但还算是一件防身利器。

　　“沈攀，周珊，虽然说箱子急了能派上一点用场，但你们还是小心点的好，能不当场动用枪支是最好，等咱们的人合围过来那些毒贩人再多一倍都不怕。我待会儿会请示局领导联系武警部队，你们最好的做法就是拖延，知道吗？”想来想去陈倩还是不放心，这不是抓一个两个犯罪嫌疑人，那可是一个持有枪械的贩毒团伙，和刑侦大队平日里的业务差别太大：“特别要小心流弹，我可给你说，警察系统被流弹打伤的可是比被犯罪分子手里的枪械击伤的还要多，明白不明白？”

　　女刑侦队长的拳拳之意沈攀心里很感动，他拉着周珊的手两人同时用力的点了点头，答应道：“陈姐，放心吧，咱们保证完成任务。”

　　“行，你们先过去，待会儿我带着人会在酒店下面等着。，你们注意安全啊。”陈倩叮嘱了一句，也没多说其他提起电话就通知谢秦、何美美的一二组成员全体紧急集合。按照计划，一组会在酒店外围盯着沈攀和毒贩们的一举一动，二组游弋在一两个街区外，这是防止狼哥随时改变交易地点有人能跟得上去接应，不会被毒贩们的临时变换地点而搞得手忙脚乱。

　　不过好像全世界的毒贩都有这个毛病，他们喜欢不停的变更交易地点，他们总是以为这样就会逃脱警方的追踪，其实这真的是做梦。不说别的，商山一个刑侦大队的人撒出去，加上武警部队的配合，监控区区一个市区是轻而易举，不敢说能掌控每一只蚂蚁的举动，可一些个特点目标想要脱离监控那是做白日梦。

　　交代完毕，小两口去了后勤枪械库拎了配枪，陈倩在旅行箱离塞的几块钢板也是后勤上在仓库里翻出来的，否则女刑侦队长情急之间哪里能找到大小那么恰到好处的东西哟。

　　鉴于安全的考虑，领了枪之后小两口没在把两只枪都交给周珊一个人保管，而都是选了一套后背式的枪套背在身上，上了膛关了保险的配枪在腋下被外套遮住，既不影响人的活动又不影响拔枪射击以及偶尔的格斗擒拿。

　　“老婆，咱们出发吧。”收拾好自己，拔了几次枪调试好手感，沈攀冲周珊眨眨眼一脸坏笑，女孩一脚踹在他小腿上打情骂俏道：“滚，流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哼哼，正事要紧，办完这个案子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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