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河路美泰公寓二十一号楼三零一室,洗浴后的张清清穿着一件轻薄的丝质睡衣趴在二楼客房的大床上,屋子里灯光通明比白天拉开全部的窗帘还要明亮,楼下主卧的门紧闭着,门外不知什么时候被沙发死死地挡住,看着很有些诡异。
给魏源打电话,那是因为一想到主卧之前还躺着一具尸体,外面又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雨点击打着玻璃窗的声音,偶尔远处的天空还拉过一道闪电。当闪电划破夜空的刹那窗外那黑压压的乌云比夜色还要浓黑,张清清的心里真的是七上八下。
打开所有的灯,关上所有的窗户,窗帘全部合拢,把沙发推到主卧门口,跑上楼紧闭房门躲在客房的床上,张清清一边打电话眼神的余光却死死地盯着房门,外面稍微的一点声音她都会不由得颤抖一下。
都说头七天死者是盘桓在临死时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张清清脑子里就始终回旋着这个念头,她害怕面对阮兴域的鬼魂!而此时,唯一能够给她信心和精神支持的就只有魏源了,虽然魏源告诉过她别主动给他打电话,要等着魏源自己打电话过来,可张清清无法再忍受这种难言的煎熬,她越来越怕,总是觉得客房门外有个人影站在那里!
“妈,我现在加班,很忙呢,等我明天空了给你打电话吧。”魏源一本正经的回复着,近在咫尺的周珊都没能感受到丁点的异常,那也因为魏源的来电通话音量向来是调得很低,低到必须使劲贴近耳朵魏源自己才能听清的地步。
“求求你了,魏源,我真的害怕,我总觉得门外有人,我又不敢去看… …呜呜,你过来陪陪我嘛… …”本来以为张清清是撒娇,让魏源没想到的是张清清竟然说着就哭了起来,他无声的叹了口气,原本打算从今晚开始就展开对周珊的猛烈追求,莫非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吗?
不,魏源不甘心,好不容易沈攀有时间却不在场,这种机会太难得了。暗自握了握拳头,魏源依旧是平和的说着电话:“好吧,我一会儿就给你打电话,我先挂了,这会儿还有事呢。”
看魏源挂了电话,周珊关心的问道:“你妈怎么了,要家里有事你找陈队请个假回去一趟吧,免得你爸妈着急。”听到周珊言语中的关怀,沈攀心里有股醋意冒出来,他再次抬了抬眼皮,视线扫过后视镜。
“没事,我妈是看着地震不放心打个电话问问,待会儿你唱歌的时候我给她回个电话就行了。”魏源笑得若无其事的样子,主意他已经有了,等会儿下车进了歌城就可以实施。
就这一个电话的功夫,雨更大了。好似是从天空往下泼水来着,密集的雨帘完全的遮挡了视线,雨刮器已经是开到了最高档位都不起作用。
沈攀一脚刹车停在了路边,必须要等雨稍稍小点能看清路才敢继续前行,他也没办法:“没法子,是在车上等一会儿还是下去路边站站,外面空气要好一些。”
这是肯定的嘛,哪怕是雾霾也禁不住这么狂暴的雨水冲刷。周珊皱着眉头把窗户放下指头宽的缝隙,立时,迅猛的雨水急灌而入,周珊眯着眼看了看外面,路边人很多,几乎比得上平时周末人流最多的时候了。她想了想,说道:“下去吧,顺便打听打听情况,外面好多人呢。”
停车的地方距离路边顶多两米远,三个人冲过去站到屋檐下的时候上半身就已经被淋湿了一大半。甩着头发上的雨滴,周珊还没站直身体,旁边就传来一个女孩的惊叫:“哎哟,你的水甩到我脸上了。”
“对不起啊,小妹妹。”周珊连忙用手束住头发,扭头一看,一个披着毛毯的七八岁的小女孩正可怜兮兮的抹着满脸的水珠。小女孩的旁边是一个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憨笑着往上拉了拉小女孩肩上的毛毯,说道:“宝贝,没关系的,等会儿雨小了不地震了咱们就回家,好不好。”
这中年男人话音刚落,地底深处又传来一阵轻微的晃动,小女孩一把抓住自己老爸的胳膊,被冻得发青的脸上又是一片苍白的问道:“爸爸,地震不会把咱们的房子震塌了吧,那以后我们住哪里呢?”
“大叔,我们没感受到几次余震啊,为什么你们这么紧张?”周珊不解的问道。在案发现场和在局里,周珊都没有觉得余震有多厉害,所以她很不理解为什么会这么多人堆在街头不回家。
旁边,沈攀插话了:“不管余震多不多,大家总是想着安全第一,谁敢拿自己或者家里人的命去赌不会再有大的余震了,我倒是认为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多避一避再回家更稳妥一些。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周珊?”
魏源不为人注意的撇了撇嘴角,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动辄圣母的说法和做法。说得好像天底下就他一个人知道矜贫救厄似的… …圣母 婊,魏源心里竖起了一根中指,恨恨地骂了一句网络流行语。
路边的人群大多是以家庭为单位聚集在一起,也有些左邻右舍关系好的瞅成一大团聊得火热,其实大家都知道强度更大的余震机会很小了,可出于考虑到安全因素还不如呆在外面。虽说风吹雨打的冷得哆嗦,人多火气旺倒也能扛得住。
最关键的,这毕竟不是震中在商山市区的大震,市内的房屋顶多也是震动,类似阮兴域那种意外死亡事故到目前为止报警中心只接到这么一起,除了阮兴域楼上楼下知道外,消息没有往外扩散,人心自然稳定。
张清清又打了一次电话,魏源仰头看了看天,无奈的告诉她:“我被雨堵在半路,暂时是动不了,你躲在房间里不会有事的。这样吧,任何人敲门你都别答应别开门,放心,不会有人窜进来的,你们那边是高档小区,安保措施严密,一般人也进不来。”
魏源没撒谎,张清清鼓起勇气踮起脚尖来到窗户边把窗帘撩起一条缝隙往外看,的确是倾盆大雨,尽管是凌晨但映入眼帘的全是白茫茫一大片,耳边听到的也是“哗啦啦”的震耳欲聋的声音,就好像商山都要在短短几个小时被暴雨淹没似的。
哆嗦了一下,张清清赶忙放下窗帘,一溜烟又爬上了床。她用被子把自己捂住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就那样蹲坐在床上双眼不停的左右移动,看看房门又看看窗户,总之心情并没有因为魏源的安慰而得以放松。
“沈攀,要不你也干脆别回去了,雨是小了点,可等你回去屋子里该灌的水恐怕早就灌了进去,白跑一趟嘛,还不如明天回去打理屋子和床上的东西。”雨水稀疏了一些,魏源瞅了一眼,有些群众实在是抗不住寒气开始往家走,他也就笑得提议道。
魏源心里想的和嘴里说的可不一样。他这几句话着重点是在提醒沈攀,你小子再不回去的话你那个单间恐怕要被雨水灌满了哦… …沈攀的反应的确如同魏源所想,沈攀蓦地一愣,然后大惊失色的叫着:“糟糕,这下要赔死了。”
“不行,不行,我得马上回去,大家赶紧上车,前面就有个歌城,档次还不错,价格也不贵,我就在那里把你们放下,我得立即回去抢救我的东西。”沈攀想到了自己平时偷懒扔在床上的笔记本,他现在只能是期盼这场暴雨少飘进窗户一点,否则只是那笔记本就得好几千块,下个月是不是就不吃饭了啊。
和小女孩两父女告别了,周珊抬手遮住脑袋正想冲进雨里,一件衬衣盖住了她的头,魏源赤 裸 着上身,还屈肘亮了亮肌肉,说道:“我不怕冷,你披一件免得头发全湿了第二天头痛的。”
周珊也不客气,或者说女孩的字典里就没有“客气”这两个字。她笑了笑,点点头手一挥抓住衬衣的袖子绷直在头顶就冲出了屋檐。尽管女孩一个字没说,可只是那清风般的笑容就让魏源全身发烫,热血沸腾… …有多久了,女孩没有对他一个人展露那让他陶醉的笑容了?
之前,呃,错了,现在应该说昨天才对。昨天从张清清那里离开的时候女人塞了一张卡给他,说是里面有八万多点的余额,让他自个儿花。魏源心里掂量了一下,这笔钱买一枚钻戒足够了,嗯,天亮就去买,反正周珊手指上也没有带着戒指。
说来也可笑,或许是沈山忘记了准备,或许是沈山准备婚宴结束才给女孩戴上,总之,从法律角度来计算周珊结婚也好几天了,手指上却空落落的和结婚之前没有区别。
魏源的脑子并不比沈攀差,沈攀能考虑到的他也能想得到,很明显嘛,女孩和沈山闹矛盾,矛盾还不小,否则哪里会有新娘不戴婚戒的嘛。
这就是说,只要自己抓紧这次机会,还是有很大可能完成心愿追求到女孩的,魏源一想着就忍不住激动起来。
钱,钱是小事,待会儿周珊唱歌的时候他打算溜去张清清家一趟,那女人也的确需要人近距离安慰安慰… …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应该再找她拿上一张余额多点的银行卡,魏源对头上的雨水恍若不觉,他此时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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