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鸟最大的特色就是容易理想化,就好比小孩子看抗日神剧会津津有味,看完之后也会和小伙伴们凑到一块扮演正面角色,他扮演反面角色玩得是不亦乐乎。一旦有人给他说真正的抗日战争中没有那种裤裆里面藏手榴弹的奇葩,更不会有一定要被 强 奸 之后才肯张弓拔箭射死一大片小鬼子的不知道究竟是在打仗还是在借机享受的痴女… …当然,些许弓箭那是早就被现代战争所淘汰,这不是重点嘛。
回到现在,沈攀的理想化显然和桌面上见多识广的首都市局刑侦大队众人格格不入,虽然大家能够理解,年轻岁月谁没有做过梦呢。可他们更清楚,和这种理想化的人你就很难找到共同语言,动辄双方就会产生大量的不合意见,大家还不如沉默了事。
气氛尴尬起来,沈攀略一回味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映射的人太多,甚至都没法婉转。那就走吧,沈攀笑了笑,起身微微躬身示意:“张队,老刑,崔师姐,那你们先聊,我就回房间洗澡去了,今天风沙有点大,身上出汗难受。”
上了楼走出电梯之后,沈攀站在走廊里想了想,他摸出手机给老马去了一个电话,那是自己好不容易才发展的两名线人,可不能就这样给刑侦大队吓得缩了回去。电话里,沈攀简单的讲了讲这边刑侦大队可能会对黄金玉展开调查,让他们打听消息要抓紧时间,尽量避开刑侦大队去医院的人手。
老马在电话那头大笑之后说道:“沈警官,我们愿意帮你打听消息一来是对黄金玉这人有意见,二来是和你打交道感觉愉快,其他的警察他们自己忙乎去吧… …你没来查案子之前他们再没说来医院调查,明显是抢你的功劳,欺负你是外地警察嘛,没事,我们大家都是外地人,我们不搭理他们的… …你放心,我们会抓紧时间的,尽量争取今天拿到一些消息给你。再说了,警察也不可能派出几百号人封锁医院一个一个调查的,他们来也是找我们保安室协助,这种事情我们见多了,你不必担心啊。”
看着挂断的手机,沈攀似笑非笑的摇摇头,这些个保安都是老油子了,自己的确是小看了他们。这里是首都,和其他省份城市区别很大,保安们个个见识不浅,自己的思想也得有改变才能适应呐。
回房间洗澡是真的,沈攀畅快的冲了整整半个小时,都到了感觉缺氧才走出卫生间。下午那就等消息了,至于说张文武那边要派人调查黄金玉,估计他们不会与自己互通消息,自己还是安安静静的做一个宅男,等着两个保安的通知得了。
擦干头,打开空调,往床上一躺,沈攀拖过被子遮住健壮的腹肌,这家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果真是盖着棉被吹空调才是享受啊,他刚闭上眼睛,手机铃声又像催命鬼似的尖叫起来。
“小子,你耍长了啊,去了都不知道给我老人家来个电话汇报一下情况,非得等着人家给我打电话,这让我老人家面子往哪搁啊,小混蛋。”都不想睁开眼睛,。沈攀摸索着手指在触摸屏上横向一划,那急吼吼差点冲破屏幕跳出来的声音吓得他一下坐了起来。
没得说,老包头打过来教训人的电话。沈攀不敢反驳,老包头说的正是张文武的事情。他唯唯诺诺的应着,脑子瞬间清醒过来高速运转:“张文武那兔崽子刚才给我来电话了,他没明说,言下之意是让我给你说一下,不要追得那么紧。小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说给我老人家听听?”
对包松林,沈攀是无条件信任。他娓娓道来,从自己到达首都开始一直到今天期间所有发生的他认为有价值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包括他认为的张文武他们的态度变化和某些推测与想法都摆在了包松林面前,他需要有人至少从精神层面来支持自己,孤独的旅行者总是希望得到一个同伴,无人能够例外。
“嗯,小子,你的做法是对的!”听沈攀说完,包松林立即给出一个让他兴奋不已的答案,在肯定了沈攀的做法之后,包松林笑道:“不过,小子,你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来着,要懂得低调,明白没有?你走之前我叮嘱过你的,其实你今天根本就不该把线索扔给他们,让他们迷茫去,等你那边出了结果再说,那样的话进可攻退可守,你也就掌握了主动性… …”
张文武给包松林打电话的意思其实是相当明确,当然,他永远不会直接说出自己的要求,他仅仅是希望沈攀在首都吃好玩好,他们队里会报销一切费用,其他的就不需要沈攀多操心,免得他因为对首都环境不熟悉闹出误会就不大好看了。
包松林对沈攀就没有忌讳了,他那么大的年龄、那么老的资历,别说什么,就是张文武甚至是首都市局的局长大人站在他面前,他同样会口无遮拦:“他们让你干的就是一件事,在重启调查报告上代我签个字,所以他们才会专门给你拨出一笔费用供你吃喝玩乐,就是这么简单… …他们当然要面子了,正是因为他们要面子,所以才不希望这件案子被翻转,他们的言下之意是这个案子他们一定会破,但没必要公布,而你现在妨碍到他们的这个计划了… …你自己决定,别问我,你不想插手的话就在那里好好玩几天等到事情结束回来,想插手也随得你自己… …放心,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顶多是讨厌你而已,你是电视电影看多了、想多了,大家都是警察,最多就是他们传播一点你坏事的名声而已,你觉得你还有名声吗… …”
又是选择,沈攀迷茫了,和包松林长达半个小时的通话之后,他彻底没了睡意。双手抱膝坐在床上,宾馆柔软舒适的大床此时却让他如坐针毡,怪不得会给他安排这么好的酒店和房间,果然不是没有缘由的。
按说大家都是警察,还都是刑警。别看今天人家招待他沈攀到位,那是因为包松林的面子,如果某一天因为某个案子的需要他自己来到首都寻求帮助的话呢,今天他不给别人留面子,很显然的到时候人家也不会给他情面。
包松林说得没错,不止是如此,相信过不了多久,他沈攀的这一次旅行就会被这边刑侦大队的人传出来。警察都是一个系统,刑警之间联系要更加紧密一些,天知道你这个城市会不会有人犯人流窜到异地去,没有任何一个刑警敢打包票说自己一辈子不去外地办案,除非他是负责的后勤和杂务,就这都说不清楚的。
最明智、最聪明的选择就是放弃眼下的线索,把两个保安转交给张文武他们,只要自己叮嘱几句,想来张文武也不会亏得老马和老徐,自己就算是仁至义尽… …但是,沈攀拷问着自己的内心:这样做的话,自己能安心吗?
也许,就连珊子醒来之后都会看不起自己吧。不知不觉,他已经从床上下来走到窗口,拉开窗帘,望着远处宏伟的建筑,沈攀思绪如潮… …突然之间,沈攀心头涌上的那无可抑制的浓烈思念,他想周珊了,想那么在自己面前充满青春气息的女孩,想那么因为自己醉酒而照顾通夜不休不眠的女孩… …他想念那个眼睛里容不下一粒沙子,英气勃发的女孩,他无比的思念他,思念到心口发痛,鼻梁发酸,眼窝湿润!
好吧,自己就做了那个恶人又如何呢,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这可是自己挑选的座右铭,不能言而无信让珊子鄙夷的。揉着鼻头,克制住想打喷嚏的 欲 望 ,沈攀苦笑着拿定了主意,这一次,他同样不会给包松林打电话… …老师年龄很大了,到了休息的时刻,没必要用这些小事去打扰他老人家。别看当着面的时候,沈攀口口声声的“老包头”,实际上这老头可以说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尊敬的人之一。
决定做了,那还有些事就不能不进行下去。收拾好自己的衣服,沈攀这次就带了一套换洗衣物,很简便,扔进局里发的那个运动背包就行,那是一年一度的作训时候用的呃,一起发下来的还有冬季和夏季两套作训服,他都扔在租的房子里。
说起来自己还一次都没有参加过作训,去年的刚错过,今年的还没有开始,这件事忙完回去差不多刚好。一边想着这些琐事,沈攀麻利的收拾好洗漱用品,他得搬出去,免得到时候被人指责吃着人家的、住着人家的还用着人家的最后不给人面子,那就让人难堪得紧。
给总台打了一个退房电话,沈攀迅速的进了电梯。下到二楼餐厅,他走出了电梯,万一在大厅碰到刑猛就不好了,按照张文武这两天展现出来的一些性格脾气,保不准刑猛这会儿正在听着总台姑娘们的报告呢。
二楼的餐厅是敞开式的设计,餐厅外面是半环形的过道,走到栏杆边低头就可以看得见大厅的一多半的境况。沈攀拎着包往前走了几步,眼神下倾,注视着大厅的休闲区,虽然没看到人,但一个熟悉的大嗓门却让他不禁笑了起来。
“退房!你说什么,退房,狗屁的退房!退不退房我们说了算,你怕我们没钱给你嘛,行不行老子每天检查得你们开不了门。”一家没有后台,或者说后台就是市局的酒店面对刑侦大队的狂暴那是真的毫无反抗之力,总台的女孩嘤嘤的抽泣起来,沈攀对此很有些歉意,可他真的是别无选择。
吼了一通总台的姑娘们,刑猛匆匆的跑向电梯,他必须在沈攀走出电梯就堵住他,那不然张文武肯定收拾他,他不想真的被罚去交警队站街。
刚跑到电梯门口,刑猛下意识的瞟了一眼旁边那台同样也在下行只是稍慢一点的电梯。愣了楞,刑猛回头冲着门口两个酒店的保安招招手:“你们过来。”等两个保安神色紧张的小跑过来,刑猛刷了刷自个儿的警官证,说道:“刑侦大队的,你们给我盯在这里,这部电梯里出来的任何人都不能离开酒店,等着我回来。嗯,女人可以走,男人全部扣下,告诉他们你们是在协助警方办案。”
反复的叮嘱了几遍,刑猛看到自己守着的这部电梯到了一楼,他上前一步堵住电梯门。
“叮咚”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站着一个衣冠楚楚的胖子,那粗大的肥手还搂着一个妙龄少女正不亦乐乎,刑猛凶恶的面孔把那胖子吓了一大跳,旋即胖子看到旁边站着的酒店保安就好似找到了大救星般喊道:“你要干什么,保安,你们快过来,赶快过来。”
在这个胖子看来,像他这种在酒店花钱不少的所谓贵宾,理应得到酒店最好的服务。他这种想法没错,也适用于正常的生意场合,可惜不是今天刑猛在发飙边缘的日子。刑猛大手一伸,抓住那胖子的衣领把他拖出电梯再顺势一推,那胖子踉踉跄跄的栽过去,两个保安赶紧扶住他,胖子身边的那个妙龄少女扯着嗓子放声尖叫,就好似面对一群五大三粗没穿衣服的壮汉似的。
“警察办案,不想进看守所就给老子滚远点。”刑猛也是毛躁也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开玩笑的,真的等到那胖子报警然后辖区派出所或者巡警来了他的脸就丢到了火星。掏出警官证在胖子眼前一晃,刑猛用凶狠的眼神瞪着那胖子,他指了指两个保安:“放开他,别管他,给我看住了那边的电梯,跑了人老子把你们全部弄到看守所去过夜。”
没在管那女人和胖子的喋喋不休,刑猛一步跨进电梯,他要赶紧把沈攀揪住。沈攀看着电梯门合上,开始上行,他不动声色的挤开因为喧哗而从餐厅涌出来看热闹的人群,顺着墙角的楼梯下到了大厅的另一个角落。
微微低着头,步速敏捷,保安和总台的姑娘们正忙着应付那胖子,而且他们还得注意盯着另一台电梯,理所当然的沈攀没引起任何注意就走出了酒店。
打了个车,那健谈的中年男司机话头才一打开,沈攀就堵住了他的嘴:“师傅,不好意思,我琢磨事情,以后有机会再和你聊天,对不住了啊。”司机识趣的闭了嘴,沈攀揉揉额角,他打算去第一医院附近找个临时住所,方便联系老马和老徐,更方便进行他自己的计划。
医院和车站附近的旅店招待所可以说是一个城市最不愿意以之向世人展现的一面:脏乱差的生活环境,小偷和吸毒者组成的恶劣的治安环境,普通人要不是迫于无奈都不会选择这种地方落脚,沈攀在看过之后却满意的点点头… …嗯,不错,就是这里了,距离第一医院步行不超过三分钟,其实就和第一医院后门一条街之隔。
要说呢,床上是有一大摊一大摊的不明污迹,卫生间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屋角还扔着好些个装着不明浑浊液体的二指宽长方形塑料… …袋?套?… …
沈攀没打算在这里睡觉,他是用自己的身份证登记的,刑猛真要找他花不了多少时间,他只是把这里设置成一个必定要暴露的藏身处,借刑猛的口向张文武表明自己的态度而已。
出了门,给老马打了个电话,沈攀饶到第一医院后门,没多久,老马腰间挂着一根警棍晃悠悠的过来。还隔着几步路,老马很严肃的朝他使了个眼色,沈攀诧异的偏了偏头,在街道另一头的一个巷口,老徐伸出来半个身子使劲的挥着手呢。
“老徐,你这是在干什么?”快步过去,沈攀挠着头皮着实不无法理解二人的做法,老徐嘴角抽了抽,又窥了一眼一本正经子啊后门外巡逻的老马,鬼鬼祟祟的招了招手,声音压低到沈攀差点没听见:“沈警官,你不专业呐。我们接头当然要警惕了,这里面是我一个老乡的租住房,除了我和老马没人知道。我那老乡回老家去了,要半个月回来,我有钥匙呢。”
朴实的一间平房,设施很简陋,唯一的电器就是一台二十年前款式的电视机,还没有遥控器,厕所就是外面街道上的公共厕所,没有厨房。靠墙的地方摆着一张单人床,屋子中间有一张油光发亮的方桌,桌子下面凌乱的塞着两张独凳。
从门口扯出一张干燥得发硬的抹布,老徐很客气的拖出那两张凳子擦了擦,递了一张在沈攀屁股后面,招呼道:“沈警官,你坐,来,这是我才买的两瓶矿泉水,老乡走了也就没人烧水,没法给你泡茶了都。”
本来因为老徐的那种谍战风格正在心里好笑的沈攀怔了怔,鼻子莫名的又有些发酸。他收拾好心情,又狠狠地暗自唾沫了自己刚才的发笑,很诚恳的拉着老徐一起坐下,说道:“徐哥,你们愿意帮我打听消息我已经很感谢了,。你们做得做够的多了,对不起啊,徐哥,耽误你们的工作了。”
“嘿,你这个沈警官怎么回事啊,老马说了你这人能打交道,我们帮你是心甘情愿的,保安嘛能耽误什么事呢,我们的工作就是在医院里里外外走来走去的。我说沈警官,你要真的把我和老马当朋友就在别提这种话,不然我们不帮你了。”
仗义每多屠狗辈… …沈攀深刻的理解到了这句话,他干咳了一声,使劲的点了个头,回答道:“徐哥说的是,以后我再也不胡说八道了。嗯,你和马哥当然是我沈攀在首都最好的两个朋友了!”
说完,两人相对大笑,就差一人举起一瓶矿泉水碰个杯了。
“其实你不给我们打电话,我们也要给你打电话了,沈兄弟。”老徐神情兴奋的有些亢奋,他先是回头看了看空旷的四壁,却还是感觉不放心,又起身拉开门到处瞅了瞅,这才关上门低声说道:“按照你说的,我们找了好几个关系好的护士。你也知道,护士大多是临时工,还经常被医生训斥,所以她们和我们关系蛮不错。那几个护士又通过一些关系问道一些事情,我和老马都觉得这就是你要的消息… …”
通过几个和某些年轻医生关系暧昧的小护士,老马和老徐打听到:黄金玉前年和钟旭竞聘住院部药房主任一职,钟旭用匿名信的方式告了黄金玉一状,虽然这封匿名信并没如钟旭所想的那样把黄金玉打落地狱,但却成功的让黄金玉在竞聘中名落孙山,两人因此结下仇怨。
这种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时隔两年,如果黄金玉要报复也不会等到今天。这是一个非常浅显的道理,沈攀懂,老马和老徐也懂,医院不是其他单位,真心要给某人设陷阱,随意在药物上弄点手脚钟旭沾上就甩不掉,保证会把主任的职务耍掉。
“所以,我和老马都认为这件事还不足以让黄金玉杀掉钟旭,更不要说还有一个保安郑高强。郑高强我们都认识,孔武有力,就黄金玉那身板,两个三个都不一定能打得过他。”老徐分析得头头是道,沈攀凝神听着,时不时的点点头表示回应。
然后老徐和老马就继续打听,这一次,他们总算找到了一个有用的人了。那是一个经常跑到第一医院来的年轻人,叫罗中敏,二十多岁,消瘦,竹竿身形,一看就知道是吸毒的惯犯:“有保安认识他,他是黄金玉的远房侄子,没走动的亲戚,隔着十万八千里远。”
“据说,罗中敏每次来就是找黄金玉给他开杜冷丁,可贵了,比正常的价格高出十倍都还有多,怪不得黄金玉那么有钱,开着一辆三十多万的进口车,家里还有两套房子,这在医院都传疯了。”老徐砸吧砸吧嘴,很有些羡慕的骂了一句:“狗娘养的,钱都被这些衣冠禽兽搞走了,我们这些老实人只能每天老老实实的打工挣生活费呢。”
“徐哥,不是我说什么,老老实实其实好,至少半夜不会被噩梦惊醒,对吧。”沈攀就说了这么一句,要不是看到老徐羡慕的眼神,他甚或这一句都不会说。既然大家真的是朋友,他不吝啬也不怕对方生气,劝一句不为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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