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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将珑儿留在了身边坐了一个丫鬟。
那一晚还是深夜,外头突然火光喧天,十堰是睡不着的,便是抽了身边佩剑来,却是不敢贸然出去,而匆忙之中,珑儿也是才起来,竟然是裹了十堰的衣服,十堰便是裹了一身不起眼的衣服跟了出去。
在士兵的眼里,是不认人的,她们只认得衣裳,衣裳的规格便是象征着身份,无人敢越礼数。
所以,他们只是匆忙而随意的给了十堰一刀,十堰仗着有几分身子骨,竟是活生生的扛了下来,但是却是倒在了一群已经死了的丫鬟之间,滚的个浑身血迹来。
也亏的她浑身血迹,否则,又怎么能瞒得过那些杀人如麻的人的眼去?
然而,她也眼睁睁的看到了好多。
拓跋家的人,到底都是将军出身,纵然只是一些普通的家丁护院,也是会一些拳脚,十堰安静的躺在血泊里,看到珑儿的头被扭下来,然后被满脸煞气的士兵带走。
这是去领赏了。
但是如若那人知道,那死了的人不过是一个区区的丫鬟,而不是她十堰,又会如何?
十堰才是勉强撑起了疲惫而又充满伤痕的身子,冲向了外头。
十堰的父亲此时正在远处疆场,怕是对这里的事情一无所知,而十堰的母亲早就已经被娘家接走,十堰还是记得那时候母亲走的时候眼眸里的从容,只是嘱咐她听话而已。
大哥忙于政事,却是终日见不到影子,那一日,府里只有十堰一个人,才是拓跋家的真正的骨血。
但是,十堰寻得了一个角落里蹲守了许久,都没有见到大哥回来。
拓跋安彦一直没有回来!
但是,她十堰不能死。
一家性命,现在正压在身上,她知道她靠不了别人,也没有个什么闺中好友,便是直奔着安想蓉而来,却也是进不得府门,只是在外头蹲守。
等到了秋菊。
若是她晚了那一分一秒,都是瞧不见的。
安想蓉心里都压着愤懑,却又是觉得呼吸都粗重:“昨日子时?”
“分毫不差。”
十堰的眼眸里带着浓浓的恨意来,却是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苦笑:“想蓉,早年我父亲便是随我说过,我们拓跋一家征战沙场,满门凋零,只剩下我大哥一个人,只求个平安便是罢了,当时我还是不懂我父亲的话,现在想想,却又是觉得可笑。”
安想蓉觉得手里的参茶有些凉,却是过了好一会儿,才是声线沙哑的说了几个字:“那你,怎么办?”
丧家之犬,怎么办?
十堰冷冷一笑:“拓跋家便是不曾出了孬种的。”
安想蓉心有一跳,便是知道不好。
却又是觉得疑虑,她以前可是不曾听说过拓跋家闹出来这般事情,在前世,拓跋家依旧是红红火火,怎的是今生就变了一个模样?竟然是落得了这般田地!
“不若是,我替你寻得了个地方,好生养着身子――”安想蓉本着开解她的心思,但是瞧着她那一副模样,便是知道自己这些话是白说,却也是没有坚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总是要走一走才知道是对是错,而安想蓉,作为她的朋友,却是只能给他支持,剩下的,什么都是帮不上的。
“想蓉,你知道的。”
十堰静静地靠在床榻上,看着安想蓉一张有些泛白的脸,良久,才是叹了一口气:“你也是瞒不了我的,那一日,我瞧见了他的车辇,还有他的身上,挂着绣着你的名字的荷包。”
似乎空气都凝固了些许,过了片刻,安想蓉才是淡淡的回到:“那一日,他来巡过我,但是不曾说关于你的所有事情,若是我早些知道,定然不必叫你吃这般苦楚。”
昨日,便是昨日子时些许!
湛明溪才是寻了她来,跟着以前的时候都是不一样的,安想蓉却是没有在意,但是却嗅到了淡淡的血腥的味道。
他分明是换了一套衣衫,但是却依旧带着血腥味儿,怕是方才的血腥很重。
安想蓉能猜测到什么事情,但是没想到,竟然就近在咫尺的人儿!
“想蓉,帮我问问。”
十堰咬着牙,却是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他一定是知道的。”
天有些凉,安想蓉觉得骨头里发冷,着办事情掺和进去就是个死无葬身之地,但是安想蓉还是咬着牙,说了一个“好”。
她所能做的,便是只有这么多。
十堰早便是精疲力尽,此时才是睁大了眼睛躺了下去,安想蓉不想打扰她,但是却有寻不得个理由来问她什么话,只是还不曾开口,就看到那双眼眸里渐渐凝结的愤恨和怨怒来。
安想蓉便是波澜不惊的提了裙摆出了去。
罢了,罢了。
便是不必问了。
一天受了太多的刺激了,安想蓉只觉得浑身虚软,才是出了门,便是坐了外头古藤之下的凳子上,一双腿都是一点力气都没有的。
恰好,外头的秋菊才是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回来,脸上还带着汗珠,也是凝结着几分不可思议的意思。
“二少奶奶,二少奶奶!”
秋菊才是入了门,好容易镇定下来。
她素来都是个稳妥的性子,安想蓉还是头一次瞧见她这般失态,却是看见她眉眼都是带着汗珠来,勉强的呼吸了一口气,竟是吐出来,叹气道:“二少奶奶,奴婢失礼。”
“还讲就这些?”
安想蓉摇了摇头,便是看她:“可是打听了什么来?”
安想蓉心中其实已然有了答案了,但是却瞧见秋菊的神色有几分古怪,迟疑了一会儿,才是说道:“姑娘,奴婢在外头,什么都没有打听到。”
怎么可能?
这般大的事情,估摸着早就是传得纷纷扬扬了,而安想蓉初做新妇可能是不知道,但是那些村井市民可是没有个不知道的。
秋菊便是叹气:“二少奶奶莫说个不信,奴婢也是不信,外头的人儿都是这般说的,奴婢还是亲自去哪拓跋府的门前瞧了瞧,果真都是一副安安静静的样子,一点血迹都看不出来的,还有一些个丫鬟婆子来来往往的,瞧着那一路上的喧嚣,哪里是有个死人的意思?”
安想蓉素来都是信得过秋菊的办事儿能力的,当下也不怀疑,只是命秋菊寻了拜帖来,三下两下写好了一张拜帖吩咐下去:“一会儿便是将这帖子送过去,便是说邀请拓跋家的大姑娘来我这里,闺中密友,久别深思。”
这是个好理由,还是能探探虚实,秋菊便是拿了那拜帖,赶了个时候便是出了去。
安想蓉却是浑身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心中却是压了无限的情绪。
她当真是提不起半点力气来了,却是听着外头来了一阵脚步声,只是当做有人来了,可是一抬头,却瞧见了个眉清目秀的丫鬟来。
这丫鬟可是有几分眼熟,但是却是想不起哪里来的了,安想蓉仔细看了两眼,却是看到那丫鬟见礼:“二少奶奶,我家小姨娘请您过去吃茶。”
小姨娘?
百里小姨娘。
是她。
怪不得安想蓉说是熟悉,那一日,那百里小姨娘身后站着的丫鬟可不就是她么?
怎的那百里小姨娘都是过来了?
倒是吃茶这两个字说得好,安想蓉自从来了这李家,便是一直都被“吃茶”这两个字请来请去了,只不过,每一次吃茶都是腥风血雨。
安想蓉便是没有答话,她当真是太累了。
“这位姐姐,我家主子今儿身子骨不爽利,待到明日,定当时登门拜访,您瞧着可好?”
柳条也是懂安想蓉的心思,可是话音刚落了下来,却是听见那丫鬟笑道:“这可真是巧了,我家主子当时也是这么说的,说是二少奶奶身子骨不好,恰好是留了一颗百年人参,给二少奶奶备着呢。”
这一番话说得何其透彻,安想蓉还好,柳条却是面色有些绯红,被人家这样拆穿了又不动声色的打脸,她也是有些承受不住。
“罢了,既然百里嫂嫂这般想见我,那边是去了吧。”
推脱是推脱不过去了,安想蓉现在的身份敏感的很,在外人眼里,她便是害了那百里姨娘的人,若是百般推脱,不知道会闹出来什么幺蛾子去。
更何况,百里小姨娘看起来有几分泼辣嚣张,但是跟十堰之前是个差不多的性子,也只是个小姨娘,安想蓉若不是因的这一番打压和外头的舆论,恐怕还真是不去了。
这一路也是不远,只是安想蓉的腿脚针扎的一样疼,倒是接着柳条扶了一路。
结果才是一进了门,就感觉到了膝盖上一阵刺痛,也就是一阵,转瞬便是消失了,只是腿上有些酥麻,安想蓉不着痕迹的左右一看,就瞧见院落门口的花儿上喷洒了一种不知名的液体。
不像是水,很粘稠,也不刺鼻,有淡淡的清香。
若不是旁边柳条扶着,说不定安想蓉就已经跪下去了。
瞧见了安想蓉的不适,柳条一手扶着,还不曾问,就被安想蓉用力一带,给带出了院子里去。
才是出了院子里,安想蓉就觉得好多了。
再一看,安想蓉就止不住的冷笑。
这院子里的东西,她现在可是瞧得分明。
以前吃过不少亏,总是懂得一些的,自己腿上的伤口是被细小的毛针扎的,很难愈合,又是因为时间过长而有些难以处理。
若是她不懂这些药理,说不定还会留下暗伤,现在也是很麻烦,要养很久,才能养的好,若是稍有不慎,就会留下难以处理的暗伤。
到了下雨阴天,怕是就要如同万虫叮咬一般难受了。
这样想着,安想蓉便是骂了一声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