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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罢了。
不过就是一些琐事罢了。
柳条垂着头，迟疑了一下，才是说道：“奴婢好些日子都不曾来伺候主子了，也不知这身边的人儿用的可是舒心？”
“哪有那么多不顺畅的。”
安想蓉笑了笑，又是笑她：“你呀，都是个六品女官了，算起来也是个有头有脸的，怎的还是张口闭口的奴婢去？皇宫内院就是讲究个规矩，日后，便是唤我一声姐姐吧。”
柳条端着手中的食物，一时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但是瞧着安想蓉那一副温和的姿态来，竟是鼓起了勇气，唤了一句“姐姐”。
安想蓉心中暗叹一声。
柳条陪伴她这么久，却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以这种姿态离着自己远去。
纵然依旧是亲切的姿态来，但是两人之间莫名的横出来一道深沟，像是安想蓉的话不会再对他说，像是她因为一些世俗的眼光而过于要求自己。
才是片刻功夫，两人便是说不下去什么，柳条寻了个由头自己离开了，却是来会叮嘱那名唤晴儿的丫鬟，反复叮嘱，言辞狠厉，仿佛这般才能瞧出来她是如何在意安想蓉一般。
待到柳条走了，晴儿才是松下一口气来。
在四公主面前，她都是没有个什么畏惧的，四公主平素安静得很，只是做一些琴棋书画之类的事儿，也很少吩咐她，更是从来没瞧见发火儿。
可是这六品女官，也便是柳条柳大人却是有几分脾气，仿佛是瞧见了她没有怎么认真干活儿似得，看见了她便是一阵叮嘱，甚至有时候还是严厉的呵斥。
明明都不是什么大毛病，就连四公主瞧着都是不说什么的。
就是这般想着，晴儿心里就是老大的不乐意，她还算是个年纪小的，入宫也便是只有半年多，前段时间一直在洗衣房待着，活儿不多，却也不轻松，好容易得到了个伺候人的活儿，四公主叫她这般清闲，她自己都是高兴地。
想要好生伺候好四公主，说不定日后还能给自己提个身价去呢，可是偏生有个指手画脚的柳大人，惹人恼怒的很，正是这般想着，却是听得四公主笑道：“你便是惦记她是个凶恶的，她只是惦记你伺候不好本宫。”
这一抬头，就瞧见了四公主手里捧着刺绣，手指上下翻飞，看到她的时候却是目光柔和，似乎是穿透了她的内心一般。
晴儿就有些害羞，又有些愧疚，慌忙去给安想蓉取些糕点来，可是一打开盖子，就闻到了一股子香味儿，轻轻一嗅，晴儿顿时就眼红了：“四殿下，那柳大人可真是惦记着四殿下。”
“哦？”放下手中的刺绣，瞧着那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的糕点，安想蓉奇道：“不过是一盘糕点而已。”
“这哪里是一盘糕点？”
晴儿瞧着那糕点，脸上便是泛起相思之苦来：“在我们云南老家，最是流行这种高点了，可是帝都之内却是少有，因的这种糕点对于女人来说甚是滋补，价格也分外昂贵，又因为食材的问题，这种糕点只能现做，而食材保管不足三天就会腐烂，基本上只有快马加鞭才能将那食材带回来。”
顿了顿，晴儿苦笑：“怕是皇宫内院都甚少有人尝到过这糕点，奴婢自从入宫以来，都没有回过家乡，更别提尝一尝这糕点了，怕是柳大人借着自己在御膳房的职位，给这四殿下留下来的吧。”
这般？
岂不是乱了规矩。
又听见柳儿说道：“四殿下的身子骨现在就应当进补，什么东西都是不能含糊的，以往在我们老家，都是要仔细托人伺候的，还有我们老家的江米酒，可是最补身子的。”
晴儿自顾自说得畅快，却是听得安想蓉一身冷汗。
“宫里面什么补品都是有的，又何曾惦记什么东西吃不到呢？”
小心地裹着身上的被子，后背都被冷汗浸满，安想蓉却小心翼翼的套话。
看晴儿说话的这般随意，看来是外头的人都知道自己肚子里有一个孩子了，并且，他们也以为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滑胎了。
可是，怎么知道的？
莫非，是德妃娘娘放出去的消息？
除了德妃，也没有人知道关于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的消息了，所有的事情似乎都跟德妃娘娘有一定的牵扯。
这些事情本来都是能够压下去的，现在确实尽人皆知，德妃娘娘是为什么？
是想要毁掉她的名声还是闺誉。
只可惜，这两件东西和她是一点关系都够不上了，她也是不在乎了。
“四殿下说的也是不错，可是外头的人可不是这么想，只是惦记着四殿下是个公主身份，又是已经嫁做人妇，后头才寻回来的，可有些人不给四公主留东西。”
这晴儿说着，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竟是诉苦起来：“就连我们这群宫女在外头都是有的气受呢。”
“此话都不足外人道也，欺压你的人，若是比你品阶高，那便是你做不到叫她喜欢，若是没有你品阶高，你为何不反抗回去呢？”
安想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却是相信她说的话。
因的她的裙摆上有些许脚印，很不明显，但是应当是被人踹过留下的。
宫里面一些欺压的事情很常见，在主子面前蜜里调油的宫女可能出了门就是互相诋毁。
像是一些嬷嬷在主子那里受了气，是不敢当着主子的面儿有什么不妥的，但是若是出了门，寻了一些个小宫女，怕是要变本加厉的打回来。
只是宫里有规矩，打人不打脸，一般出了门子还是要伺候主子的，若是被主子看见了，问起来怕是都难堪。
而且，还会给自己招惹来不少麻烦。
怕是这晴儿是吃了不少苦头的，每一个新来的宫女怕是都要走一遍这个流程，大抵就是因为欺压新人吧。
晴儿听了这话，扭捏一下，却是叹气：“奴婢自当是个没本事的，只是那群人都是欺人太甚，三番两次的扣奴婢的那点月薪，奴婢本来在宫中，也没有个用得到钱的地方，只是家中贫寒，每月就靠着奴婢那点银两过活，奴婢才是这般舍不得。”
瞧见安想蓉竟然是个没有多少反应的，晴儿一咬牙，便是说道：“四公主素来都是个平和的，自然是没有瞧见过这么多的宫女们的那点事儿，最开始那月珑答应不也是风生水起么？仗着宜妃娘娘宠爱着，现在不也是落了个牢狱之灾么？奴婢――”
“月珑答应？”
一听见这四个字，安想蓉心都揪在一起了，不由分说的打断了她的话：“甚么个牢狱之灾，本宫怎么是没听说过的？”
那晴儿楞了一下，才是说道：“前几天，不是那月珑答应有害了四殿下的嫌疑么？便是德妃娘娘请了大理寺的人将她带走了，说是那月珑拒不认账，应当是关到了掖庭里面去了。”
“娘娘后头，可是又说了什么？”
一只手裹了一旁的被子，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已经掩盖不住了。
平素里她都是将这丫鬟打发出去，屋子里都是没有人的，才能遮盖住她孩子没掉的事实。
可是，怎么会掺和上月珑？
是德妃娘娘故意的吗？她看出了月珑什么？还是，就是单纯的想要帮自己出口气？
左右想着都觉得不可能，那晴儿只是说德妃娘娘没有深究，但是也没有放人，又细细想了想，安想蓉便是将她给支开。
待到晴儿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妥当，就连妆容都是细细的收拾了一下。
依旧是之前的装扮，将她的肚子完整的收拾好，只是晴儿一进门，被安想蓉这般打扮给吓到了。
“四殿下是要去哪儿？”
晴儿迎上来：“外头风寒大，怕是寒了姑娘的骨头，若是冷了身子，柳大人回来可是会怪罪奴婢。”
“带路，好生时候没瞧见德妃娘娘了，心里想念的紧。”
一提说是要找德妃娘娘，那晴儿立刻便是闭了嘴去，德妃娘娘到底是个权倾后宫的，可是轮不到她一个小丫鬟去置喙。
果真。
一路出了门子去，外头的宫女和太监瞧见了安想蓉，神色都有几分不对，到底是宫家重地，这一群宫女太监是不敢表现出来什么的，只是那种隐晦的眼神叫人很不舒服。
走在前头的晴儿还时不时的回头去看安想蓉，大抵是想从四殿下的脸上看出来点什么，但是却发现，四殿下波澜不惊。
晴儿就有些暗暗较劲。
这四殿下就像是甚么都入不得眼一样，就连今儿自己说了那么多话，她都像是听不见一般，若不是柳大人三番两次的叮嘱，有时候还很严厉的警告，怕是晴儿都有几分懒散了。
若是四殿下压根就是不听自己的，拿自己说这些岂不是都白费了？
四殿下是个不错的，若是能讨了四殿下的欢心，日后怕是都畅快许多。
正是这般胡思乱想的时候，却是已经到了大殿门口。
她一个宫女，自当时没有资格进去，一直到了四殿下走进去，她都是等在外面的。
晴儿便是有些懒散。
她原本也是没有伺候过主子的，规矩虽然知道，但是不怎么上心，又是因为四殿下太过于和蔼，以至于她都是很随意。
“这位姐姐怎的是这般轻松？”
只见的一个圆脸月盘的小姑娘凑过来，脸上带着几分羡慕：“想必你家四殿下是很宠信姐姐的吧？”
晴儿便是有些得意，虚荣心似乎一瞬间便是膨胀起来：“可不是，我们家四殿下人儿好着呢。”
说着，又是抬了一下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