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木一瞬间愣住了，好像顾清的反应超出了他想象的所有可能。

　　“顾，顾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清有些不耐烦地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指甲，

　　“难不成你还想告诉我，是你逛街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那个素未蒙面的老东家？“

　　陈木一正想狡辩几句，抬头正对上顾清投来的眼神，冰冷凌厉，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不是第一次在顾清面前有这种情况了，陈木一一面怨恨着自己的无能，怎么能被一个眼神吓成这个样子，一面对眼前的人也有了些不满，顾清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被人赏识罢了。

　　顾清起身，慢慢走近那个一脸不忿的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说，谁给你的？”

　　陈木一被头顶的气场压制到不敢动弹，只是紧紧咬着微白的嘴唇，一言不发。

　　顾清绕过他慢慢地走向后面的落地窗，

　　“陈木一，你确实很有上进心，但是急于冒进，只会让你的小聪明暴露于众人面前，我顾清不是程贵，我不傻，你那些心思也就只能骗骗那些傻大憨粗了，我对身边的兄弟都是当亲弟弟的，最讨厌的，就是有人跟我玩心思。”

　　陈木一脸色一点点变成猪肝色，顾清看着楼下匆匆进门的洪川，回头继续说着，

　　“我很忙，没时间在这里跟你磨洋工，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担心你说的任何一件事，孙眉对我来说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但是是谁把这些照片给了你，回来生事，我很好奇。”

　　陈木一终于松开了快要出血的嘴唇，

　　“顾爷，是炮爷给我的。”

　　让人有些意外的人，顾清刚刚蹦出了这一个想法，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洪川满脸欣喜地站在门口，

　　“顾爷，东西找到了。”

　　顾清挥挥手打法陈木一回去，

　　“你先走吧，去找程贵，他会告诉你以后该怎么办。”

　　其实嘱咐一下不要再提不过几句话的事，但是顾清真的不想再跟这个人多说一句话了，只想让他赶紧离开。

　　陈木一灰溜溜地走了。

　　洪川不明所以的看着少年颓败的模样，诧异地回头看着顾清，

　　“真奇了怪了，难得看到这小子这副模样啊，他什么时候不是高傲自大的模样。”

　　果然，连一向不擅长观察人的洪川都对陈木一有明显的成见。

　　顾清跟洪川招手过来坐，

　　“我总觉得，把这样一个人收进来是个危险，看现在的样子，他早晚得给我惹出麻烦事来。”

　　说着把桌子上的照片往洪川的方向推了推，“看看吧，那小子刚给我们送来的惊喜。”

　　洪川把掏出来的红色丝绒小盒子放到顾清面前，随手抓起一把照片，看了几眼之后瞳孔突然放大，一把扔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就要往外冲去，

　　“我特么去宰了那个小子。”

　　“哎，回来，”顾清赶紧伸手拉住了他的一个衣角，“洪叔，这件事到此为止了么，不会有人再提起了，回头也让那两个人低调点，本来就是偷来的生活，非得搞得这么大张旗鼓吗？”

　　洪川忿忿地坐回来，

　　“我就知道那小兔崽子是个惹事精。”

　　顾清伸手去捏起那个红色的精致小盒子，在手里摩挲着，

　　“陈木一没这么大的本事，又没见过孙眉本人，他哪里会偷拍这种事。”

　　洪川恍然，“对啊，那小子来的时候，孙眉已经’死’了啊。”

　　顾清轻轻点了下手中的东西，

　　“还记得那个’变态’的炮爷吗？”

　　洪川身上打了个寒战，

　　“那个变态在搞我们？”

　　顾清打开手里的小盒子，“看来我早晚还是得去见见那个炮爷。”

　　手里的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五颗水蓝色的珠子，晶莹剔透，光泽透亮，一看就不是普通宝石。

　　“顾爷去找他做什么？那个人敢背后查我们，一定是居心不良，让我带兄弟们去搞掉他吧？”

　　顾清正捏着一颗珠子对着光亮看着，

　　“居心不良说不上，我反而觉得这个人可能并没有什么恶意。”

　　洪川凑过来一些，“怎么说？”

　　放下一颗，又捏起另外一颗看着，嘴里不经意地说着，

　　“存心找麻烦，何必通过一个不安分的小子来生事，他肯定是在后岸见过苏清云了，那么就可以肯定这件事跟我有关，通过我的人，消息怎么都会传到我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作用，还不如直接去找龙山别墅住的那位呢。”

　　洪川点头，“对啊，通过我们的人，基本上就相当于……”

　　“示警。”顾清放下手里的东西，回头看着洪川总结了两个字。

　　洪川沉默的低头，顾清感觉到这边的情绪变化，

　　“洪叔，没事的，我去会会这个人，放心吧。”

　　后者没再多说什么，顾清处事起来虽然套路不似上一辈的这些“老人”，但是也有自己的一套，索性也不去掺合了。

　　“还有，这个宝石不行。”

　　洪川的注意力瞬间被顾清托在手上的小盒子吸引走了，

　　“顾爷，怎么了？这可是我回了莱市托人找的，正宗的克什米尔蓝宝石，为了这东西，我差点把那私人收藏家的地库给掀了，价值就算比不上拍卖行的那几个，也差不了多少的啊。“

　　顾清默默的想着，我当然知道这个宝石好啊，可是冥珠跟这个差太多了哇，甚至可以说，那几颗冥珠在“宝石界”来看，根本比不上这几颗珍贵，但是它那种浑浊的蓝，隐约有种把人吸进去漩涡，所以很是神秘诱人，很明显，用这些去换，根本没办法骗过任何人。

　　但是跟洪川不好说啊，顾清思索了一会只好讪讪笑着，

　　“那是我不识货了，怎么觉得那拍卖行的深深的蓝色那么好看呢。”

　　洪川一幅“你真没见识不识货”的表情牵了下鼻子，没再说话，顾清默默的收好宝石，突然想起来，

　　“黄师傅呢？”

　　……

　　洪川到底还是不放心栓子自己在外面守着江生，看顾清这边没什么大事就请了假过去看看，黄师傅坐在顾清对面捧着那几颗宝石看了半天，有些纠结地抬头，

　　“宝石确实是好宝石，到底是洪川这么多年根基稳，认识的人多，现在市面上这样成色的东西可是有价无市很久了，但是，但是......”

　　措了半天的辞，才费劲地挤出一句，“可是这颜色和透度是不是差的太多了，我担心咱们前脚换完，后脚还没跑出来就被发现了。”

　　顾清点头，“我当然知道这跟冥珠相差太多了，可是真的没法跟洪叔明说，所以我就收下了，眼下只能我们自己来找了。”

　　黄师傅同意，“洪川去找两个小孩子了，趁这会我们赶紧把事办完，等他们回来可以代为操办业务，我们正好寻个无人的地方研究冥珠。”

　　顾清同意，“我正好也是这么想的。”

　　黄师傅说着刚好打听了一个出手各种珠宝的黑市，正好两个人可以去看看。

　　午后，两人刚刚到了黑市的入口，却遇上了一个大麻烦，顾清低头嘀咕着，

　　“今天还真是寸了。”但还是抬头礼貌的笑着迎上去，

　　“呦呵，这不是炮爷嘛，这么巧，你也来逛逛？”

　　炮爷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伸手扶了下自己的金丝眼镜，

　　“闲来无事，给老婆看看周年礼物，顾爷这是？”

　　顾清心里冷笑一声，真能装啊，还“周年礼物”，感情一个军火贩子还是居家好男人了？

　　“我？来淘淘礼物回去哄小女友。”

　　这时候发现，有个女朋友或者媳妇是件多么重要的事业。

　　关键的时候这挡箭牌别提多好用了。

　　炮爷当然也不可能相信顾清的鬼话，但是却很热情的提议，

　　“那不如一起逛逛，我对女人们的喜好还是有些研究的，可以帮顾爷出出意见。”

　　谁用得着你，顾清心里暗骂着，看到黄师傅微微示警的表情，这才没有表现出来，

　　“好啊，正好需要个炮爷这样有品位有经验的人砍价呢。”

　　两人就这么互相客套着走进了这条看着有些鱼龙混杂的黑市，黄师傅并了跟着炮爷的人一起在后面远远地跟着，规矩大家都懂，领导们讲话，这些小兵都是要保持住，一个听不到只字片语的距离跟着的。

　　顾清微微回了下头，黄师傅接到示意做了个慢闭眼的动作表示明白，顾清这才跟炮爷说着话溜达着，眼睛却不断地在小商贩的摊子上扫过，想找颗浑浊些的宝石就这么难吗？

　　“看来顾爷是有目标了？”顾清目的性的眼神落进了身边的人眼里。

　　只好笑笑承认，

　　“我记得我女朋友看过一本杂志，里面有颗蓝宝石，她看着很是喜欢。”

　　炮爷哈哈大笑，“那顾爷直接买来就是了，一颗宝石能多贵？”

　　顾清做出一副“可惜”的模样，“我倒想着这么省事买来就行，但是那是拍卖行仅供展览的东西，我根本买不到，所以只能来找找有没有类似的，买回去哄她高兴。”

　　炮爷很明显没有料到顾清是真的在给女朋友买宝石，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顾爷还真是英雄柔肠。”

　　顾清哈哈大笑，“哪有那么夸张，我看着谁能嫁给炮爷你才是有福气呢，你这岁数肯定不是刚结婚吧，结婚纪念日亲自来选礼物，若是我家梦梦知道了，肯定又要嫌弃我不用心呢。”

　　炮爷跟着笑笑，拿出手机查看了下顾清说的宝石，索性对照着一起找起来。

　　直到最后也没有找到差不多的成色的东西，顾清也累的有些够呛，招呼着炮爷和跟在后面的两个人，

　　“算了，我看也找不到了，不如先去吃饭。”

　　炮爷欣然答应，几个人也没走远，直接去了黑市附近的一间餐厅，要了个小小的包房，饭菜倒还不错，简单温馨的家里味道，很快几个人就吃了个八成饱，慢慢地喝着茶水，聊着些不紧不要的事，顾清越发觉得这气氛有些古怪，就好像眼前的人是多年的好友，而不是一个刚刚在自己手底下搞小动作的人。

　　炮爷的电话突然响了，出门去接听，顾清给黄师傅使了个眼色，后者马上传过来一句话，

　　“打听过炮爷的司机小马，他是接到了电话之后直奔黑市，然后遇上我们的。”

　　顾清不露痕迹地点点头算是知道了，看来“海昌”的大门口，打扫的还是不干净，竟然有人对自己的行踪摸的这么清楚，还真警惕心不够了呵。

　　炮爷很快接完电话回来，笑得很是高深莫测，看着顾清说：

　　“顾爷，哄女朋友高兴还找什么赝品呢，我联系到’海洋之星’的收藏家了，直接跟她买，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价格高？”

　　顾清眼前一亮，“那感情好啊，不知道这位收藏家愿意什么价格转手？”

　　炮爷放下手机坐下，

　　“具体的我们还要细谈。”

　　看着顾清瞬间变的警惕的眼神，炮爷赶紧解释，

　　“顾爷别误会，这位收藏家也不是我直接认识的，是之前生意上有联系的朋友给介绍的，我们之间有过间接合作，也算是有些交情，但是顾爷你得明白，这份交情也只够那位愿意出手，价格方面……”

　　顾清明白他的意思，价格方面实在不好多讲，所以也得感谢人家的帮忙，

　　“那就麻烦炮爷牵线了。”

　　虽然跟这个人或许还得聊些别的，但是眼前，把冥珠拿到手里，还是很重要的事。

　　很快炮爷约好了收藏家明天见面的时间，两人“友好”的分手，顾清看着对面的中年男人，

　　“这次辛苦炮爷费心，事成了之后好好跟炮爷坐下来吃顿饭。”

　　炮爷在对面笑得莫测，“那就提前谢过顾爷招待了。”

　　在回去的车上，顾清拨通了苏清云的电话，让她在店里跟陈发合集一下账面的可用款项。

　　黄师傅在一边悠悠的出主意，

　　“万一我们买不起，那就算了，直接抢回来吧。”

　　顾清窝着方向盘的手僵了一下，

　　“尽量和平进行吧，我可不会瞬间移动、穿墙术之类的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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