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亦拉着妹妹一大早就赶去了三湾村老家。
起初燕子还担心极了,听闻爹的老咳嗽又犯病,心里着急万分,昨晚在秀亦耳边唠嗑个不停。
开着车子一路驶进村口,直达自家小院落把车停靠在外边的道路上。
王宝娟在压水井旁边洗衣裳,闻声后立时抬头,就看见熟悉的车身停靠在院落门口。
她悠悠站起身,脸上是满心欢喜,拿起晾在一旁的毛巾将手擦干。
林秀亦同燕子走进院里,手里提着一些药物,得知父亲的病况,特意在县城买了些上好的药品回来。
“秀亦燕子都回来了?”王宝娟走上前,一把就握住林秀亦与燕子的手。
“嫂嫂,你瘦了!”燕子瞅着面前的嫂嫂满是心疼。
“是呢,嫂嫂比先前瘦许多。”林秀亦轻轻点头,随即又寻声问着:“嫂嫂,我爹怎么样啦?”
“你爹在后屋砍柴,最近气管炎又严重了,劝他别干那么多农活他偏不听。”王宝娟轻叹一口气,面色凝重。
林秀亦听闻嫂子说完,便快速提步去了后屋,刚到后屋门口,就听到爹在劈柴火的声响。
林秀亦站在门口,静静看着老爹劈柴佝偻的背影,眼眶不由得一热,鼻子泛起丝丝酸楚,眼底闪现出泪花。
“爹——”林秀亦吸吸鼻子,踱步走进老爹,看着老爹一脸的褶子,日益增多的白发,心底更加酸楚,双手束立静静站在老爹后头眼眶红红。
“秀亦丫头怎么回来啦?小娃子怎么不带来?”爹微微回头,四下环顾一圈就问话,停下手里的活儿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不是周末,没带来,我想爹娘了,又听说您老毛病又犯了。”林秀亦紧紧拉住老爹的手,坐在一侧的长凳上。
“是不是明英她娘说的?”老爹又咳嗽起来,憋得老脸一红。
“嗯。”林秀亦点点头,旋即起身给老爹抚背顺气,“爹,哥和娘又去田里了?哥有没有带你去镇上卫生所看看?”
“都一把老骨头了,看也没什么作用,我自己的病还扛得住,你娘在山脚下放牛,你哥在地里锄草。”
“爹,我和三姐买了些止咳药回来,你可要按时吃。”燕子从后门走出来。
“人来就行了,买那些干什么,我一时半会还扛得住,燕子,你也许久没回家看看孩子了,上次你婆婆说孩子生病了在镇上挂了一个礼拜的瓶……”
“爹你又在街上遇见我婆婆啦?”燕子听闻孩子的事情,心就跟着提到嗓子眼。
“是啊,你可要好生好气的对你婆婆说话,做晚辈的要孝敬老人。”
“爹我知道,你就放心好了。”燕子撇撇嘴,虽然觉得老爹唠叨,但也都是为自己好。
——
三湾村座落于三湾山山脚下,山脚下有着三湾村村民的几百亩良田,每逢秋季收割完年末最后一次稻谷,村民们都喜欢来山脚下这些空良田里放牛。
三湾山山脚下土地肥沃,常年有许多绿油草生长,也是秋冬季放牛的最佳地段。
除了平时弄些晒好的麦秸秆给牛食外,还需要抽空去放牛。
秀亦娘也是关着老牛在牛栏许多天,今个一得空就赶牛出栏食草,坐在小道旁的泥地上几分钟就打起了小盹。
醒来的时候,才惊觉黄牛已经拖着长牛绳往山边边走去……
“哎呦,这牛今天怎么去那边咯。”秀亦娘连忙起身,一个趔趄险些摔跟头,一路就这么追着老黄牛走近山脚下,忙不迭的一面跑一面喊着牛。
牛在山脚下的一个路口吃起了草,秀亦娘这会瞅见牛开始安分,心里就落下块大石,扶着旁边的山壁大口喘着粗气,无意间发觉侧面传来有人谈话的细碎声。
“现在天气变冷了,给你带来一床棉花被,我昨天去镇上叫老师傅给弹的新棉花,你摸摸,是不是很暖和?”男人抱着一床新棉花被,笑出一脸的褶子。
“你送这东西来,你就不怕你家那个人问话?”女人抚住自己的右脸低声询问,眼底流露出一股暖意。
“没事,那婆娘不管她,我打幌子说是送给俺老爹的,老爹那前阵子早就买了新的,那么多年了,她早就以为你不在了,不用担心。”
秀亦娘听着男人声音耳熟,还特意在山壁后面探出半个脑袋瞅了瞅,看清男人的侧面时,差点叫出声,赶紧将自己的嘴巴掩住。
这不是那个吴富安嘛?到这里干什么?那个女人又是谁?他还送棉被给她?
秀亦娘满脑子的疑问,难不成又有新欢?早在十多年前就听说吴富安有个情妇,不过具体是谁也不清楚,后来又听说和老力的妻子有染,可惜的是,十几年前因为一场火灾,无情的夺走了老力妻子的命,但现在这个女人又是谁?
看着老牛又往回去的路上走,秀亦娘赶紧转过身去追,哪知踩在脚下的小石子发出声响,引起侧面两人的注意。
本想着不再去追究是谁,这会倒是被人发现,秀亦娘只好咬咬牙,还是往原路快速抬脚走几步,哪知这下吴富安紧跟上来。
秀亦娘也没敢回头看他,再说了往日都是父老乡亲,比较熟悉的人,看见他这等事情也不好去面对他,只好装作若无其事什么都没听见。
男人见着前边跑的老黄牛,又见着秀亦娘背影有些熟悉,就更加断定她就是林发根妻子。
“林弟媳,你走这么急去哪?”吴富安微微眯着老眼,眉头一皱,脚步不曾停下,他也猜到刚才秀亦娘听到她们说话,必然不会轻易放她溜走以免走漏风声。
秀亦娘见情况有变,脸色有些难堪,本想着就那么含糊当作没听见,一路回去的,却又没办法甩掉紧跟在后头的吴富安。
“我……牛在前头呢,现在午饭时间了,赶回去做饭给老林吃,最近他身体大不如前。”秀亦娘顿住脚步一会,随之又赶紧提步往前走。
“林弟媳刚刚是不是看到什么了?”吴富安脚步跟上前来,与秀亦娘并肩同行,他侧头瞅着秀亦娘的脸色低声询问,眼底闪现出一抹阴戾。
秀亦娘眼角余光微微瞥到他的阴戾,身子不禁一颤,她可是从来都没见过这个吴富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村里人,也包括以前来自家与老伴喝酒都不会这么看自己的,可今天,也是把自己吓了一跳。
“没……有啊。”连声音都颤动几分,神色复杂起来,一向说话利索的秀亦娘开始结巴了。
“你是不是认识她?”吴富安这次一把扯住秀亦娘的左手臂,险些将其扯的摔跤。
“吴富安你这是干什么?我还要赶回去,你这样拉着我做什么?让村民看见还不闹出笑话?”
秀亦娘大声嚷嚷起来,死死瞪着眼前阴郁无比的吴富安,做起了反抗。
随即越过他的肩膀,就看到之前与他谈话的那个女人还远远站在山口望着自己这边。
“那个女人是你老相好?你要是放开我,我保证不说出去。”秀亦娘直直盯着他,一把甩开他的手。
吴富安听闻她这么一说,随即一愣,叹了口气,扶额喃喃自语:“既然都知道了,那你就回去吧,不过这是你说的,保证不说出去。”
秀亦娘冷哼道:“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也不会告诉二香,今天这事我就当没看见。”
“……”吴富安面无表情定定的看着秀亦娘,旋即摆摆手,点点头表示准许她离开。
秀亦娘走出两步后便回头瞅瞅后头的吴富安,见他没再追上前,便落下心来往前走,眼看老黄牛已经走去田亩河道方向,后背就传来一阵剧痛,耳边还嗡嗡作响,随之什么知觉都没有。
山口的女人见状,及时跑向这边来,一来就扯住吴富安的胳膊肘往回赶。
“你现在是想让全村人都找上你吗?”中年女人急得额头冒冷汗,这次可又是一条人命。
“放她走不是更能把事闹大?”吴富安二话不说的甩开她的手,直接将秀亦娘扛上肩头就往山口走,女人惊慌失措的四下打探环顾周围。
“快点,幸好现在这边没人。”女人小声催促。
“不行,先把她藏好。”吴富安再次想到一个念头。
“咱们这辈子就没有光明正大过,躲躲藏藏一辈子。”女人抽泣道。
“就知道哭,现在想想怎么把她藏起来。”吴富安左右转圈,焦急的额头冒出层层冷汗,不久就看到前边一亩地里有一大堆秸秆,于是快步将人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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