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结束还是开始
雨水像不要钱一样从天上落下,而此刻的范无救还是坐在桥下,却并不是为了躲雨。河水已经没过了他的脚踝,可他还是浑然不觉一般,呆愣愣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里尽是绝望和愧疚!
水位涨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没过了范无救的胸前,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了,可是他竟然还没有起来!他嘴里念叨着:
“老谢,对不起了,我实在无颜回去面对老夫人和嫂夫人啊,对不起了,欠你的就让我下辈子再还吧!咱们来世再做好兄弟!”
范无救已经放弃了活下去的希望,心里想着,如果自己死了,谢必安回去才能有个好的交代,这样做在他心中也许是最好的选择!反正他活着只为了有这一个好兄弟,无牵无挂,那么为了自己的兄弟死了也是值得的!所以为了能够让自己的好兄弟好过一些,他选择了死亡!
天空中的雷声越来越大了,仿佛在纪念着今天要发生的事情一样!范无救转过了目光,向远处看去,雨下的已经冒烟了,视线不是很清晰。他轻轻的对着远方说了句!
“老谢,再见了!”
话音刚落,河水已经流进了他的嘴里,他闭上了嘴,静等着那河水将自己淹没!
“咔嚓!”
天空中一道巨闪划过,谢必安竟然被吓的一惊,随后那雷声轰隆隆出来,谢必安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那雷声的震动变得有些焦躁不安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是却本能的加快了脚步!
此刻谢必安的浑身已经被浇透了,头上不住地往下躺着雨水,让他的视线都有些模糊,地上泥泞一片,走起路来很是费力!但是他并没有找地方避雨,而是想着和范无救的约定!
可是不知为什么,越想着范无救,心里却越是不安!
终于石桥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当中,可是桥上却并没有范无救的身影,谢必安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疯狂的跑了过去,嘴里大声地叫到!
“老范,老范!”
他疯狂的跑到了石桥上,石桥上哪里有老范的身影,他将目光慢慢的转到了桥下面,他看到了范无救。没错,那就是范无救。虽然看不清脸,但是谢必安却知道,那就是范无救。
范无救静静地躺在河面上,表情里没有悲伤,没有难过,有的只是一丝解脱和愧疚!谢必安终于知道自己这一路上为何会如此不安了。原来原因都在这里,或许他早就应该知道范无救会做出这个选择吧,是自己害死了范无救啊。
他自然明白了范无救的意思,可是他又怎能那样做,抛弃兄弟,苟且偷生!他不是那样的人!他谢必安不是那样的人!
他哭了,眼泪混合着雨水不住地流淌了下来,那一瞬间,他想到了他和范无救的过去!
他们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一起当了官差,一起办案,一起喝酒,一起吃肉,如今要一起死吗?
范无救为他而死,他真的能苟活下去吗?可是他若死了,家中的老母和小玉该怎么办!
老母已经快60岁了,小玉已经等了自己十多年了!自己要就这么一死了之吗!可是自己又真的能让老范一个人上路吗?
谢必安一下子从桥上跳了下去,这水并不是很深,如果范无救站在水里并不会被淹死,他能想到范无救当时的情况,他强迫着自己被淹死在了这水中,谢必安伤心极了,他一边大声地叫着,一边疯狂的向着范无救游去。河水灌进他的嘴里,可是他却一点也不在意!
终于他来到了范无救的身边,将他带到了岸边,这时的雨停了,仿佛这场雨就是为他们下的一样,谢必安抱着范无救的尸体大声地哭着,可是就算是哭喊的再厉害又能怎样呢?老范还能再回来吗!
谢必安背起了范无救的尸体,那尸体喝了很多水,如今变的极沉。但是谢必安还是把他背了起来,每走一步,脚都会陷进泥泞的土地里,他就坚持着一步一步的背着范无救向前走去。
天已经彻底黑了,没有月亮。漆黑一片,谢必安背着范无救来到了一片树林当中,他将范无救靠在了一颗树上,然后伸手在地上开始挖起了坑来,挖呀挖呀,挖了很长时间,天空都已经微微泛白,他的指甲已经掉了,满手全是混夹着血液的泥土,但是他却像全然没有感觉到疼痛!
谢必安抱起了范无救的尸体,然后将范无救的尸体安放在了那大坑之中!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盖在了范无救的身上,最后看了范无救一眼,心中却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把土一把一把的撒了上去,不久之后这里便出现了一个小坟包!做完这些,谢必安从包裹里掏出了行李,那被子还是小玉为他亲手做的,他看着那被子笑了笑,然后将被面撕成了一条条,绑在了一起,扔到了树杈上!
做完这些之后,他又流出了眼泪,他跪了下来,对着远方磕了几个头,然后他踩在坟包上,将自己的脑袋放到了绳套之中!
他的眼里没有一点恐惧,也没有一点痛苦,有的只有亏欠!然后他将踩在坟包上的脚拿开了,整个人就那么掉在了上面!
“母亲,小玉,对不起了,我实在不能抛下老范让他独自上路,欠你们的,就让我来生我再去弥补吧!再见了!”
小院内,屋舍中,小玉正站在窗口,看着外面下着的大雨,心中满是对谢必安的担心,不知道自己的安哥现在何方,又是否和自己一样在想念着对方。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天空,正在入神的小玉被吓的一惊,她的眉头紧紧地皱起,心里感到了一丝的不安。
雨停了,天已经快黑了,小玉走出了院子,站在了门口向远处望去。仿佛在期待着谢必安的归来!
王老爷喝了一杯酒之后,心中便有了主意,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眼前的两人,但是自己刚刚听到他们二人讲自己的事情,心里竟然萌发了要报复的念头。对,他还不能去边疆,他还要报仇,他要为自己的老婆和女儿报仇!
于是一个计划已经在他的心中成型。他言称自己身体乏累,上楼休息,看二人并未起疑心,于是他来到二楼之后,将房门紧闭,用几个枕头伪装成自己已经睡下的样子。然后趁着几人不注意,偷偷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他不敢停留,一路上靠吃些野菜,要饭活了下来,心中只为了报仇。几天之后他又回来了,此时的王老爷哪里还有当初的那样风光。浑身上下破烂不堪,头发都披散了开来。上面满是树叶泥垢。
他刚一进城,就听到到处都在议论着同一件事情,他慌忙的跑到了一个人堆处大声的问道:
“你们说什么?谁家的人都死了!”
看到一个乞丐冲了过来,众人都露出了一副嫌弃的眼神,不过还是对他说道:
“你这乞丐是刚来吧,就前几天,县太爷弟弟全家都死了,那叫一个惨啊,全都被分尸了,就连那无恶不作的县太爷看了一眼,就被吓疯了!真是报应啊,做了这么多坏事,老天真是开眼了!”
听到这些话,王老爷再也忍不住了,他开始疯狂的大笑起来,表情也极度的扭曲。
“报应啊,报应啊,哈哈哈哈!”
他大喊了几句之后,竟然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双目圆睁,竟然已经气绝身亡,边上的人一时都慌了手脚。不知道这老乞丐怎么突然和发疯了似的,之后就气绝身亡。等王老爷躺下之后,他的头发披散在两边,众人这才看出来,原来这竟是那王老爷。
故事并没有就此结束了,无尽的仇恨,痴情的等待,这一切都将跨越千年轮回,做个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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