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入这种阴气森森的地方已经是汗毛炸起,被老村长这么吼了一嗓子,马上就从门槛上又跳了出去。
老村长帮我拍了拍后背,我这才喘着气问他刚才发生了什么?
“赵寡妇她,她的手动了一下刚才。”老村长这话说完全场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是第一个进赵寡妇屋子的,也是唯一一个,刚进去就被老村长喊了出来。
但是这屋子不得不进,我要找银钗,老村长也肯定要把赵寡妇的尸体给处理了。
那些个五大三粗的庄稼汉子也不敢上前了,只有我一个人硬着头皮走到门口,探进去脑袋去看。
刚才进门的时候,我已经瞥到了一眼床榻上的赵寡妇,但是来得及仔细看就被村长喊了出去。
这次在去仔细查看,赵寡妇就躺在这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床上,看上去也算是平平稳稳的,趟的很端正。
她的两只手摞起来放在小腹上,一点也不像是因为病痛而死亡的。反而给了我一种错觉,赵寡妇就像是已经提前预知自己的死期,安静的躺在床上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我对着门外喊了一句,说里面什么事没有,可能是村长爷爷刚才看花眼了。
饶是这样说,也没人敢靠近。这对我而言倒是好事,能让我一个人去找寻银钗。
我的脚再次跨了进去,手里也摸到了门后的电灯开关,我们农村都是拉绳的开关,但是我啪嗒啪嗒扯了几下子,电灯一点反应都没有。
电灯也许是坏了,我这样想着,也真心希望我想对了。
又往前走了两步,在的腿撞到了屋里的桌子上,疼的一咬牙。不过也看到了桌角上粘着的半截蜡烛。
电灯应该是老早就坏了,所以赵寡妇生前才会点蜡烛。不过现在已经是人死灯灭,很应景。
我在桌上又摸到了打火机,点燃了半截蜡烛。
这屋子不大,一根蜡烛基本就能照亮所有的地方了。我眼角慢慢的往床上移过去,先看到了赵寡妇的脸,不止是白,还有一种隐隐的紫青色。
我顺着赵寡妇的脖子往下看,尤其是往她手上看,发现她压在下面的那只手是微微拱起从,她手里有东西。
银钗一定在她手里,我咽了咽口水,思索着我要是就这样直接过去掰她的手会不会有危险,她会不会坐起来掐我之类的。
毕竟,已经有人看过了赵寡妇的尸体,说她死了好多天了。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赵寡妇的手动了。一个死人的手真的动了,而且幅度很大,一只手直接滑落到了身侧,从床上垂下来。
门口几个胆大围上来的看到这一幕又吓的一阵惊呼,说实话我也吓的够呛,但是为了能看到她手里到底有没有东西,我只是往后撤了一下身子,并没有再跑出去。
借着昏暗的烛光,我看到了赵寡妇的手里果然是有东西的。不过不是银钗,而是一团红色的纸。
是冥币!我终于想起来,赵寡妇手里的就是我给她的冥币。
她昨天到底死没死?死了怎么还能跟我说话,没死怎么能收下我的钱?
我顾不得这些了,这冥币我也得拿走,事关我爷。
就在我准备上前的时候,赵寡妇的脖子又动了一下,整张脸都扭了过来,对着我。
虽然她是闭着眼睛,但是我还是觉得在被她死死的盯着。
与此同时,我看到一道黑色的影子顺着赵寡妇的脖子,从她领口钻了进去。
我愣了一下神,听到了吱吱吱的声音。看着赵寡妇衣服里鼓起的小包,终于明白过来。
不是赵寡妇在动,而是有只老鼠动了她的尸体,让她看起来跟诈尸了一样。
我暗暗松了口气,不过没有声张这件事。既然外面的人害怕赵寡妇诈尸了不敢进来,正好方便了我找银钗。
先到了床边,我从赵寡妇的手里抽出了那张冥币,她攥的并不紧。
然后我就开始在她身上床上找寻银钗,可是我仔仔细细的搜查半天,都没找到银钗的踪影。
不管赵寡妇是人是鬼,我昨天晚上明明亲眼看到她把银钗拿走的,能给藏哪儿去呢?
我苦寻不到,门口的人也开始喊我了,问我赵寡妇怎么样了?
要是再不回声,估计就会有人觉得我撞邪了,只好回答说屋里没什么事,刚才有只老鼠扯动了赵寡妇尸体,已经被我赶跑了。
门外面一连串松气的声音,很快就有人进来了,连同老村长在内。
他们走过来的时候,那只钻进赵寡妇衣领子的老鼠正好出来,就趴在脖子上,一点也不害怕人的样子。
老村长骂了一声:“祸害人的畜生!”
那只耗子才受到惊吓钻进了靠墙的床缝里,老村长说既然都是虚惊一场,就大家伙搭把手把赵寡妇搬到棺材里去吧。
这活是决计轮不到我的,赵寡妇的尸体被搬起来,我两只眼睛认真的在她身上找寻,没有银钗。
直到他们已经搬着赵寡妇的尸体出去了,我又在赵寡妇床上,桌子上,但凡能随意翻找的地方都又找了一遍。
过了一会,老村长在门口问我咋还不出去?我只能先出了门,看着老村长把赵寡妇家的门给锁了。
这下难办了,我还想着是不是有机会再溜进去找银钗呢。
赵寡妇的尸身装殓的很快,反正她也没有家属,都想着赶紧埋了,不再闹鬼就好。
封好棺材之后,老村长让几个汉子在那边抽根烟歇会,自己拉着我到了另一旁。
“刘乾,我问你,你昨天是不是真的见过赵寡妇?”老村长很是严肃,我点头说是,不过我没说昨天半夜,只说我白天来送买鸡钱的事。
老村长听完之后一口一口的抽着旱烟袋,过了半晌才开口道:“这事还是得让神婆来给看看,也不知道她能去哪儿了,也没听说她在哪儿还有亲戚啊?”
我站边旁边一句话不敢说,就站在老村长跟前听着。但是大老远的地方又有人在叫我。
“刘乾,你在这儿干嘛呢?咋不回家啊?”我爷从很远的地方走来,跟我摆手让我过去。
我站在原地没动,我爷已经不是我爷了。他现在找我只有一个目的,杀了我。
老村长又拍了拍我的后脑勺,说我爷喊我,为什么不答应。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难道说我爷把神婆杀了,还要杀我灭口?
老村长一直盯着我看,我爷也跑了过来,上来就要扯我耳朵。
我当然不会束手就擒,往旁边躲着。老村长也护着我,甚至是直接拿滚烫的烟锅子去打我爷。
两个老头打的火热,但是我们其他人不能放任不管,赶紧把他们拉开。
我爷气鼓鼓的瞪着老村长:“你个老杂毛,我喊我孙子回家吃饭累你什么事儿了?”
老村长也很强势,跟我爷又干上了,吵了几句就又扯到了我爷抢走张木匠新媳妇的事儿上,骂我爷老不正经。
这两人从年轻时候就不对头,具体缘由我也听村里人讲过,老村长的名字叫李星文。当年就一山上下来的小道士,那个岁月一直打仗,把山上道观都打没了,就一个人流落到了我们村里。
一个外来人,能够当上我们村的村长,其中要说没些手段是不可能的。
李星文年轻的时候就机灵的很,那时候不管哪家的军队路过他都去巴结,后来土改的时候又是他带头去抄了乡绅的家,分了地。破四旧的时候,他竟然还把自己当过道士的事儿给洗白了,声泪俱下的控诉,封建迷信者把他从小关在道观里,不给吃不给穿,天天得烧香干活•••••
总的来说,我爷自诩一腔骨气,是看不惯老村长这种人的。据说当年兴什么合作社吃大锅饭的年代,老村长也没少给我爷穿小鞋。
在我看来,这些都是些过去多年的恩恩怨怨了,但是俩老头都到了这个年纪了还是互相不会给个好脸色。
两人互相呛声,但是都被拦住。让人没想到的是,我爷突然吼了一嗓子,就挣脱了三四个抱着他的壮年汉子。
我爷握着拳头就朝老村长冲过去了,眼见我爷要发疯,我赶紧护在老村长身前。
哪怕我爷和老村长有再大的过节,都不会这般想要置人于死地的。但是自从那个狐狸女人进门,我爷就彻底的变了。
有了我爷杀死了神婆这个先例,我更不敢让我爷靠近老村长。
但是我爷还没从我身边冲过去,老村长又开始折腾了,揪着我后背上的皮肉硬把我拉开,非说要跟我爷练练。
我转过身想劝老村长别跟我爷一般见识,但是直接被我爷一脚踹出去了。难怪那几个壮年汉子都摁不住我爷,这力道跟小牛犊子似的。
“爷!你别再闹啦!我跟你回家成不?”我只能坐在地上苦苦哀求,但是这会我爷也不理我了。
不过老村长还是理智了一下,没有真的跟我爷干上,而是开始招呼别人:“一个个的都愣着干啥?这老骨头要揍我了,你们赶紧拦着啊。”
看到老村长没再上头,其他人就全部去对付我爷了。即便我爷现在再厉害,也不是十几个常年种地的庄稼汉子的对手,很快就被摁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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