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妇听到小女孩的话,满脸狐疑的扫了我们三个人一眼,似乎有些生气,板着脸对着小女孩责备了一句:“瞎说什么,三个叔叔哪里白了,你还尿不尿?”
小女孩显得很委屈,她举起手又特认真对着空旷的车座里一个一个的数,“五个,不是三个!”
村妇听了轻轻在她屁股拍了两下,“还说!”
她拍完之后,像是领悟了什么,低声问我们三个人中看起来比较大的黄大仙。
“大兄弟,你觉得奇怪不奇怪,坐在车里感觉不到颠簸,这可是山路啊?”
此时此刻,我和高逸天的旁边都各坐着一个脸色阴青、面目表情的鬼。
黄大仙含着笑看着村妇,也不说话,他吩咐我把判官指藏在裤兜里。
免得被鬼嗅到什么官味,到时候连顺风车都不能搭。
估计高逸天的心里骂了他无数遍不止。
“妈,我尿裤子了!”小女孩无辜的看着村妇说道。
我紧紧盯着小女孩的裤腿滴下水来,尿在车斗里。
然后我们眼睁睁看着整个车板不可思议的被尿液浸湿,慢慢扩散。
“我靠,大家快……!”黄大仙咒骂一声。
他的粗口还没有爆完整,我们几个人突然从车斗里摔下来。
慌忙站起身一看,自己屁股坐着的是一辆纸糊的三轮车。
小女孩一下摔得哭了起来,村妇慌忙抱起,害怕得赶紧贴在山路另一边的山壁上。
那个三轮车的司机,也凭空消失不见了。
黄大仙往右边衡量了一下距离,挥手让我们沿着山壁右边慢慢走。
小女孩搂着脖子趴在村妇的肩膀上,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他们要抓我,走开,走开!”
“狗日的,都别回头看……”
高逸天刚扭一半脖子,听到黄大仙的怒斥声又转回来。
不用回头看,我知道那些脏东西跟在后面,脚下生风不停使劲跑。
可是,感觉跑了很久,周围的环境还是原来的模样。
停下脚步,发现又回到了之前的地方。
鬼打墙?
我累得快已经虚脱,低血糖的症状又开始出现。
靠着山壁坐下不停喘息,一边含棒棒糖。
空气中传来一股臭腥味,忽然一声声凄厉绝望的哭喊声穿透宁静的夜色,从山沟河下方嘶声裂肺的回荡着,硬生生的钻进我们每个人的耳中。
本来头上空挂着明月,四周莫名起了雾,把月光都遮掩,四下更加昏暗了。朦胧中从雾里看到另一边的山沟底下缓缓从下面爬上来好多人影,不断向我们这边涌来。
村妇将小女孩的眼睛捂住,躲在黄大仙背后瑟瑟发抖。
黄大仙对着那些人影骂道:“无冤无仇的,还要出来害人?”
耳边传来一股呼呼的风声,凝神一听,一阵哭声混杂着女人的声音,笑得特别难听,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发出的声音。就像是拿着麦秆磨牙齿,生锈的铁棍互相摩擦,头皮早已发麻。
话说黄大仙也确实威猛,丝毫不畏惧这些缓缓涌进的人影。
他从背包里抽出桃木剑,在山路中间唰唰的挥舞起来,像跳舞又不是跳舞,那些人影都退步几分,只是太多,黄大仙开始频频后退,又是扔黄符又是取八卦镜,嘴里还不断大骂。
“妈了个x,你们看毛啊,还不帮忙?”黄大仙已经无法招架,声音嘶哑的让人怜悯。
高逸天第一个跳出来,站在那一动不动,然后回头问黄大仙:“我什么都不懂,怎么帮?”
黄大仙狠狠瞪了一眼高逸天,他对我说:“还是你上……”
我从裤兜里出来抽出右手,站起来,把高逸天拉回身后。
判官指刚刚抬起一半,周围这十几个冤魂忽然发出凄厉的的哭怨声,四处飘散。
我们几个人不得不捂着耳朵,却发现从头顶的山壁上跳下两个九尺身材高大的两个黑影,迷雾逐渐散去,露出银白的月光。这细看之下,发现这两个脖子上挂着的不是人头,一个是硕大的牛头,另一个则是像马一样的脑袋,奇丑无比。
“卧槽!”
“妈了个x!”
高逸天和黄大仙看到这副画面,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惊叹。
牛头马面?
我记得自己根本还没使出判官指,它们是怎么出来的?
那牛头马面也是威武,左右各一挥手,冤魂瞬间隐没不见,不知是被收了,还是被赶跑了。
两个地府的鬼卒互相和我四目相对,却不发出任何声音。
我只看到它们两个黑乎乎的轮廓脑袋,像是在和自己交流,好像又不是。
牛头马面把视线与我对视,我屏住呼吸不敢乱动,一个人的身子配上一个牛头和马的脑袋,相当的难以形容当时那种恶心又毛骨悚然的画面。
盯了一会,它们径直朝前面走去。
它们往前走了一段,又折返回来,如此数回。
黄大仙才知道其中的意思,原来是让我们跟着它们走。
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村妇的怀里偷看,指着那两个魁梧高大的牛头马面问:“妈妈,它们是谁,长得好怪啊,像牛又像马!”
村妇一听,这还了得,不停东张西望,又把小女孩藏在怀里严严实实的。
走在前面的牛头马面似乎已经听到小女孩的声音,顿下止步,回头朝后面看了一眼。牛头从那鼻孔粗犷的喷出一股气,低头再望望我,接着双手一鞠,‘嗖’的直接从原地隐没地下不见了。
高逸天跑到它们消失的地方,左顾右盼。
黄大仙拍拍我的肩膀,难以置信的摇摇头:“以后世界的和平由你来维护吧,我们这帮抓鬼的老爷们该退休享福了。”
其实只有自己才知道,我根本没唤出它们。
哪怕要唤,也是唤左右阴司和黑白无常。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黄大仙到底是黑白无常官阶高些还是牛头马面?
“我哪懂,不过应该是黑白无常官阶高些。”
那就很好解释了,说不定黑白无常懒得应付这些小事,所以安排牛头马面暗中保护自己?
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中途路过山坳处,发现左边围了一圈警示线,地上有许多明显的刹车痕迹,那沟深不见底,光是看一眼就已经让人畏惧眩晕了。
经过那棵古樟树,果然高劲苍郁,树冠遮蔽半亩田地,远看像一把大伞,浓密的树叶遮得不透一丝光,树底下还残留着一些碎黄纸和香连,一根杂草都没有。
“妈的,不知道还要走多远,去那个凉亭坐会。”黄大仙说道。
“万一又有脏东西呢?”
“不是被牛头马面赶跑了吗,哪里来那么多?”
这一歇息,几乎每个人都疲倦不堪,不知不觉都在凉亭里睡过去。
上半夜还好,直到后半夜才令人绷紧神经,当时圆月挂在夜空,皎白的月光洒满整个地平面,唯独凉亭下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这情况我当真睡不着。
脑里一旦往那方面涉及,就情不自禁的刹不住,每一处能藏一个人的地方都忍不住往那瞟一眼,总感觉那里头有什么东西窥视自己。
这长夜漫漫,要自己不乱想,最好的方法就是睡觉。
在那种情况下,我还能睡得着才见了鬼,山沟底下时不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哒哒哒……
哒哒哒……
这次从沟底的方向又传来怪声,我隐约听到了,这声音非常耳熟,就是今天早上坐的三轮车马达声。
我忍不住东张西望,一直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连眼睛都不敢眨,因为从余光看到前面不远,有一排人整整齐齐排成一条直线,有大人和小孩,即使那里月光充足,看到的还是一团团黑糊糊的影子。
他们走路的速度似乎很快,像是在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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