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藏王走上前,在五岳大帝之中轻声诉说地府的状况。
好一会,东岳大帝勃然大怒,五官转换一副面目狰狞的面孔,转身走下台阶,仔仔细细的盯着每一个阴司鬼差,它们都低着头不敢相视而对,他大骂道:“好一个妖族,竟然敢打地府的主意,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若是给我揪出你们哪个同流合污,定教你永世活在痛苦中不得轮回。”
声音铿锵有力,一字一语都威慑着每个鬼差。
东岳大帝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回头盯着地藏王,“唤来谛听。”
地府下面听到这一句话,哗然一片。
谛听具虎头、独角、犬耳、龙身、狮尾、麒麟足的瑞兽。
貌似龙非龙、似虎非虎、似狮非狮、似麒麟非麒麟、似犬非犬,独角表公断力,是地藏菩萨的坐骑,原身是一条白犬,因为地藏法门以孝道为基,狗性忠诚,就如同文殊之狮子表智慧,普贤之白象表大行一样,地藏之谛听表忠诚不二之心。
既然是地藏菩萨经案下伏着的通灵神兽,可通过听来辨认世间万物,尤其善于听人的心。
试问,还有谁可以逃过它的耳朵?
地藏王不敢不从,轻声唤来谛听。
东岳大帝指着下方众官吏鬼差,让它找出叛逆者。
谛听歪着脑袋,回头请示地藏王。
地藏王点点头同意。
颁授官印的大会忽然改变画风,变成一个互相猜疑双重身份的辩奸大会。
而东岳大帝为表其心忠贞不二,首当其冲,让谛听好好听自己的内心是否有叛变之意。
谛听趴在他面前聆听,没过一会摇摇头,表示没有任何异议。
他当下让所有鬼差们统一站到另一边,随机抽取一个上前,没有问题的则站在另一边。
方沐霖不得不对东岳大帝肃然起敬,可是看着一旁的地藏王不由得担心,如果他是叛徒,那谛听简直如同虚设。
五岳大帝几乎是站在地府的最高端,有没有必要和妖族同流合污?
显然而见,根本没有必要。
可东岳大帝似乎信足了地藏王,或许他心思细腻,有自己另外一个精打细算的计划?
左右阴司也曾说了,只有官印在手,任何有异心着,必将暴露无遗。
阳间判官是一个逆天存在的身份,所以每一世才会有一个不断轮回历练。
不用判官笔便能掌握万物生死,宣判三界六道每一个生命之体。
谁都想和拥有判官指的判官攀附关系,只有受益而无害。
妖族为何不先侵占阳间而首选地府,目的也显然而见。
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在妖族面前简直不堪一击,只有取缔地府,方可让小妖们寿与天齐,永远成为一方的主宰者,不用再和老鼠一样躲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被人类剥夺生活和自由的权利。
麒麟兽的本事,谁也不知道有多厉害,但能统治妖族数万年就已经证明一切。
首领不出手,也已经让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只要里应外合,侵占地府其实是分分秒秒的事情。
它们还在等待最佳时期,而那个最好的机会,便是要看方沐霖到底站在哪一边。
因为地府所有的判官笔,都一一被销毁。
仅剩方沐霖的判官指。
只要有了他轻轻一指,还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
要生便生,要死即死。
可万一方沐霖对地府衷心不二呢?
那也万万杀不得,再让他死了堕入轮回,天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再为己用。
所以,才会出现孟婆汤一事。
方沐霖想到这的时候,脑袋已经巨疼无比。
越深思熟路,越是令人惶恐。
好一个消除记忆的奸计。
他看着地府周围每一个官吏鬼差,到底哪个可信,哪个不可信?
方沐霖盯着左右阴司也不由得怀疑起来,一个是生死簿,一个是功德册,几乎是与自己连为一体。
自己死,它们便死。
根本不会助纣为虐吧,可谁知道呢?
左阴司回过头,看着他皱着眉宇,一副痛苦的表情,立即在一旁轻声安抚。
“左阴司,谛听真能辩出内奸?”
“当然,可我觉得事情不会那么轻易解决,在非常时期,大人万万不可轻信别人的话,以免中下圈套。”
“包括你吗?”方沐霖忽然抬起头,莫名其妙说了这一句话。
“是的,包括我们在内。”
左右阴司异口同声的回答,几乎在没什么时间思考的情况下做出这种反应。
方沐霖的心,顿时宽松不少。
至少它们两个不会祸害自己,他任性的自以为是那么一次。
这种勾心斗角的生活,一点都不合适他。
“五岳大帝,地藏王,冤枉呀,我不是内奸!”一个鬼差忽然发出凄厉的声音,吸引大家的注意。
只见在谛听前面,跪着两个一高一矮的鬼差。
不断高喊自己被冤枉的是矮鬼差,而另一个高鬼差,则是低头不语。
两个被谛听揪出来,还能有假?
方沐霖奇怪的是,为什么两个鬼差呈现出不同的反应?
一个怕死,一个不怕吗?
再看向另一边,已经被谛听区分出一小部分。
地藏王显然很是不悦,指着矮鬼差问道:“你可是怀疑谛听的能力,还是指桑骂槐?”
“不敢,不敢,我在地府一直兢兢业业的工作,从来没有叛逆之心,可…为什么会这样?”
东岳大帝偏过头问高鬼差,“你为何不说话?”
高鬼差倒是直接而爽快的承认,一副临危不乱的表情,“宁死不屈。”
“哼,好一个宁死不屈,以为你死过一次,就不能再死第二次?若是说出主谋,绕你不下地狱受万年刑罚。”
高鬼差不知是傻还是对主子忠诚到这种地步,直接躺在酆都城的地上,任凭大家随意处置。
东岳大帝脸面无存,伸出一手掐住它的脖子,狠狠往地上一摔,随即堕入十八层地狱。
继而转向矮鬼差,“口口声声自己被冤枉,有谁可以证明?”
其实这句话是多余的,如果谛听选出来的都遭到质疑,那根本就不用它出场。
矮鬼差的目光向周围望去,所到之处都是躲躲闪闪,生怕收到牵连。
望了几圈,根本拿不出证据表明自己的清白。
就在一瞬间,它和方沐霖四目相对,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哇哇的嚷道:“判官大人,救我,我不是叛徒……”
这句话,瞬间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
“我?我似乎和你没有过任何交集,也证明不了你的清白呀。”
“不不不,你接了官印就可以证明了。”
此言一出,酆都城瞬间安静得诡异寻常。
方沐霖听了也不禁感到一颤,它是怎么知道这么秘密的事情?
“大人,它是四大判官里的赏善司魏征下属。”
“魏征?”方沐霖失去了记忆,自然记不得第一次下地府时接待过自己。
“大胆,谁告诉你的?”
矮鬼差被东岳大帝喝斥,低头不敢再说话。
魏征从另一旁站出来,“是我管教无方,它……”
话没还说完,东岳大帝便打断,让地藏王办事。
地藏王看着谛听,要验证魏征的其心可居。
方沐霖看到了一个细小的地方,魏征似乎笑了一下,只是稍瞬即逝。
只是那笑,仿佛包含着许多无奈和叹息。
谛听围着魏征转了一圈,将耳朵贴在他胸口附近,聆听了一会后看向地藏王。
地藏王听了,脸色巨变。
悄悄在东岳大帝的耳边嘀嘀咕咕,“魏征,你还不速速跪下认罪?”
果然如此。
方沐霖冷哼一声,豁然开朗。
不止是转轮王,原来他也是个叛徒……
方沐霖理清思路,虽然缺乏证据,但若是证据确凿,那真是地府的终结日,也是人间末日。
那两个鬼差,只是一个棋子。
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越想越心寒。
“慢着!”在魏征就要跪下之际,方沐霖开口了,“事关重大,一定要查仔细,不能冤枉任何一个。”东岳大帝看着他,估计没料到会开口说话,“你也质疑谛听的本事?”“不,我不质疑它的本事,我是质疑你和地藏王两个。”“大胆!”“好一个小小的阳间判官……”方沐霖这一句话像一颗炸弹,酆都城再一次哗然大作。从来没有谁敢这么对高高在上的东岳大帝说话。
此时方沐霖的两腿已经微微颤抖不已,他一时心急想验证一些问题,果然冲动坏大事,除了东岳大帝,其他四个大帝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矮鬼差爆出来的秘密,已经弄得地府皆知。每个都远离身边的人,猜忌在蔓延。
彼此之间的信任,已经快荡然无存。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现在人人自危,谁也无法证明自己到底是站在哪边,在没有解决方法之前,不能再随便冤枉。”“他肯定是被妖族收买了人心……”
“阳间判官的话,也不无道理……”“对呀,谁证明谛听是不是也被妖族收买了呢,那到底信谁?”酆都城开始乱作一团,有的担忧有的窃喜。东岳大帝不怒反笑,“意思是授你官印,就能大公无私的揪出所有叛党?”
方沐霖摇摇头,“我也无法证明自己,既然大家都没有办法洗脱嫌疑,唯有齐心协力谋一件大事。”“什么大事?”“地府倾盆而出,围剿麒麟兽。”
方沐霖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所有人再一次注视着他,围剿麒麟兽,谈何容易?哪怕地府真倾盆而出,找不找得到还是个问题。妖族又有多少,这一切一切都是纸上谈兵的事。其实,方沐霖有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东岳大帝看着他,笑得高深莫测,“那好,你找到麒麟兽的藏身之所,我便带领大家围剿它,如何?”地藏王走近几步,身旁的谛听围着他想转一圈。方沐霖急忙后退几步,“你们信不过我,我也信不过你们,休想打听我内心的想法,麒麟兽的藏身之所早已被我查探到在哪个位置,不过暂时不能告诉你们。”“说出来,我们去把它的魂给勾了去。”
“对,对,让它永不超生!”“他真的知道?”下面叽叽喳喳吵成一片,有怒火冲天的,有怀疑的,也有不动声色站在一边看热闹的。方沐霖闭上眼睛静下心,排除一切杂念。
地藏王举起手,下面瞬间安静下来,“今天授其官印仪式取消,待查明阳间判官的身份之后再另做决定,大家各自忙去。”“都暂时不许离开,在阳间判官没回答麒麟兽在何处之前。”东岳大帝故意刁难方沐霖说道。
与此同时,在修罗门另外一边等待着方沐霖归来的大黑接收到心灵感应,与天狼相互低吼几声之后迅速两头分散离去,弄得高逸天和小玉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两个小时后,方沐霖睁开眼睛,“麒麟兽在东边六百里一座废弃寺庙里,要想围剿,现在必须立即出发,否则有人通风报信,一切都晚了。”
不明真相的,信以为真。地藏王望了东岳大帝一眼,得到示意之后便对全地府的阴司鬼差下令,朝东出发,一条长龙浩浩荡荡、有秩序的朝目的地加速前进。所到之处,阴风大作。
东岳大帝和地藏王把方沐霖夹在中间,用最低的音量问道:“你可知谎报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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