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泽贤通常不会在办公室中吃饭。
他一直觉得坐在环境优雅的地方，享受一顿丰盛的午餐才是生活中的一种乐趣，但是今天却没有去以往常去的那家餐厅，而是让秘书叫了一份外卖，躲在自己的办公室中偷偷填饱肚子。
早晨警察的到来让他觉得整个生活都乱了套。
更令他惶恐的就是公司中的那些人会怎样看待他，脑子里想得最多的就是他们会怎么说他。
事实上金泽贤很在意别人对他的说法。
有时候他做出的所有一切都只是为了让其他人无法说他不好。
他穿最精致的衣裳，用响亮品牌的事物，吃最有格调的食物也不是真的很喜欢这些，而是让看到他的人能说他很懂得享受生活。
因此，警察来找他对金泽贤来说就是天大的事。
他们一定认为他做了什么坏事，所以才会招惹到警察的到来。
这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更没面子的就是金泽贤根本不敢像往常一样接受别人对他的注视。
这种时候，他觉得每个人的目光都是充满讥讽的。
他受不了。
外卖果然很不对他胃口。
对一个习惯了格调的人来说，关在一间很不安全的办公室中，偷偷品尝混合了各种味道的食物委实是一件无法忍受的事。
更不能忍受的是，没吃几口，门就被敲响。
金泽贤惊慌看向大门，犹如惊弓之鸟。
“谁？”
“金经理，有人找你。”
听到是秘书的声音，金泽贤痛苦地说道：“我在吃饭。”
“…他……他们是警察，早上来过的警察。”
“啊！”
筷子因为惊吓掉在地上，金泽贤甚至产生拔腿就逃的想法，但是就这么一间犹如牢笼的办公室，他又能逃到哪里。
门打开后看到的面孔果然是早晨看到的那几张。
金泽贤下意识就对席韬略说道：“警官，该说的我都说了，真的和我没关系，我没杀人！”
远处有几人正往这里瞄，金泽贤吓得赶紧让方熠等人进屋，随后“呯”的一声重重关上了房门，现在他觉得安全了点。
“张厚学在哪里？”
问话的是方熠，现在他掌握一切。
金泽贤一怔，“张厚学？”
“对。”
“我不知道。”
金泽贤有些惊喜，竟然不是来找他的，不过转念想到那个老实人张厚学，心又凉了一半，怎么想警察来找张厚学也一定只是想了解一些情况，那个老实头又会有什么事。
“张厚学不是你的手下，你会不知道。”席韬略厉声喝问。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金泽贤又是摇手又是擦汗，和他平常看上去镇定自若的模样大相径庭，“我今天没出过办公室，所……所以不是很清楚……”
“你们等等，我这就去问问。”
“不用。”
方熠轻声说道。
声音虽轻，语气中却有一种让人惟命是从的感觉。
他径直走到会客区的沙发旁坐下，指着空着的地方说道：“坐。”
金泽贤脑海中一片空白，就像是个木偶人一般乖乖坐下。
“谈谈吧。”方熠微笑说道。
“…嗯……嗯，好，谈谈，谈什么？”唯唯诺诺了半天，金泽贤忽然吃惊地看向方熠问道。
“当然是谈谈张厚学的情况。”
“不是谈我！”
金泽贤又惊又喜，竟然将心中最真实的想法说出。
现在对他来说不找他谈话，那就足以说明警方已经将他嫌疑人的身份排除，不过转念想到张厚学，他又感到有些好笑。
“警官，我看你们搞错对象了。”
一旦知晓自己已经不是怀疑对象，他立刻变得从容许多。
“哦，什么意思。”
方熠抢在席韬略准备再次厉声喝问前说道。
“警官，我知道你们正在寻找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不过我必须郑重告诉你们，怀疑谁都没问题，就是怀疑张厚学是凶手一定是错的……”
“他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凶手，因为他太老实了。”
席韬略重重地哼了一声。
“你是警察？我们不需要你的判断，问你什么就说什么。”
金泽贤吓了一跳，方熠却像是早就知道席韬略会说出这样的话，在他刚起头时就将身子微微往后靠了一下。
眼角余光瞥到方熠细小变化的席韬略忽然觉得自己弱爆了。
“警官，我说的都是实话，张厚学这个人能力不错，事实上我能得到现在的地位有一大半的功劳都要归功于他，而且我曾经试过让张厚学独立完成猎头任务，他也能胜任，于是我找他谈话，想让他独自带领一个小组……”
“但是，张厚学竟然拒绝了。”
“哦，为什么？”席韬略忍不住问道。
“他说目前的工作很好，他不想争什么，只希望能够一直保持这样的状况就已足够。”金泽贤摊开双手，“警官，一个没有任何野心，工作也一直很努力、认真的人，你让我怎么可能相信他是凶手。”
席韬略也觉得金泽贤分析的很有理，偷偷看了一眼方熠。
或许其他人对席韬略这一眼中深藏的含意不了解，方熠却能读懂隐藏在其后的犹豫和怀疑。
暗暗叹了口气，方熠将身子微微前倾。
“那好，说说张厚学的家庭情况。”
“啊！”金泽贤一怔，“我不知道，张厚学这个人一般不喜欢说话，所以对他的家庭情况不是很了解。”
“他结婚了没有？”
“结了。”
“什么时候结的婚？”
“不知道，他就没宴请过我们参加婚礼。”
“他有孩子吗？”
“好像有。”
“男孩女孩？几岁？”
金泽贤连连摇头，一脸尴尬。
忽然间他发现对于心目中老实的张厚学一无所知。
方熠笑着站起身，“那好，带我们去他的办公桌。”
“好。”
金泽贤站起身带领众人出门，来到门外他却不知该往哪边走，怔愣站立在原处。
“怎么不走？”席韬略没好气问道。
“…我……我不知道他的办公桌在哪。”金泽贤脸上的神情很是古怪，不过谁都看得出这种神情并不是尴尬，更像是奇怪。
一个词语骤然跃现在席韬略的脑海中。
——隐形人！
张厚学就像是这个公司中的隐形人，谁都知道他存在，但是谁都说不清他又是一个怎样的人，有时候甚至不知他在哪里。
难道他真的就是一直在寻找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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