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部冲,可惜脖子被死死的掐住了,根本涌不上去,这种窒息的感觉我之前就感受过一次了,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尝到,而且这次比上次难受多了,感觉喉管都要被捏碎了一样。
挣扎着想要摆脱那只手,可是我无能为力,对方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而且已经把我提到了半空中,借力的地方都没有,也喊不出声音来。
我顿时傻了,觉得自己一定是要死在这里了,等我变成了鬼,第一个就去找那死老道算账!
虽然这么想,但我还是没放弃求生的欲、、望,胳膊乱舞中抓住了那只掐着我的胳膊,情急中运起自己全部的灵力,手指甲一下子就扣进了那胳膊里面。
就像是扣进了面团里一样,我的手指一点阻力都没遇到,指肚都没入了对方的肉里,他这才发出了一声惨叫,接着松开了我的脖子。
我掉在地上大口的喘气,空气重新回到肺里的感觉真好,让我知道自己还活着。
前面出来脚步声,接着一道手电光打在我的脸上,我也顾不得灯光刺眼了,两只胳膊撑在地上使劲喘气,一脸茫然的看着那手电。
接着手电光移开,瘸老三沙哑的声音响起:“真是不好意思,我忘了这个疯子在这里了,你没伤到吧?”
我心说伤是没怎么伤到,就是差点被掐死,他刚才说的是什么?疯子?
我站起身,借着手电光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大块头躺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胳膊浑身颤抖着,他的胳膊上没有什么伤痕,我刚才那下子并没有刺进他的肉里去,看他这样子好像很怕瘸老三。
这事怎么回事儿?我看了眼瘸老三。
他说这是个在周围捡垃圾为生的疯子,大伙儿见他可怜就收留了他,平时吃饭的时候也给他留一份,结果这小子就记住了,后来干脆不走了,住在了这里,因为力气大,平时还能帮老板干点活什么的,所以老板也就默许了。
我这个无奈啊,这要是被这个人给掐死了,说出去我得多丢人,人家还不用负法律责任,我冤不冤啊?
气的我踢了那家伙一脚,说你没事掐我干嘛,我又没惹你!
那疯子缩在地上颤抖着不说话,瘸老三连忙道歉,说这小子就这样,遇到生人就觉得害怕,可能是以为你要抢他的吃的呢。
我暗骂了一声晦气,也不想再跟他多计较了,跟个疯子有什么好计较的,算我倒霉好了。
瘸老三也是的,早不开手电,早点我看到这个家伙也不至于被人一下子掐住喉咙吧?
跟着他继续往里走,我这才看出来个空间是怎么回事,大量的木方摆在这里,那苫布是用来防止下雨浇到木头的,看着像是个房子,其实我们就是走在一大堆木头的缝隙里面而已。
这家伙还挺能藏东西的,我跟着瘸老三往里面走,浑然忘记了距离玲玲和苏冉越来越远的事了。
又绕了两个弯,才来到一块比较宽敞的地方,瘸老三指着角落里一堆黑漆漆的东西说都在那里了,你看看吧。
我迈步走上前,刚想要伸手去拿,却看到那一堆黑漆漆的东西里面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在看着我!
吓的我往后面一蹦,指着那边颤声问道:“那又是什么东西?”
瘸老三已经把手电放在了木头缝隙里,像是一盏壁灯一样,见我被吓了一跳,讪讪的说道,那…那是我妈。
嗯?我狐疑的转头看了他一眼,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看他的年纪怎么也有五十多了,那他妈妈不是得有七十多?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在这里干嘛?还藏的这么隐蔽?
瘸老三阴着脸看着我不说话,我忽然感觉到气氛有些诡异,身上一阵发冷,忍不住问他:“你想干嘛?”
他直勾勾的看着我,忽然苦笑了一下:“为什么你能看到她?”
我一时没转过弯,说什么为什么?然后才明白过来,他说我为什么能看到他妈妈。
我扭头往角落那边看了一眼,发现那双眼睛还在,正直勾勾的看着我,一下子明白过来了,问瘸老三,那个是你妈妈的鬼魂?
他点点头,盯着我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从来没有人看到过我妈,除了我自己之外,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有点无奈,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手一摊说道:“怪我咯?是你领我到这里来的,我也不知道你妈的鬼魂在这里啊?”呸,这话听着怎么跟骂人一样啊?
瘸老三点点头,斜了我一眼问:“你好像不怎么害怕?”
刚才我是挺害怕的,不过现在感觉气氛没有那么诡异了,发现事情好像有些隐情,所以我现在不怕了,反倒挺有兴趣打听一下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我笑了笑,对瘸老三说道:“跟你实说吧,我师傅看到你工友拿出去的那个碗就发现不对劲儿了,那上面带着鬼魂的阴气,所以才派我来看看的,但是你别怕,如果你妈妈不是害人的鬼魂,我不会伤害她的。”
瘸老三有点不相信的样子,怀疑的问我:“真的?”
我说当然是真的,行了你就别浪费时间了,赶紧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吧。
瘸老三眼神闪烁了一会儿,想想也没别的办法,总不能因为我看到他妈妈的鬼魂就杀了我灭口吧?至于么?所以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慢慢的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瘸老三的妈妈很多年前就去世了,起初他并不知道自己妈妈的鬼魂留在了人间,那是去年他绅、体出了问题,一条腿受了伤不能动了,从此失去了劳动能力,家里也就没有了经济来源。
后来因为债务和生活所迫,他拖着一条废腿出来投靠亲戚,那亲戚也没什么本事,就是个小包工头,见他实在是可怜,所以收留了他,让他给工人们做饭,然后每个月给他两千多块的工资。
因为有吃有住的,这些钱都是纯剩,所以瘸老三也不嫌少,反倒非常感激,这样家里的老婆孩子就不用那么发愁了,起码能维持生活,还能留出一部分来还债。
只是前阵子家里来信了,说十五岁的孩子得了肺炎,住院花了很多钱了,让他想办法寄点钱回去给孩子接着治病,可瘸老三哪里有钱,工资每个月都一分不少的寄回去了,后来还是那个包工头帮的忙,给寄了点钱回去,日后用他的工资抵扣,这下子又多了笔外债了。
心里发愁的瘸老三有时候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偷偷喝酒解愁,有次就见到了自己的母亲,他本来以为是做梦的,但是摸到了母亲拿出来的一堆瓷器才知道那不是梦。
原来他妈妈的鬼魂一直都没离开,因为心疼儿子,这次忍不住现身出来想帮孩子一把。
那些瓷器都是他的妈妈从附近的一个古坟里找到的,她希望儿子能把那瓷器卖了换一笔钱,然后拿着钱回家照顾老婆孩子,从此就不用在外面受苦了。
今天是瘸老三下定了决心想要卖瓷器了,之前他一直都很犹豫,因为不懂法,也是乡下人胆小,生怕自己再因为这些东西吃了官司,那麻烦更大。
可不卖不行了,债主找上家门了,人家也急着用钱呢,总这么拖下去不是个办法,他只好托工友到市里的古玩市场碰碰运气,结果还出了岔子。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了,我扭头看了眼躲在角落里的那个鬼魂,虽然看不到她的全貌,但此刻我却一点都不害怕了,还很敬佩这个母亲,世上最纯最真的爱应该就是母爱了吧?我感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一时间我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堵,也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敬意,只能起身对瘸老三说道:“这样吧三哥,我身上只有两三千块钱,先给你当定金,我把这些瓷器拿走到市场上帮你问问,看看能不能卖出更高的价格,到时候把钱给你送来。”
瘸老三有些意外,但也明白我是真心想要帮他的,说定金就算了,兄弟能帮我卖掉就卖掉,不能卖就算了,这都是我的命,你的好心我先领了。
我还是把钱拿出来给了他,说明天你赶紧寄回家去,这些瓷器我尽量帮你卖个好价钱吧。
说完我走过去拎起了那个袋子,里面丁零当啷的看来有不少瓷器,为了不摔碎了,我尽量小心的提着,然后请瘸老三带我出去。
他有些激动,手里拿着我给的钱不停颤抖着,我只好笑了笑,说您别激动了,要谢也该谢您的妈妈。
说到这里我都忍不住要哭了,因为我想起了我的父母,他们会不会也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注视着我呢?
辞别了对我千恩万谢的瘸老三,我提着那一袋子瓷器往外走,不是瘸老三不送我,是我没让,这样清冷的夜里,我想一个人走走。
第一次体会到帮助别人的感觉,所谓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我现在心里满满的,有感动也有快乐,这世上不幸的人有很多,可谁知道不幸的人旁边是不是有个偷偷心疼他的人呢?
提着袋子走到工地外面,看到一大一小两个姑娘坐在马路牙子上聊着天,苏冉的背影看上去很美很美,我心里热乎乎的,但却故意大吼了一声:“你们两个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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