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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黄粱一梦

血嫁 琳清水 5096 2021-03-29 17:21

  “《云笈七签》云:七魄名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都代表着人体的功能、以及德行,缺了一魄,自然身体有所缺陷、德行也有缺陷。”

  我快晕了过去,这感觉如同一个医生在给孕妇做检查的时候、告诉孕妇胎儿畸形一样。

  小童子看我脸色刷白,忙说道:“您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太一尊神说缺了一魄,帝君大人就从自己身上取了一魄填入七心莲花。”

  所以他的脸色那么苍白?

  “那他的身体岂不是会受伤?”不管是孩子还是丈夫,对我来说都是无法替代啊!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帝君大人也是尊神,他是由中天北极紫微大帝化出来的,魂魄缺了还能添补,并非像凡人一样消散就没法子了……大概要去紫微垣天枢宫一趟吧……您不用担心。”小童子安慰道。

  我的天,李刚的来头简直……

  道家三清最高、四御为次,而四御就是四位皇帝,玉皇、紫微、天皇、后土,紫微大帝为众星之主,居住于最高最中央的紫微垣,因此人间的皇宫称为紫禁城。

  原来李刚根本就不是人啊……难怪对人的情感那么陌生。

  “好了,娘娘腹中灵胎三魂七魄都已归位,还请尽快还阳,拖久了不好。”小童子笑道。

  “还阳?为什么啊?”我愣住了,我还能还阳吗?

  “阴阳交泰才能孕育万物,冥界为阴魂死寂之所,如何孕化?”小童子说话的境界很高,我只能诺诺点头。

  小童子一离开,李刚立刻就进来,他也不让我起来,直接倒在我身边闭目养神。

  “……你为什么要这样,不是说孩子对你来说无所谓吗?”我心里很难受,他什么时候露出过这样疲惫的神色?

  “……等下让白无常带你去往生台,记住走还阳井。”他阖着眼,冷冷清清的气息萦绕在我的唇畔。

  我问他什么?他回答什么?

  我抬手从他的腰际往上,拂过他冰冷坚实的胸,掠过诱人的喉结,捧着他的脸。

  冰冷的肌肤、凌厉的线条、凉薄的唇……还有,那双邪魅清冷的眸。

  “……又不回答我?多和我说几句话会怎样啊?”我忍不住涌出一丝抱怨的情绪:“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你的心思?猜不对、你又要怪我不听话,我……”

  我真的不想哭,可是他带给我的情绪,无论是痛苦哀伤、还是癫狂沉沦、抑或欢欣感动,都会让我流泪。

  “……孩子对我来说是无所谓,但你有所谓。”

  他轻轻喟叹。

  “在床帏之间,我倒是挺喜欢看你哭,不过其他时候,你可不能这么爱哭……”

  我被他的唇舌堵得气息混乱,却用力的点着头。

  “我要去紫微垣找那个老头子,你乖乖回去,知道吗?”

  嗯,知道。

  “乖。”他松开我,那双深邃的眸中眼神复杂,我看不懂。

  李刚扯开我的衣襟,我以为他还要噬咬胸口的敏感,这是他的喜好之一,可是他的唇只停留在胸口的那朵曼珠沙华。

  在我跟着白无常离开阴景天宫时,他静静的站在山门看着我。

  我受不了他这样沉寂又复杂的目光,又回头跑了过去。

  他轻笑着接住我,带着一丝轻嘲又得意的笑:“这么舍不得啊?”

  当然舍不得啊,总感觉他要去很久,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这么多话,我心里有些慌乱。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抬头问。

  他垂眼望着我,笑意带着轻怜:“谁知道呢,或许很快,或许会迟些。”

  “那——”

  “好了。”他语气稍微有些凌厉,微微低头欠身。

  以吻封箴。

  我心不在焉的跟着白无常朝往生台走去。

  一路上我看到了二十四狱的入口,恐怖的阴风带着嘶嚎从里面涌出,让我全身发抖。

  这样的世界,就算有无边风景,也是死寂和罪罚的世界。

  如果不是因为李刚,我不会对这里有一丝留恋。

  “小娘娘,小心脚下。”白无常提醒我。

  脚下是宽一尺四寸的往生路,兜兜转转一大圈,往生路是从醧忘台后面走。

  原来不管什么道、什么井,终究是要前尘尽忘、才能重新开始一段生命。

  “白无常……帝君他会有危险吗?”我惴惴不安的问。

  白无常露出一个坏笑:“危险不会有,但紫微大帝会为难他吧……嘻嘻嘻……谁叫帝君大人总是让紫微大帝操心,嘻嘻嘻……”

  他笑得幸灾乐祸,我却担心得要命,神仙渡厄历劫,动不动就是百年千年,我会不会也要等他那么久?

  “小娘娘不用怕,帝君给了您往生不灭,您的魂魄完整,就算轮回多次也不怕……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种长生,没想到帝君大人这么怜爱您呢,嘻嘻嘻……”他那邪气的三白眼冲我眨了眨眼。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往生台下好多鬼魂排着队,茫茫然像人偶一般往前走。

  这里好多条路,但只有几条排满了鬼魂,剩下几条路一个鬼影都没有。

  而且大门上缠满了符咒和枷锁,守门的鬼差怒目圆睁。

  “这里为什么如此荒凉啊?”我有些紧张的看着四周。

  巨大的往生台有不同的道路和门,门后就是井口,轮回井那边最多鬼魂,而我面前一个鬼魂都没有。

  “小娘娘,您以为还阳是很平常的事?千百年间能够在冥府还阳的也就寥寥几人而已。”白无常对我说道。

  原来是这样,我觉得我太胆小了,在阳间的时候如果看到这么多鬼肯定吓死,可现在在阴间了,没有鬼的地方我更害怕。

  鬼差打开了大门,我跟着白无常走了进去。

  那口井就在石头雕刻的莲台上,我小心的往里看去,下面是灰蒙蒙的一片虚无。

  要往里跳下去?我捂着胸口有些心虚,这种感觉很害怕啊!

  本来跳井就是一种可怕的举动,何况这个井里全是未知。

  白无常伸手来握着我的小臂,那枯瘦纤长的手指十分冰冷——

  ——

  “你做什么?”他的手冰凉得透骨,与李刚的完全不同。

  李刚冰冷的是肌肤,他的冰冷却让我骨缝里都透着丝丝寒意。

  “小娘娘,您要是害怕,我拉着你,慢慢下去就好。”他笑着说。

  我的心脏砰砰砰乱跳,没把握的问了一句:“真的跳下去就能回到阳间?”

  “当然了,难道帝君大人会吓唬你?别怕,你李刚李刚正等着你呢。”白无常扶着我的小臂。

  我站在井的边缘,看着里面那混沌的灰蒙蒙,心脏快从胸口跳出来。

  这简直就是站在摩天大楼上、准备自由落体一样恐怖!

  “要不您闭上眼?”白无常笑着建议。

  我赶紧闭上眼,没等我做好心理准备,白无常突然扯了我一把!!

  “啊——!!”我猛地往前趔趄,一步踩空!

  那种突然下坠的感觉让我脑中空白一片,没等我反应过来,小臂上重重的一拉,让我整个人悬空在井里!

  骨头好像要被扯断一般疼痛,我睁开眼看向上面,白无常趴在井口,伸手捏着我的小臂。

  我孤零零的挂在这里,好像要被投入巨兽的口中一般,悬在利齿中间。

  “我、我不要跳了!!快拉我上去!我不要跳了!起云……起云……呜呜呜……我不要跳了!!”

  我哭叫了起来,好像被吊在百层高楼的窗外,随时可能摔成一滩肉泥。

  白无常啧啧两声,趴在井沿,伸手捏着我的小臂。

  我感觉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

  “小娘娘啊,你真是个小孩儿,跳个井而已,也怕成这样?”

  跳个井而已?普通人一辈子都没有跳过好吗!

  那些鬼魂跳井也是因为他们喝了迷魂汤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有正常的意识,谁不会害怕啊?!

  白无常的眼睛缓缓睁开,那双三白眼里面带着犀利的邪气,他渐渐收敛了笑容。

  “您害怕也正常,因为……这口井,根本就不是还阳的井呀,嘻嘻……”

  我毛骨悚然,不是还阳的井?!那是什么?!

  这里空无一魂,大门上布满枷锁符咒,看守的鬼差又沉默怒目……这下面是什么恐怖的地方?!

  “白无常、七爷……你为什么要把我骗来这里?!我没有得罪过你吧?!如果帝君知道你——”我心中的怒火开始盖过了胆怯。

  白无常摇了摇头道:“帝君知道也无所谓,因为这是紫微大帝的授意……小娘娘,你还需要多多历练呀,不然,一个四柱纯阴的棺材子,凭什么让帝君大人乱了心神呢?真不值得、不值得……”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将我右手无名指上的螭龙戒指抠了下来。

  我毫无反抗的能力,他只要一松手,我就立刻坠入无尽的深渊。

  “小娘娘,这虽然不是还阳的井,但也差不多,您不用害怕,放心的去吧……”他从袖中掏出那一根长执签。

  他用那根签在我额头上一点,笑道:“别怨我唷,中天北极紫微大帝的命令,无论九重天还是幽冥地府的神祗,无人敢违抗,包括帝君大人……”

  我直直的望着他,这些虚无缥缈的天神对我来说遥不可及,然而此时我的命运掌控在他那只冰凉枯瘦的手上。

  “……七爷,我不想失去他,求你高抬贵手。”我盯着他那邪气的眼,这次我的目光没有躲闪,很认真、很认真的求他。

  求他。

  白无常眯着眼,沉吟了一下,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天真……你以为造化二字,是可以改变的?”

  我还想开口乞求,就看到他纤长的手指一根根缓慢的松开……

  “这口井,虽然不叫还阳,但也有个相似的名字……它叫‘黄粱’,黄粱一梦的那个黄粱。”

  他最后两根手指松开。

  “小娘娘,再~见~唷~~”

  那惨白的脸、血红的唇,在我眼前冷冷的转身——

  无尽的黑暗。

  黄粱。

  我睁开眼,看着熟悉的房间,脑子里反复都是这个词语。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我捞过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早上七点多?

  身体一动就发现有些不妙,小裤裤里似乎湿了一大片,我悄悄摸摸的脱下来一下看,我的天……全是透明的冰凉黏腻。

  我有这么欲求不满吗?!睡个觉也会这样?

  “茵茵,我跟你说——”

  “啊啊啊啊!你怎么推门就进啊!”我赶紧将小裤裤藏在身后。

  李刚的嘴角抽了抽,露出一个怪笑,他咳了一声:“那个……就算你家那口子不在,你也不用这么想念他吧?他不是过几天就回来了吗?”

  我家那口子?我的脑袋有些懵,是昨晚没睡好么?

  “茵茵,你怎么了?头疼?”李刚走过来揉了揉我的头。

  我抬手想打他,却发现手上好像少了些什么。

  右手的无名指上有一个明显的戒痕,应该有一只戒指在这里箍了很长时间,可是戒指却不见踪影。

  “李刚,我的戒指呢?”

  他皱眉道:“我怎么知道?问你家那口子吧……快起来,下面有人找你呢,应该是生意上门了,咱们现在穷死了,赚钱才是最重要的!”

  他兴奋的催促我,我只能爬起来去浴室梳洗一下,我面红耳赤的冲干净下面的透明液体,长这么大,第一次睡觉时流出这么多清液,这是怎么了?

  天气寒冷,我穿上夹棉的运动套装、裹上羽绒服才慢吞吞的下楼。

  一位老人家满脸忧愁的坐在会客沙发上,看到我下来,立刻站起来朝我走了几步。

  李刚立刻拦在我身前:“喂喂,老伯,你离我妹远点儿啊,我妹肚子里揣着小祖宗呢,要是不小心碰到,你赔不起的啊!”

  老伯赔着笑:“抱歉啊,姑娘你还记得我吗?上次在公园的湖边,你说我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家宅有什么事……我当时拒绝你的好意,你说如果有需要来这里找你,你还记得吗?”

  我说过这种话吗?

  李刚立刻帮我回答道:“老伯,套近乎的话就不用多说了,我妹心好得很,如果您家里有困难,辛苦费好商量!”

  我抬头揉了揉额头,头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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