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真有些背水一战的味道,吴白石背了一个大背包,我、小堂哥、唐古咏絮也是每人一个,其中我和唐古咏絮的包里还各装了一个童男童女,这童男童女都是经过防腐处理的,里面几乎灌满了水银,据我粗略估计,恐怕每个都不下七十多斤重。
上火车的时候唐古咏絮提着小堂哥的背包,我和吴白石扶着小堂哥,到了我们的车厢放好小堂哥,吴白石苦笑一下,转身走向另一个车厢。
过了一会儿,火车慢慢地开动,隔着车窗,我看着月台上无数送站人们,老黄毛正站在月台前面冲我们使劲挥手,我也报之以挥手,同时重重地点点脑袋。
吴白石并没有来,看来他已经做出了选择,说实话,我为他感到高兴,也为他的家人感到高兴。
十二点钟稍多一点儿,火车已经过了河北,然后用不了到晚上,便可出山海关,直奔我们的目的地。
小堂哥也准时地醒来了,跟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两天后,我们到了通金市,再转车到科尔沁左翼后旗用掉大半天,在科尔沁左翼后旗买马用掉了近两个小时,如果不是走前老黄毛又塞给我一万块钱的话,买马都要成问题。我们一共买了五匹马,一人一骑,剩下的一骑驮着装备、草料等物。
小堂哥一路上的话越来越长,弄得我很担心。现在小堂哥又睡过去了,天也将黑,马已经一刻不停地跑了六七个小时,真正一个人困马乏,只好找个地方安营下寨。
把小堂哥弄进帐篷后,吴白石提醒我道,“即使按前面的估计,小堂哥先生应该还有一天半的时间,可据我这几天来的观察,情况好象更严重了。”
我惊道,“一天半的时间已经是紧得不能再紧,现在又缩短了吗?”
吴白石拍拍我的肩膀,道,“这几天咱们都疲于奔命,小堂哥先生体能的消耗也是相当大的,再加上他心情一直郁郁,所以抗性下降,恐怕咱们得做好尸阴千煞提前激醒的准备。”
我点点脑袋,吴白石回了帐篷。
第二天天不亮我便招呼所有人启程赶路,走到太阳升起的时候,妃甸村终于遥遥在望。
绕过妃甸村,再走一个小时,金朝皇后陵的地面建筑黑色石屋也已经能看到了,按照老黄毛绘出的地图,这次我们不再走先前的那个大石屋,而是走从大石屋向右数两个石屋下面的通道,在这九个石屋中,只有这个是离中心祭坛最近的,即使此前没有走过,危险系数可能会高一些,不过这次行动本身不就是一次巨大的冒险吗?而且走这条路要近出很多,这才是最重要的,能争取到时间比什么都重要。
到了石屋我上直接上炸药炸门,吴白石和唐古咏絮则把马牵到地势相对较低的地方钉好,再给它们放些草料,以保证它们不会在我们回来的时候没有力气跑路。
进到石屋我们直奔上第二层石梯,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我抡圆羊角锤狠狠地砸下去,几下之后,立刻出现了一个向下的圆洞,构造跟先前进过的那个大石屋完全一样。即使没有到二楼去看,不过我能肯定,那上面必然也供着一个尊胜神兽八臂神龙。长生不老啊,你害人可真是不浅!
我当先下去,接着是唐古咏絮,我们两个接住吴白石递下的小堂哥,两个人一块往里走去。
我在前面开路,吴白石和唐古咏絮扶着小堂哥在后面,我们之间保持着七八米的距离。
这里看上去更像是一条墓道,从地图上看,这条墓道已经是一种弧形,不过走在里面却感觉不出来,可能是墓道过长的原故。墓道一直走到脑袋,没有遇到机关之类的东西,我不禁有些庆幸,同时也估算出了地图比例尺的大小:大概是1:15000,也就是图上一厘米代表实际距离一百五十米。如此看来的话,那我们离祭坛差不多还有两公里左右。
两公里,我可以一口气跑下来,顶多不会超过一个小时,可在这里,我却觉得有种遥不可及的感觉,甚至能不能走过去都会是个问题。我想我的信心已经受到很大打击了,身体也很疲惫,即使我极力安慰自己,鼓励自己,不过越安慰越鼓励却越是觉得困难重重,不知是因为这次牵扯到小堂哥,还是因为确实是太长时间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我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我闭上眼睛,长吁了几口气,不过这种感觉还是挥之不去,心中竟隐隐有些憋闷。
等吴白石和唐古咏絮走过来,我赶紧拉住吴白石道,“先别走了,稍等一会儿,我有些气闷。”
吴白石惊道,“你也有这种感觉?”
唐古咏絮突然道,“我也有!”
我大睁眼睛看着两人,吴白石道,“初时我还以为是这几天太累了,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这墓道里有古怪。”
唐古咏絮道,“刚进来的时侯我好象闻到这里的空气跟外面的不一样,不过是很轻,看你们都没说什么,我还以为是自己过敏了。”
我自责道,“是我太大意了,以为这里没有棺椁,所以没有让所有人带上防毒面具。小絮快拿出面具来!”
不过是戴上面具之后,感觉并没有变好,甚至更严重了,我隐隐感到有些脑袋晕,浑身乏力。
吴白石似乎也有相同的感觉,立刻摘下面具,道,“咱们已经吸入了太多这里的空气了,现在戴上恐怕也迟了。”
我着急的说道,“那怎么办?”
唐古咏絮道,“要不要吃颗秋生大哥的速效救心丸?”
吴白石道,“我这里有颗避毒珠,是千年海玉制成,有清冰冷解毒的功效,咱们轮着含在嘴里吧,先从小絮开始!”
两个人都点点脑袋,唐古咏絮接过一颗发着温润光泽的圆珠含在嘴里。
我道,“吴爷就没带点儿什么秘药在身上吗?”
吴白石苦笑道,“余先生真会说笑,现在又不是以前,哪里还有什么秘药啊?”
我道,“秋生大哥的速效救心丸那种药也没有了吗?”
吴白石叹口气,道,“现在整个茅山派、包括茅山派,都已经没落了,再没有以前那种风光,很多东西都失传了,尤其是一些秘药的药方,连我的师傅天真散人都没有学到。”
唐古咏絮道,“怎么含了这个也没感到有什么起色呢?”
吴白石皱眉道,“不能啊,一般这种散播在空气里的毒素,避毒珠都可以解的。”
我道,“是不是这毒特殊?”
我们两个都戴着面具说话,翁声翁气的。现在我感觉到好象又比刚刚严重了。我忙俯下身看小堂哥,小堂哥表情轻微地抽动着,显是也受了影响。
我道,“不好,即使咱们能受得了,恐怕小堂哥也受不了,不管了,咱们先撤回去再说!”
吴白石突然恍然道,“这根本就不是毒!是缺氧!”
我也立刻省悟,刚刚的一系列表现不正是缺氧的症状吗?想到这里立刻摸出痒气瓶,一吸之下,顿时神清气爽,精神大振,先前所有不适症状马上都消失了。
唐古咏絮也拿出背包里的氧气瓶,与吴白石轮着吸,我则赶紧把氧气管送到小堂哥鼻子下。
我道,“幸亏吴爷脑筋转得快,也幸亏老黄毛准备了这个。”
吴白石尴尬道,“我还以为是什么毒气呢,不过要真是毒气的话,咱们恐怕早就完蛋了。”
我道,“这次还得怪我,先前进的那些通道都没有缺氧的情况,这次这个居然缺氧,我完全疏忽了。”
吴白石道,“可能先前那个经常有人通过,这个已经很多年没人走了吧?也许咱们刚刚呼吸到的是一千年前的空气,不过里面的氧气含量实在是太低了。”
我道,“是啊,先前那个确实经常有人走,而且还通着地下河。不过咱们能呼吸到一千年前的空气,嘿,也实在难得。”
吸了一会儿,大家伙的精神都恢复了。我道,“咱们快抓紧时间吧,还有硬仗要打呢!”
说完我当先往前面走去。走过一小段上升的石梯之后,才真正把这条墓道走完。
前面是一扇长方形的石门,我鼓捣了一阵,没有找到机关,吴白石也没有找到。
吴白石道,“这个门好象本来就没有机关。”
我敲了敲石门,感觉并不厚,于是道,“咱们别浪费时间了,上炸药吧!”这时我不由又心怀感激起老黄毛,幸亏这次带的炸药多,不然麻烦就大了。
我掏出炸药,称好分量,让吴白石和唐古咏絮扶着小堂哥退开。我点火之后立刻往回跑,突然听见后面传来了两个人尖叫声,我我举起高强度一看,两个人已被一个巨大的网兜到了半空!
这一惊非同小可,炸药马上就要炸了,这么近的距离,不被炸死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顾不上埋怨自己这次炸药上得太快,一边跑我一边摘下背包往前扔去,同时摸出伞兵刀,借着助路的速度猛然跃起,手电也扔掉了,腾出一只手抓住网扣,另一只握紧伞兵刀在网上划过,网绳即使有手指粗细,不过毕竟时隔千年,立时被我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两个人立刻都跌倒在地上,我拉起小堂哥大叫道,“快跑!”
刚跑了几步,左右突然就是两排长枪齐腰射到,我就地往前一趴,又滑出几米,接着拉起小堂哥再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力气突然变得这么大,不过现在哪有时间想这些,拉着小堂哥跑了几步,又是两排长枪射过来,我故伎重施,趴倒、滑完之后正要再跑,突然前面从地上窜出一片尖刀,我倒抽一口冷气,转身把小堂哥压到下面。
“轰!”
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波在封闭的墓室里迅速掀来,还夹杂着无数的碎石碎屑,触体生疼。要不是大家伙穿得衣服都还够厚,恐怕立时就得伤痕累累。不过饶是这样,被击中的部位也是疼痛钻心。
我被气浪从小堂哥身上掀了下来,手一动立刻碰到了边上的尖刀,不由暗叫一声好险,再往前一点儿我恐怕立时就得归位。
我喊道,“所有人都没事吧?”
吴白石和唐古咏絮都在小堂哥边上不远,抬起脑袋晃了晃身上的渣屑,齐道,“没事!”
我骂道,“他娘的,没想到这条墓道居然是一条不归路,只能前进不能后退的,差点儿没折在这儿!”
吴白石也道,“设计这个墓的人真是太高明了,不过也……太毒了,前面做个死门,明明是让人知难而退的意思,可在后退的路上却又布下这么狠的机关,唉,希望那人不是道家的人。”
我道,“咱们这才退了十分之一不到,后面的机可能关更厉害。还好咱们运气不坏,没被炸死,也没被机关害死,看来老天爷都在帮咱们呢,因为咱们做的是一件好事!”
说着两个人都从地上起来了,唐古咏絮过来和我扶走小堂哥,道,“小悸哥哥你真行,明明咱们刚经过了一次差点儿没命的大惊险,可给你一说,让我觉得那不不过不是坏事,反而倒像是好事一样。”
这话唐古咏絮是有感而发,说得也很由衷,可我怎么听也觉得不太顺耳,总感觉像是在讽刺我一样,只好咳嗽两声,不做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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