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里忽而陷入了死寂,连棺里那粽子都安分无比。
我忍不住观察了这个粽子,感觉这家伙显示通了灵智一样,聪明无比的感觉。这还是第一会遇到。
卓言冷眼看大家争来吵去,神情很是漠然。
李道士朋友运了半天气也没把那藤蛊逼出来,只得从地上爬起来,小声和崂山那道士朋友商量,估计是决定暂时不管与秦老之间的约定了。
先前与粽子打斗时全当废物和碍事的苗族六祭司,地位忽而变的重要起来。
惟有指望他们才能解藤蛊。
惟有指望他们才能找到埋葬在不知何处的苗族巫王。
说实在话对于这趟倒斗我委实厌恶极了,就连本来看的最顺眼的浅丘,都觉得他大有种惟恐天下不乱的味道,这估计就是我性格里最不适合干倒斗这行的毛病.
我一向是,期望平安的、稳定的生活,虽不说要过着一板一眼的规律日子,起码别给我出意外啊!意外就等同麻烦。
看来冒险这种东西,实在不适合我。这次回学校,我要潜心学习好好读书,去爸妈介绍的研究所实习,不然就去三筒叔的店铺帮忙,我都大二了还么谈恋爱,天天和大粽子混在一起,能有啥出息,我的灵姐姐,咏絮妹妹。
听说云南有奇花,名为蚀骨兰,十年开花,十年结果,其实可镇天下一切藤蛊毒。
心里小算盘拨来拨去,我到底还是装出一副有所忌惮的样子,不再当出头鸟了。 “自进入这墓以来,罗盘等指示针都乱了,地底有很大的磁场,搞不好就是小悸所说的上古奇阵的一部分。”李道士朋友也收敛了脸上的傲慢神色,专心的掐算着什么,“根据他们所说,那阵法八成是天然形成,部分加以人工筑造而成。其变化万千万象,是阵法里最麻烦的一种。但若要我是布阵下葬之人,必定是将玉胎置于‘死石门’,因为危险的不是进墓入阵的人,而是葬在棺里的玉胎。阵法不是放鈺帮者,而是防粽子出去。”
“这藤蛊——刚刚活过来!”
“绝对不超过半柱香功夫,藤蛊的来源,就在这墓室里!”
几个道士朋友一边说一边脸孔扭曲,四下里到处张望,好似玉胎就在附近。
忽然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不自觉的互相靠在一起。
墓室东南角的三点烛光,动也不动的亮着。
真是见鬼了!那粽子明明都跳出棺材来活动了一番筋骨,这蜡烛怎么还是不熄。不是鬼吹灯吗?就算祖师爷显灵,知道这粽子害不了我们(死的是苗族道士朋友,和鈺帮没关系)所以干脆不让灯灭掉。但是一场粽子斗下来,那蜡烛楞是齐齐三根,火苗窜都不窜一下。
“浅丘!这蜡烛有鬼!!”张胖子忍不住低低道:“居然一点蜡油都没有!”
可不是,蜡烛四周空荡荡的,微微的光只照亮了墓壁上班驳的青苔。齐刷刷的三根一排立着,说不出的奇怪莫名。
“穴有二主,千载罕见。估计正主不出,这全当本命灯的蜡烛就不会灭!”秦老慢吞吞道。
“姓秦的老头,如果说是本命灯,这可是先进墓室的老黎叔、小悸、卓言三个人点起来的,跟咱们可一点关系也没有。”张胖子紧张得微微发颤,一种夹杂了兴奋的激动,我可不明白他的感觉。
Finoa一个箭步窜到墓室东南角,抬手一根蜡烛一放,另一手一扣,钢制外壳的打火机立刻给这支蜡烛点上了火。
可惜这支蜡烛只晃了两晃,立时“噗”的一声熄掉了。
没有风。
不远处另外三支蜡烛继续明晃晃的亮着。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因为我终于看见,那蜡烛烧了半天也没有东经,刚才多长现在还是多长,到哪里会有蜡油滴下来呢?
“他娘的,这是蜡烛吗?!”老黎叔显然也发现了。
“城隍庙东面老李家正派字号,两元一根!”我本能的机械回答。
“要是两块的蜡烛这么顶用,这年头还要日光灯作啥?”张胖子立时嘀咕。
“你们鈺帮就是臭规矩多!一根蜡烛而已!”李道士朋友很是不耐的说,一伸手,也不知扔了一个什么符咒出去,顿时满室冷风,吹得人极是舒服。可这会儿显然大家背后冷汗直冒,连李道士朋友也不例外——
火焰笔直,颤都不颤。
真他娘见鬼了,这蜡烛怎么也熄不掉!
祖师爷只传下了灯灭不摸金,三跪三磕头的规矩,可没说要是蜡烛怎么也熄不掉那该怎么办啊。我头一大,火就起来了,低吼道:
“水!谁有水,用浇的!我就不信邪了!!”
当然老黎叔咕哝的那句“不信邪,你倒什么斗”我很努力的装做没听见。
卓言却伸手拦住了往外掏水壶觉得我,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才说:
“按道理,那是我们的本命灯!要是熄了——”
“要是熄了立马就走!祖师爷的规矩总比进退两难的好!”
“是啊!”嵩明很是恶毒的附和。“灯要是怎么也灭不掉,不就说明粽子死留着你们,不让你们走吗?这位战国末期末代妃子,可是14岁就守寡的美女呢!”
“是啊,投火自焚的美女,年轻着呢!”我毫不含糊的反讽回去,“她是名门之后,生平最讨厌道貌岸然之辈,说不准就喜欢你这种人!”
“够了!”秦老大喝,“什么时候了还争来辩去图口舌之利,跟个娘们似的!”
嵩明悻悻的瞪我一眼。
我可不是秦老的徒弟,没什么好在乎的,把手一抱,很是傲慢的将头一扬:
“浇水!,我就不相信它不灭!!再不行老子一泡童子尿”
事实又一次证明,我老黎叔的确没有运气这种东西可言。
半壶水朝蜡烛扑过去,很自然的倾洒而下,地面湿漉漉的一片,那三支蜡烛却楞是好好的亮着,晃都不晃一下。
心底那个郁闷呐,语言就难以形容了。
怎么会这样?
鬼吹灯我见得多了,鬼就是不吹灯而且还护着不让灯灭我还真没听说过。一众鈺帮全成了干瞪眼的沙子。你看我我看你,很是无语。
苗族的六个道士朋友闭着眼睛,感受着身体所中的藤蛊慢慢挥发出来的活性,全都一致皱眉。
沉睡千年的藤蛊,要是这么活跃的话,除非那母藤蛊就在附近!
但是睁开眼一看,附近,附近?这附近哪里有玉胎?
除非这玉胎早早的从坟里爬了出来,伪装成了一般人混在人群中。
想到这里六个道士朋友都忍不住全身发颤,古老典籍和口口相传的秘法说藤蛊王千年,灵性不灭,身体不腐,才识无缺。简直就是正牌的成精妖怪,不老不死,除了内脏器官骨骼体液全变成了藤蛊之外,外表与生前无异的玉胎还真的难以和活人分辨。
当然,应该在棺材里的玉胎是不会呼吸不会动的。
但,谁又不在呼吸了?
这个问题真的难以分辨,六个道士朋友越想越怕,脸色惨白异常,纷纷仔细打量起在场所有人来,但看来看去,好似也没有一个人像是啊。
我们自是不知这六个老头心里转着如此可怖又如此可笑的念头。
李道士朋友手指掐来掐去算了半天,也没得出个结果来,好半晌才抬头问苗族的道士朋友:
“我们中的,是什么藤蛊?”
碰了那股粉色的雾气的,是两个老道、苗族六道士朋友、卓言、我以及老黎叔。而入墓时没中那血红如灾的石藤蛊的人,就只有六道士朋友和两老道了,李道士朋友这样一问,自然是指那粉雾里的藤蛊。
“幻藤蛊!”
六个道士朋友异口同声的说,“这种藤蛊我们经常用,就是为了让别人产生幻觉和操纵他人意思。”
云南各个秘密的少数民族部落,每年都要带上的礼物,与深山秘涧里寻找前往放藤蛊的滇东巫族和滇西苗族的聚集居住地,以求得平安的保护和下藤蛊的请求。部落首领往往会请求对自己兄弟下藤蛊来保证自己的地位,对部属下藤蛊来保证他们的忠心,对妻子下藤蛊来保证她的誓言,天性多疑的人类,把藤蛊的功用发挥到了极至。他们请求苗族的人为他们下藤蛊,来维持族长的威严和荣誉。
“知道是什么藤蛊为什么还不帮我们解开?!”里瑞忍不住吼道。
六道士朋友忍不住笑起来,看嵩明的眼神也温和许多。
--藤蛊王哪有那么白痴,就算要装也不会说这么白痴的话。
“笨蛋!你懂不懂?藤蛊是养藤蛊人以自身的血肉喂养,不几天便可以使用,所以相同的藤蛊,如果不是血脉至亲,根本不能单独解藤蛊!”Finoa忍不住骂道。
所以藤蛊才让人闻风丧胆。基本上是除非下藤蛊者本人,否则不可解救。
和虫师不同,虫师的虫让你中毒,完全可以由现代医术解救,当然别的虫师也可以帮忙驱除。
“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东西……”嵩明喃喃道。
“幻藤蛊按制藤蛊的材料分为七类,每类又因为种类成分的不同,配制的多少以及藤蛊的本身媒介大约分为七十二种!”一个老道士朋友开口解释,另一个立刻接了下去:
“而以雾为媒介的幻藤蛊共有八十九种,粉红色是因为里面填充了珍贵的香料‘弥耳’,其本身就有致幻的作用,粗略算一下,可以与‘弥耳’融合的雾状幻藤蛊只有七种。历经两千年而不丧失火力的只有一种!”
“到底是什么?”我给这帮家伙讲得头都要晕了。
“七玄藤蛊!”老道士朋友郑重其事的说。
那是什么东西?众人面面相觑。
“七玄藤蛊?”浅丘摸了摸下巴,“我倒是听说过情藤蛊的!苗女一向用情藤蛊放到水里端给看中的男子喝,若是对方变心或看不上她,就能用定期发作的藤蛊来威胁情人回到自己身边,所以早年我参军那会儿就特别有人告诉我不要喝苗家女子的水。”
“哈,浅丘,也有苗女端水给你喝?”张胖子拍拍胸口,正准备说什么,却被秦老打断了:
“几年前,有几个去云南采蝴蝶标本的,中了一种叫‘失心藤蛊’的,在徽州城里闹出了轩然大波,几位中外名医连番上阵,都说是药物或误食有毒蘑菇引起的间歇性神经失常。最后全都送进了精神病院,因为没有人相信他们说他们其实是中藤蛊了。
“情藤蛊只是低等级的小把戏,我苗族中几乎人人会使,人人能防。而失心藤蛊是很复杂的一个类别。藤蛊是很讲究的东西,什么时候中,什么时候发作,时间位置都可以控制,惟独失星藤蛊不可以!”一个老道士朋友慢慢道,“中了七玄藤蛊,你就会永远失去了一种情感。喜、怒、哀、愁、惊、惧、伤七种情绪中永远失去一种,很是奇妙!”
“奇妙?”我怒笑,“是很奇妙,像聊斋志异!”
“听起来似乎对本人没有伤害,但若要是你一生怎么也笑不出来,怎么也哭不出来,对于喜欢的东西没有任何感觉,应该恐惧的没办法恐惧就不能避开危险。老黎叔,你已经失去‘喜’了!从此以后没有任何一样东西,一件事会让你觉得高兴开心!”
我头一回听到还能有这么神奇的玩意,简直超越了我的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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