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光亮了起来。
四下里照了下,仓库第二间堆满了各种杂物。估计好长时间没搭理了,发出一股闷闷的腐味,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楚依依突然拉着我。
指着前头。
我眯着眼睛,就瞧见有个人影。
一动也不动,像是在准备打埋伏。我冲楚依依打了个眼神,两人分开来,一左一右地从货物中间的小道包抄过去。
我这边近,看人影就这么不动,一下子扑出去。
“抓住了。”
这人影荡了下,又踢了回来。
有些不对劲,我退后几步,看着这人在原地晃了几下,凑到跟前去。
一张人脸猛地浮现出来。
脸色煞白,眼珠子死死地盯着我。
我吓了一跳。
是个死人。
一摸,已经变得硬邦邦的。我弯下腰,这才看清楚,这尸体的双脚悬空,是一根粗绳子捆着脖子,就这么吊在仓库上头。
“李淳,这儿有个尸体。”楚依依在旁边叫道。
我赶紧过去,果然,又是一具这么挂着的尸体。
“数数看,一共几个尸体?”
我心里叫了声不好。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这儿还有一个。”楚依依叫道。
五个。
我心里凉飕飕的。
婴灵转运的祭品,终于凑齐了。
这些尸体当中,有好几具是熟悉的面孔。
司机。
关联山。
大工。
有一个人我不认识。
还有一个人,眼珠子瞪得大大的,透着不甘和悔恨。
居然是刘响。
我心里唏嘘。
前一刻还在电话里跟我叫嚣,现在却是死相凄惨。被警察抓了,最多判几年,跟着陈达志一条路走到黑,就是死路一条啊。
楚依依低声道:“是陈达志干的吗?他是疯了吗?”
他本来就要死了,临死疯狂,不难理解。
这里头我最熟悉的是大工。
他的面孔扭曲着,眼眸大睁,嘴巴抿的紧紧的。身上扑着白色的石灰粉,脸色涂着古怪的红色花纹,像是一个古怪的符咒。
这些人都是陈达志害死的。
已经杀了,特意把尸体挪到这个仓库来,想必法术就布置在这儿。奇怪啊,没有装着骨头的金瓮,这个法术还能施展吗?
大工的嘴巴突然动了下。
只是那么一下,幅度很小,要不是我全神留意着,根本就不会注意。
我心里一惊,急忙后退。
陈达志家里是炼阴的,拿手的就是操纵死尸的本事。司机死了那么久,还能像个人一样活蹦乱跳,我一点都不敢小看。
这五个人要是一起跳起来,我肯定打不过。
我抓着镇阴符咒。
啪。
贴了几个尸体的额头。
尸体晃动的幅度变大了,先是嘴巴,然后手指,微微地蜷缩着。
“在动,尸体动了。”
楚依依一下子躲到了我后头,“你看肚子,是不是在变大?”
被她提醒,我就发现尸体的肚皮慢慢地鼓胀起来,就跟充了气的皮球一样。
奇怪啊,这是怎么回事?
自从到了仓库这儿,我的感觉就像是蒙了尘一样,不但是对温度的感知,现在连视觉都不如楚依依了?
一定有哪儿不对劲。
“快看,看肚子啊。”楚依依抓着我。
怀孕一样。
这几具尸体都是男性,自然没有女性的孕育子宫,才更加显得诡异。肚皮越来越大,里头应该是有着什么脏东西在盘踞着。
尸体的动静越来越大。
准确的说,是肚皮里的脏东西。
鼓动着,像是一个拱桥,慢慢地滑到了胸部,然后喉咙顶起来一块,接着腮帮子鼓了起来。
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尸体的嘴巴大大张开着。
一条拇指粗的蛇钻了出来。
尸体的肚子里养着蛇?
我一阵恶心。
因为是从肚子里爬出来的,这蛇浑身红通通的,就跟没皮一样。
邪气。
我一见到这些蛇,就觉得很肮很邪,一定是陈达志用邪术搞出来的东西。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坏了他的事情总没错。
没了青铜刀,可我有专门买来的一把桃木剑。
这几条蛇很是灵性。
我刚露出杀机,它们就哧溜滑动,钻进了杂物堆积的小道里头。楚依依急忙那手电筒照着,我一看蛇扭动着,就把桃木剑丢了出去。
章爷说是十年以上的桃木做的,被我克了驱邪的符咒,抹了朱砂。
只要打中,就能伤到阴物。
扑。
桃木剑掷在地上。
“哎呀,偏了,”楚依依可惜道。
差了那一丁点,擦着红蛇的身体。
怎么回事?我可是村里打麻雀的能手,这么近,居然也能歪了?我抓起一把朱砂,飞快地洒了出去。
这下更离谱了。
本来以为能擦到,现在直接不知道偏到了那里。
这条蛇嗖嗖地爬行着,一扭,就钻进了最后的仓库里头。
哪里逃?
我捡起桃木剑,就要追上去。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铃铛的声音突然响起来,让我脑袋一晕。我赶紧捂着耳朵,把干扰心魂的魔音给阻截在外头。
好险,幸亏不是摄魂铃。
《赶山经》里头提起过,箕阳子遇到过一个阴门高人。这人有个高级法器摄魂铃,只要一晃,就能把人的鬼魂勾出来,就算是修道人都抵挡不住。
管你是人是鬼,今天我都要把你的老巢给掀翻了。
“小心后头。”
楚依依突然叫了起来,声音很急。
后头?
我后头除了几个尸体,还能有啥?
不好,是尸体。
砰。
一个黑影撞过来,然后是另外两个。
我几乎是立刻翻滚出去,姿态很难看,但却救了我的命。三条黑影扑下来,要是把我扣住,肯定没法子脱身了。
大工,关联山,还有司机。
明明已经死透的人,这会儿居然爬起来,摇摇晃晃的朝我过来。
面色铁青,四肢臃肿,就跟笨拙的木偶一样。
炼阴。
陈达志的看家本事。
他晃动铜铃,不是对付我,而是要唤醒这些尸体。
刘响,还有那个不认识的人,被我拿符纸镇住了额头。尸体就这么荡来荡去的,手臂胡乱挥舞着,像是要把吊着脖子的绳索给解开。
奇怪,刚才我不是把每个尸体都贴了符纸吗?
能有这么大的疏漏?
我心里涌起一个荒谬的念头,难道这地方跟我相克?要不然,怎么尽做昏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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