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王大队、胖子、杨秀婷就一起刚刚进了管委的办公楼，这外面又起风了。

　　天几乎是瞬间就阴了上来，开始打闪，打雷。我们进了电梯之后上了四楼，出来的时候，外面开始掉雨点了。

　　就听外面的孩子们一起在喊着童谣：“大雨哗哗下，北京来电话，叫我去当兵，我还没长大！”

　　这童谣是我小时候喊过的，现在几乎听不到的，想不到在这里找回了我童年的记忆。

　　一个炸雷响起，窗户都跟着嗡嗡响了起来。

　　紧接着，大雨倾盆。

　　大家互相握手，自我介绍。

　　王大队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说：“这大雨下的，不过话说回来了，你们这窗户都是朝着北面的吗？”

　　我这才注意到，这管委办公楼的窗户都是朝着北的。但是不是盖的时候就这样，盖的时候南边是有窗户的，只不过后来给封死了。

　　我也到了窗户前，从这里望出去，刚好就能看到北边的水库。大雨这么下，但是水库里的孩子们还是玩的兴起，在水库的堤岸上光着腚跑来跑去，还会来个冲刺，直接跳进水里。

　　下面有个自行车的车棚，车棚是那种彩钢瓦的材料。

　　这彩钢瓦突然就啪啦啪啦响了起来，接着，玻璃球那么大的冰雹密集地落了下来。战士们都躲在这自行车棚下面，站得整整齐齐，一动不动。不得不说军人就是军人，和警察还是有区别的。

　　再看堤岸上的那些孩子，已经聚在了一起，但还是没有要回来的意思，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块三合板，顶在了脑袋上，光着腚就坐在堤岸上。像极了我们小时候的生活，那时候大人才不会管你在干什么，你只能照顾好自己，饿了就回家吃饭。

　　王大队说：“梁主任，你们这里的孩子倒是省心啊！”

　　管委的这位梁主任笑着说：“职工都很忙，没时间管他们，现在放暑假了，林场明令禁止孩子们去水库玩，但是孩子们管不住，赶走还回来，赶走还要回来。就是喜欢玩水，我们都从小时候长大的，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说：“出过事故吗？”

　　“一次也没有，林场的孩子几乎都是水里泡大的，这水库，孩子们可以游个来回，狗刨，仰泳，蛙泳，样样精通。”

　　我嗯了一声。

　　这时候，下面的孩子竟然顶着大雨在院子里奔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冲着雨棚下的武警战士喊着那首童谣：“大雨哗哗下，北京来电话，叫我去当兵，我还没长大。”

　　这些孩子都淋湿了，有男有女，但是他们都是快乐的，他们的笑声非常有感染力，我的心情也顿时好了起来。

　　冰雹并不能影响他们的心情，相反，他们似乎更喜欢这种天气。孩子们开始在管委的院子里搜集冰雹，然后互相追逐了起来。

　　而我们也开始进入正题了，大家都坐在了椅子里，中间是一张很大的桌子，有人过来给大家每个人面前都摆了一瓶水，王大队拿起来就喝了，说：“我还真的渴了。”

　　我和胖子没有喝，杨秀婷一只手打不开瓶盖，递给我说：“老陈，帮个忙。”

　　我帮她拧开瓶盖之后递了过去。我说：“开门见山吧，这次我们来的主要目的就是缉毒。有人举报林场有人开垦了大片荒地种大烟葫芦。并且，我们也取得了一定的进展，现在有三个嫌疑人在逃，分别是大柳河镇的村民白树森，大柳河镇村民刘强，还有你们林场的职工张太行。对了，这个张太行据说是你们这里的干部子弟，我想问问，你们林场有张太行这个人吗？”

　　梁主任说：“没听说这个人啊，这是造谣吧。我从来没听过有张太行这个人，是不是搞错了？我们这里是长白山，一般叫太行的应该是河北山西那边的人吧！”

　　我说：“林场派出所的所长是不是叫张卫国？”

　　“没错，我这就把老张叫来吧，也许他比较清楚。”

　　梁主任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大概十几分钟，管委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红脸大汉穿着黑色的雨衣推开了门，他看看我们之后笑了，满口的黄牙，手指头都熏得上了一层黄色釉面。无疑这是个烟鬼。他说：“领导们来了很久了吧，我那边有点事情耽误了，不好意思。开会呢吧。”

　　我指了指说：“张所长，请坐。”

　　张卫国脱了雨衣，扔在了地上后，走了过来。他穿着警服，非常的规整，把帽子摘下来放在了桌子上，说：“诸位领导，有啥指示？”

　　说着就把烟拿了出来要点上，我立即说：“别抽了，我们都不吸烟。受不了这烟味儿。”

　　不得不说，这张卫国身上的烟味太大了，他呼吸都带着臭烘烘的气味。这身衣服应该是刚换的，还有洗衣粉的味道，看来他也是有所准备的。

　　我说：“有人举报林场有人大面积种植大烟，你有所了解吗？”

　　张卫国把手里的香烟和打火机让桌子上一拍，大声说：“不可能，我的辖区不可能有人这么大胆子，我对种植大烟这种事是绝对不手软的。发现一起，处理一起，大烟在我们这里早就绝种了。”

　　我说：“白树森，刘强，张太行这三个人你认识吗？”

　　“刘强我听说过，是大柳河人，据说挺黑的，不过他没来林场闹事，我也管不着人家。张太行没听过。”

　　我说：“我可是听说张太行是你儿子啊。”

　　张卫国听了后呵呵笑了，双手张开说：“开什么玩笑，我就没儿子。我就一个姑娘，在哈尔滨工业大学读书呢。这是谁给我造的谣啊，其心可诛。这要是让我老婆知道我还有个儿子，还不和我离婚啊！”

　　胖子这时候站了起来，说：“诸位，我出去一下。”

　　胖子出去了，很明显他是去走访群众去了，最好的群众就是下面的这些孩子了。这张卫国是不是有个儿子，问一问就都知道了。

　　我明白，查户口是绝对查不出来的，张卫国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有所准备。

　　偏偏这时候，我的手隐隐作痛，我知道，这是来劲了，我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我站起来说：“好了，到此为止吧，反正时间多得是，给我们安排一下住处吧。”

　　我迫不及待地站起来，快速出了会议室。我再不走可就露馅了，杨秀婷紧随着我就跟了出来，王大队把梁主任和张卫国给拦在了会议室里。

　　这时候，不能暴露我的弱点。

　　我手疼了，我们的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我和杨秀婷快速走进了电梯，这时候我已经疼得冒汗了，杨秀婷说：“老陈，千万再坚持一下啊，你要是倒在这里可就麻烦了。敌人就会知道你这个弱点，如果选这个时机对你下手，你毫无反抗之力。最关键的是，如果没有了你钉橛子，胖子不知道咋下手啊！”

　　我已经疼得有些站不稳了，出了电梯的时候，浑身出透了汗，双腿直哆嗦。

　　杨秀婷直接挽住了我的胳膊，拖着我走出了管委办公楼，然后上了车，到了车里我直接就倒在了后座上，杨秀婷拿出药给我，我水都没用就吞了下去，然后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热水后，把脑袋往座椅里一扎就不动了。只能这么挺着，祈祷快点过去。

　　杨秀婷说：“老陈，你这毛病真的够戗。”

　　药罐子这时候从雨棚下面顶着雨过来了，他拉开车门推了推我的腿上来，坐下后说：“犯病了？”

　　杨秀婷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药罐子这时候拿出一个小药瓶来，拽过我的左手就往上面倒药水，他说：“特殊时期用特殊办法，这东西对你身体有副作用，但是关键时刻还是要用。”

　　这药水火辣辣的烧蚀皮肤，但也就是一瞬，就绝对的一股灼热进了手掌内部，顺着手掌就往上爬。就像是有一群蚂蚁在里面钻呢。这感觉很快就到了胳膊肘，接着，我的手臂失去了感觉，疼痛感也随之消失了。

　　我这时候慢慢地坐了起来，擦了一把汗说：“药罐子，这是什么啊？我这手毫无知觉。”

　　正说着，车门突然就被拉开了，一个打着伞的女人站在门外，说：“诸位领导，到了用餐时间了，组织一下大家都去食堂吧。”

　　她用手一指，我们看过去就看到了大食堂。

　　食堂应该是60年的建筑，名字叫“跃进食堂”，正中央一个五角星，两边是红色的大字标语：以钢为纲，全面跃进！

　　这房子确切的建造日子应该是五八年或者五九年。

　　房子是老房子，但是窗户是新换的铝合金的。我说：“好，我们这就过去。”

　　这女的一笑，说：“那我就先准备了，半小时后我们开饭。”

　　她把我的车门关上，然后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离开了。

　　药罐子说：“就差一点就露馅了。好险啊！”

　　胖子这时候从一旁捂着自己的脑袋跑了过来，到了副驾驶那边一拉车门就上来了，他说：“孩子们都不知道有张太行这个人，都说没见过张所长的儿子。”

　　我说：“那也不代表他就没有儿子，小白是不会骗我们的，尤其是用这种办法骗我们。毫无意义的嘛！这个张太行一定是存在的，只不过是他隐藏的太深了而已。”

　　胖子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说：“先吃饭吧，一切吃完饭再商量。对了药罐子，你要注意点别让人家给咱下了什么毒啊什么蛊之类的。”

　　药罐子说：“放心，我有办法。”

　　我直了直腰，说：“好了，我们去吃饭吧。一切等吃完了再商量。”

　　胖子说：“干脆让王大队将人都控制起来算了。对了，国家不是有高分辨率的卫星吗？让卫星找到那片地，岂不是就真相大白了吗？”

　　我说：“十多晌地在卫星上的确能看到，但是无法分辨出来是种的水稻还是大烟啊，最关键的是，他们也是会伪装的，你说的不现实。最关键的是，我们没有一点证据啊，现在就抓人，操之过急了。”

　　杨秀婷这时候突然说了句：“老陈，你说刘志明和张卫国认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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