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洋这种人我是了解的,流里流气,总觉得别人都该给他面子。仗着有俩臭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仗势欺人是这种人最喜欢做的事情。
虽然我不怕他,但是我也要谨慎小心。我每次上山都是开车上去,开车下来。以前的时候,我会步行上山,顺便练练腿。现在我还真的担心有个混蛋给我一闷棍。
开车的话就安全很多。
山上有狗,另外又花钱请了几个保安回来巡逻,这江海洋就算是胆子再大,也不至于来我的葡萄园撒野吧。
不仅我小心,我也叮嘱胖子小心点。胖子长得人高马大的,我觉得只要他注意点,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这江海洋一连一星期都没有什么动静,倒是把我们给弄得有些毛了。
这天晚上胖子开车上了葡萄园,进了值班室之后,他脱鞋上炕,坐在了小炕桌前,把手里拎着的一个塑料袋放在了炕桌上,里面是酱牛肉。
我拿出酒来,边吃边聊了起来。胖子说:“你说这个江海洋怎么就没有行动了呢?是不是怂了?”
我说:“不可能怂,他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胖子说:“我倒是不担心别的,我最担心的就是他给荣宝斋或者冷库放火。”
我说:“放火可是重罪,估计他不会这么干。我倒是觉得,他会找些二流子来骚扰我们,砸我们的玻璃。”
“这么下三滥的事,不会吧。毕竟人家好歹也是万汇集团的少东家。”
我说:“本来就是一个下三滥的玩意。”
胖子说:“说起下三滥来,你知道吗?现在都管剃头的叫老师了你知道吗?托尼老师,春春老师,还有卖化妆品的也都成了老师了,人家还办讲座授课呢。动不动就开个大会,忽悠那些有钱的女人。这捏脚的,剃头的和按摩的,以前是下三滥,现在不一样喽!”
我说:“那些人自称老师,其实是在自抬身价罢了。剃头的可以叫剃头师傅,卖化妆品的叫导购员,非要把自己称为老师,不仅是对老师的不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不尊重。不管什么年代,捏脚的就是捏脚的,剃头的就是剃头的,按摩的就是按摩的。你非要把自己标榜成老师,就是个笑话了。我很难相信,一个人民教师会和一个剃头师傅为伍。对了,你知道上九流个下九流吗?你知道我们这个行当算什么吗?”
胖子笑着说:“你觉得呢?我们自然是上九流了。和尚、道士、画工、郎中、风水先生、算命先生、私塾先生、药铺,这都是上九流的人了。下九流是优伶、婢女、娼妓、乞丐、恶棍、剃头师傅、当铺、灶头厨师、澡堂、木匠。”
我说:“虽然是现在新社会了,讲究的是人人平等。但是真的平等了吗?口号而已。要是人人平等,这个社会才会热闹了呢。一个女博士和一个掏大粪的谈恋爱,只要小伙子人长得帅都不是问题,人人平等么!小伙子和女博士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女博士给小伙子讲一下量子计算机,小伙子给女博士说说掏大粪的技巧。这生活,甭提多拧巴了。你发现没有,现在的演员虽然地位提高了,但是说到底还是在鄙视链的下端了。演员找对象很难找到工程师和科学家。演员找演员的多一些,还有就是找个商人。”
胖子笑着说:“说到底还只是优伶罢了。优这个字和伶这个字有意思,男优女伶,很好地诠释了演员的本质。”
“你想过为什么现在演员地位为什么这么高了吗?这些男优女伶怎么就比我们这些宗教人士更受人追捧了呢?”我说,“比如说尸洁,貌似最近又混得风生水起的,动不动就出息个什么活动,昨天我看新闻,她还给人当什么颁奖嘉宾去了。特别假,上去一个人,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先来个拥抱。中国人都流行这个了吗?”
胖子说:“这得感谢袁爷爷啊,让大家都吃饱了,生活不成问题了,于是需求改变了。以前的人生存是最大的问题,对知识的渴望比看戏更重要。现在不同了,大家都有平等的接受教育的权利,于是对教书先生的尊重程度就有了变化。现在天下太平,那些灵异精怪的事情少了很多,所以对我们这种人的需求也大幅度降低了。所以,才有人敢称呼我们是下三滥的拍花子的。我们是拍花子的?这不是扯淡么?拍花子的是那些玩蒙汗药的人贩子。”
我嗯了一声说:“大环境变了,需求也就变了。大家吃饱穿暖了,更喜欢看看电影,听听戏。没听过大家吃饱穿暖了,请个法师回家驱驱邪的。”
胖子笑着说:“那不是神经病么!”
我俩干了一杯之后,我拿起酒瓶,给胖子和我又倒了一杯。
我俩一边喝着,这外面就起了雾了。雾越来越大,我们喝完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半。但是这雾大到已经看不出三米了。胖子要下山,我说:“你这喝的迷迷糊糊的,我看就在这里住下吧。这么大的炕,又不是搁不下你。”
胖子说:“我走下去,不开车。”
我说:“那更不行了,最近这山上不太平。听说上面挖出来一窝蛇。这一窝蛇据说有几百条,被挖断了不少,开挖机的哥们儿吓坏了,当晚就浑身发冷,高烧不退,住院了。”
胖子说:“动土遇上这种事难免。也不一定就会出事。”
我把胖子拉回来,说:“你还是消停点吧,以防万一。这么大的雾,总觉得不正常。”
胖子说:“行行,听你的。既然这样,我俩再喝点吧。”
我看着酒瓶说:“这都喝了多半瓶了,再喝就要头疼了。”
胖子说:“都打开了,就都喝了吧。这牛肉还没吃完呢。”
于是我俩坐下继续喝,胖子说:“对了,王远和苏宝珠又来要钱了,我给了两个人各一百万,我是这么打算的。等我们的葡萄收获了,有收入了,就把他们的钱给算清了。”
我嗯了一声说:“可以,现在多和她俩解释,别弄出什么误会来。”
“账目都清楚的很,一分钱都不会差的。”他说。
“那就好。毕竟那批货是我们一起弄回来的,大家九死一生,这都是他们应得的。”
胖子嗯了一声说:“我明白,我不是贪财的人。不过老陈,我是真的看不惯这万汇集团的做法,财大气粗,仗势欺人。老陈,等我们的葡萄丰收了,赚大钱了,我想干点事情。”
我说:“你想干啥事情?”
“我也弄个房地产的公司,就和这万汇集团对着干。”
我说:“咱也不懂那玩意啊,怎么对着干?总不能他盖楼你也盖楼,他卖两万一平米,你卖一万五吧!”
胖子说:“这样干肯定不行,他两万我们一万五,很快我们就被抢光了。房子这东西大宗商品,资源有限。得像个好办法对付这万汇集团才行。让他没生意做,养那么多人没生意做,很快就会黄了。”
我说:“人家全国买地,盖楼。你怎么让人没生意做?”
胖子挠着头皮说:“那你说这么办?我就是想用商场上的办法打倒他。光明正大,让他跪在地上给老子唱征服。”
我说:“这种事还是要找专业的人去做才行,我们是做不来的。找个靠谱的狠人,他应该有办法对付这种房产开发商。”
我这时候乐了,说:“这钱还没有呢,想那么多没用的干啥,喝酒。”
我俩又喝了几杯之后,这脑袋就真的晕晕乎乎了,突然,我听到了敲门声。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这敲门也是有讲究的,人敲门一般是敲三声:当当当!之后停顿,再敲三声。没有人回应的话,还会喊两句:“有人在家吗?是我啊!”
但是这敲门声明显不对,这大半夜的,敲一声,然后四声。
当,当当当当。……
这绝对不是人在敲门的声音。
胖子看看我,随后喊了句:“谁呀!”
这一喊,敲门声还就停了。
我的酒这时候醒了多一半了,蹭到了炕沿,然后穿鞋。这鞋刚穿上,外面又想起了敲门声。
当,当当当当!
胖子这时候也跟着我下了炕,说:“老陈,啥情况啊?”
我说:“我也不知道啊,外面大雾,啥都看不清。”
我这时候一伸手把门灯打开了,然后到了窗户旁,掀开窗帘往外看。这一看,我还真的看到了几个人影,并排站在门前,我数了一下,是五个人影。
这一四的敲门声,就是这五个敲出来的。先是一个人敲一下,剩下的四个会走过来,每人再敲一下。五个人站在门口,看不清脸。我把窗帘放下,看着胖子说:“不可能是人,不知道是啥,看不清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胖子咽了一口唾沫说:“开门吗?”
我摆着手说:“不要开,不知道是啥啊!”
五个人继续在门外敲门,我们胖子往后撤,胖子拿出了巫鼓,我拽出了鞭子来。就这样一直瞪着眼盯着门,要是这五个敢破门而入,我们就和他们拼了。
偏偏他们只是敲门,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敲了一阵子之后,这敲门声更急了。这门都快被敲碎了一样,这声音这么大,按理说住在恒温库旁边的那些保安都能听到啊,偏偏没有一个人过来看看的。就这样任凭这五个人在外面砸门。
开始砸门之后,也就没啥节奏了,这门被砸得直晃。胖子说:“老陈,这不像是鬼啊。这力道,肯定不是鬼啊!”
我这时候才想起来了,我说:“我们雇了五个保安在葡萄园吧,这五个,八成就是那五个保安啊!”
胖子这时候脑门子上都冒汗了,擦了一把说:“妈的,这肯定是被迷了啊。”
说着,伸手嘣的一声就敲响了巫鼓。这巫鼓一响,外面顿时就安静了下来。过了足足两分钟之后,我说:“是不是走了?”
胖子说:“我们去窗户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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