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不信任你。
这话可能直说么？
我盯着他。
“因为我很想弄清楚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可以告诉你。”季老板笑笑，他看起来对我一点防备心都没有，他这是认为我不足以对他造成威胁吗？
“作为一个死而复生的人，我既不是一个亡者，也不是一个生者，而是介于两者之间十分微妙的平衡，现在我要去我第一次死去的地方，找一个东西。”
我有点不相信。
因为他的目的相比我想的，实在有点太简单了。
现在也没法鉴别他的话到底真的还是假的。
我狐疑地看着他。
他要干的，真的不是什么类似阴谋论的大事？
“你要找的东西是什么？”
“你可以选择和我一起去，这样你就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了，因为那玩意儿我实在无法用语言描述出来。”他仰起头，脸色一片诚恳。
“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我需要一个正常的身体。”他轻轻说。
我一惊：“莫非你现在的身体是不正常的？”
“你看看就知道。”
我果然走上前摸了摸，有种奇妙的感觉，初看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但是细看……感觉这具身体像是橡胶和泥土做的。
我有天眼，我的观察比常人敏锐许多。
我深深吸了口气。
还真的……不太正常……
“这具身体保养，要花很多功夫吧？”我盯着他说。
“你知道就好。”
他轻轻笑了笑，笑容很苍白，也很憔悴，我想他的身体到现在应该支撑不住了，随时都有崩裂的危险，不然一个地方不会显得特别发白，我看着，他的身体像是马上要化成水一样，真是奇怪，这样一具身体，到底是什么做的？
“这就值得你花十五亿？”我轻轻问，他的身上蒙着一层汗珠，皮肤像是皱缩一样。想把他查清楚，必须从陈老头那里着手，天知道这家伙和陈老头交易的是一个如何的天文数字。
他猛地抬起眼：“我已经不缺钱了，你不懂我拥有这具像妖怪一样身体的苦闷，随时要担心被人发现，要费尽心思地找材料……我无法像一个正常人那样生活。”
我叹了口气：“好吧。”
“我和你一起去，你去的那个地方，我很感兴趣。”
“我提醒你。”他冷冷地说，“那个地方不是好玩的，你如果要去的话，你得帮我。”
我想了想，同意了。
“你现在可不可以把我的那个朋友带过来？”
“你的那个朋友？跟你在一起的？”
他沉声说。
我点点头。
“对不起，我没那个本事。”他冷冷地说。
我眉头一皱，也就是说我没有办法主动联系上他了？我突然有点担心他，“你这么大本事，做不到？”
“做不到。”
他斩钉截铁地说，话语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手搭在桌子上，来抑制自己心里的惊惶，我突然觉得，没有他，我所做的一切，都好像没有底起来，毕竟这里他才是最熟悉的。没了他，我就像一缕孤魂那样，丝毫找不到方向，这种感觉令我十分慌乱。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盯着玉石做的桌面，手指不停地在上面跳来跳去，空气好像也一下子变得冰冷，他就显得很淡定了，那瓶拉菲都快被他喝完了。
“要不我们在这里等他回来？”
他摇摇头。
“你觉得这靠谱吗？”
是的……我冷汗下来了，石桌的温度很低很低，一点点地刺激着我的手指，这里通道纵多，房间更是数不胜数，纵然这里是这家伙设计的，但是，他根本无法知道我们在这，也更不可能一间间地找过来。
我思索了一下。
“这样吧，我们在这里等他三天，三天之后，他没来就算了。”
“好。”
真是奇怪，遇到了这家伙，我手里那枚铁制的符咒就停止了变化。
血腥味维持在原样，我也无法再感受到那些血腥的场景，这家伙一定和这枚符咒有什么联系！我牢牢地盯着他。
他好像没看见一样。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过。
那家伙没来。
季老板好像很高兴，笑眯眯地站起来。
“走吧。”
我摇摇头：“我现在暂时不能跟你下去，那地方风险未知，那只精通古建筑的鬼又不在，没办法贸然行事。”
“可以，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我又不可能把你绑下去。”
他带着我向一个角落出发， 四周蓝光莹莹，也不知是不是水光，我觉得我们就像沉入水面的石头，马上就要被四周的一切所淹没，没有了声音。
他告诉我，他是作为奴隶，被抓来殉葬的。
“你真是可怜，复活没多久，又死了一次。”
他笑笑，不说话。
他身上那股气好像具有强烈的感染力，明明这股气显得他是那么不平凡，但是看久了，却让人习以为常，身上笼罩着一股伟人才有的气，这才是他应有的样子，大隐隐于市，这个人的确很有本事。
下面就是一个深深的水潭，由于他的话在前，向前一步，我觉得越发冷了起来，仿佛在浸入地狱深处，无人救你，无边的寒意渗透出来，当水淹没我的腰部，我却不敢下去了。
真害怕，下面到底是什么地方。
“怎么不走了？”
他笑眯眯地问我。
我不想被他看轻，我好歹是个天人，我故作轻松地说，这里很冷很冷，并不只是我的心理作用，而是气温真的很低了，水珠在屋檐凝成了光滑的冰面，能够清晰地照出一切样子，包括我的脸。
“我在等他，我看他会不会还会来。”
水面浮起了一个浅浅的漩涡，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不会来了，看着冰面上我的脸，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
“那就等一会吧。我也很好奇你这个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们两个静静地站在冰面，一切又寂然无声，水面闪着点点的荧光。
快来快来，我在心里说。
这样我就不用一个人面临这个怪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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