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这边请。”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和尚对李麻子的印象不太好,故意打断了他的话,还是本来就行色匆匆,突然站住了脚,展开袖子指向一条林荫小路。
我刚一跨步,老和尚就把李麻子众人等人拦住:“各位施主留步,请再此暂侯片刻,家师言明只见这位施主一人。”
“那不行啊,大师,我们是一起的!”李麻子争辩道。好像生怕人家不信似得,又揪着衣襟解释道:“家人啊,我们是一家人。”
“请施主见谅!”老和尚躬身一礼,说的很客气,却是无论怎样也不再通融了。
李麻子一见实在没有什么办法,只好作罢,冲我说道:“小哥儿,我们就在这儿等你,你放心的去吧。”
什么叫放心的去吧?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紧着他又补充了一句道:“你别担心,我会帮你照顾好新月和凡凡的!”
“说什么呢?死麻子!”夏琴推了他一把。
我也懒得跟他斗嘴,一边往前走,一边嘱咐道:“你们千万别走远,我马上就回来。”
张耀武说过,我的身世之谜很可能会在白马寺里找寻到答案,虽然我暂时还摸不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一联想起在大殿里看见的幻象,再加上这老和尚莫名的举动,倒是更加让我笃信无疑。
追杀我的十二门徒在接连被干掉两人之后,也应该不敢再轻易动手了。而且这是白马寺内部不向游客开放的佛门禁地,他们想要追到这里来也不太容易,不用说黄雀在后如影随形的九大影卫,光是这个老和尚恐怕都够追进来的杀手喝一壶的了。
当然了,前提是这个老和尚以及那里边想要见我的师傅,对我都没有什么恶意。
首先,我能肯定,这里肯定不是龙泉山庄的地盘。
否则张耀武也不会指点我来这儿。
其次,从那老和尚的年岁上来看,他也应该不是十二门徒。
虽然我还弄不清他们的真实身份,可从丽娜转给我的资料上来看,死神是几乎在同一时间培养十二门徒的,而且还都是他故意制造出来的小孤儿。此前杀死的那几人年纪大约相差不大,都在四十岁上下。可从那老和尚的年岁,以及在寺中的地位来看,也绝对不太可能是隐藏的死神门徒之一。
也正是基于这几点,我才敢放任李麻子他们留在这里,孤身而入。
沿着林荫小路走出四五十米,向左一拐面前出现了一片小水塘。
水塘不太大,也就半个足球场大小,正在中间建有一个五六米方圆的小岛,岛上修着一间破旧的茅草房。
一根青竹远从岸边搭到岛上,七八只大白鹅围在两旁引吭高歌。
我左右看了看,除此之外全是茂密的林地,也不像有什么人的样子,看来那个老和尚所说的师傅应该就住在茅草屋里吧?
当下踩着青竹来到岛上,对着竹门抱拳一礼道:“不知哪位大师厚礼相请。”
“阿弥陀佛!”茅屋内传出一声既苍老而又雄浑的佛号,随即屋门大开,那人叫道:“请施主入舍一叙。”
“多谢大师。”我躬了躬身迈进屋来。
草屋里没有桌椅,正中残留着半截枯死的老木桩,一边放着一个破旧的圆蒲团。
对面的蒲团上坐着一个面容枯槁,白发如霜的老和尚,身上的僧袍也不知道穿了多少年了,早似抹布一般,烂出了大大小小十几个破洞,里边的身躯瘦骨如柴,却又散发着道道如古铜般的光芒。
“施主,请!”他伸手冲我比划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我再次谢过坐了下来。
“施主可姓张?”老和尚出口问道。
“是。”我点了点头。
“名中可有一个麟字?”
“是。”我又点了点头。
“那你可知我为何请你前来?”
“在下不知,还请大师明示。”我恭恭敬敬的回答。
老和尚指了指面前的树桩道:“菩提树断,一叶封桩。整整八十年了!如今终于炸开了一道裂纹。我就知道,你终于来了。”
他这一说,我更加奇怪了。
八十年?
八十年前,我爷爷也就和跟凡凡差不多大。
你怎么就知道会有个姓张,名字里带个麟的人来到这里?
老和尚定定的望着那木桩,似是回忆往事自言自语,又像是向我解惑一般的说道:“八十年前,我还是个小沙弥,受师傅指派,在这里侍奉了空祖师。”
“那时的池塘远比现在要广阔的多,来来去去都要乘船而行。我托着食钵刚一踏到岛上,四面里就波浪翻涌,大潮澎湃,所有的鱼虾都蹦出水面,不停的点头施礼。我正自奇怪,却发现岛上已经多了一个人。”
“一个满身污泥的长袍道人,倒背着双手直向菩提树下走去。”
“一直在树下静悟,半月未动的了空祖师突然睁开了双眼,快步迎了出去朝着那道人深施了一礼,我看的很清楚,他用的居然是敬佛弟子礼。”
“那道人一甩衣袖,笑问道:‘了空,你可明悟了吗?’”
“祖师有些惭愧的摇了摇头:‘小僧愚钝’,那道人又问道:你可知如何不悟?”
“祖师苦想了半天,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小僧不知。”
“那道人哈哈一笑,指着菩提树道:‘菩提悟道岂因树?了空不知只缘痴,大厄将至麟救世,一叶封桩张自拾。’说完这几句话之后,他就凭空不见了。满池鱼虾又沉到了水底,半空中轻飘飘的飞来一片桃树叶,径直落在了祖师手中。”
“当时这个景象,令我足足呆愕了好半响,似真非真,似幻非幻。等我醒过神儿来一看,祖师仍对着桃叶发呆,任凭我怎么叫也不搭理。”
“祖师对着那片桃叶整整沉思了一百多天,突然在一个大雪漫卷的傍晚长啸一声,反身一掌劈断了菩提树,把桃叶压在了树桩上,告诉我说,‘你在这里等一个姓张,名中带麟字的人,他来的时候,大殿里的佛像会启唇含笑,这树桩也会炸裂开来,让他取走里边的东西,你就功德圆满了。’”
“于是,我就在这儿,整整等了八十年,如今,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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