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班高峰期,燕垣市的主干道堵得水泄不通。每一个着急下班回家的人,都不耐烦地困在了七平米左右的空间内,不停地按着喇叭。路上,汽车的鸣笛声此起彼伏,加上炎热的天气和聒噪的蝉鸣,让人不胜其烦。
易小萌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怯生生地说:“师父,别这么着急,他们也在前面堵着呢。”
毕炜双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一动不动。他太紧张了,手心都出汗了。在距离他们车辆的左前方,隔了两个车身的距离,停着安琪儿的车。
“下次这种事情早点儿说嘛,你看看,全给耽误了。”毕炜抱怨说。
易小萌委屈地噘着嘴:“那人家也是才知道嘛!”
毕炜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不对,连忙安慰她:“好了好了,是我不好。我是担心咱们跟丢了。”
“女司机你还会跟丢?”
“女司机?咱们这位安大美人除了模样身材性别,哪一点像个女的?”毕炜话音未落,安琪儿的车已经随着车流缓缓向前移动了。
毕炜心中还真感激燕垣市的烂交通,如果这条路一路畅通,他肯定跟不上安琪儿的车。
“消息来得太突然了,要不是陈淦刚告诉我,我也不知道这回事啊。”
“妈的,这个陈淦,太他妈不够意思了。”毕炜不耐烦地拍着喇叭喊了一句,然后扭头正色说道:“以后少跟陈淦那样的孩子玩儿,会把你带坏的。”口吻神态,活像是家长在训斥自己的孩子似的。
易小萌心中想笑,却不敢笑。
在路上堵了将近一个小时,车辆才终于从密集的拥堵中杀出了重围。毕炜紧紧跟在后面,他从来没有去过安琪儿的家,心中不断地默念:“不要跟丢,不要跟丢。”过了十多分钟,安琪儿的车缓缓停靠在了一家超市前。
先是副驾驶的门打开,彭玉函下来了。西服革履,皮鞋锃亮,显然是捯饬了一番,花了些心思。少时,安琪儿也下了车。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进了超市。毕炜在跟来之前,一直祈祷这只是单位的八卦爱好者们嚼舌头传出来的谣言,现在看来,则一切坐实了。
易小萌不忍心,劝道:“师父……”
“小萌,为师有难,遇到真正的情敌了,你帮谁?”
易小萌刚参加工作没多久,即便是参与了行刺案,也只是列席旁听,打打下手,多向前辈们学习。她还从来没有切身参与到案件侦破的过程当中,跟彭玉函更无任何的交集。两个人甚至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一听毕炜这么问,易小萌挺起胸膛:“当然帮师父!”
毕炜冲她一笑:“好,不枉为师栽培你多年。”
其实易小萌认识毕炜以来,两个人相识还不到三个月,更没有得到过毕炜的栽培,她的这声“师父”多少有些委屈。但是易小萌从不在意这些。
这时候,毕炜很机警地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望远镜,对准焦数望向前面。只见安琪儿和彭玉函拎着一些礼盒走了出来,仔细辨认后能够看出,这些精美的礼盒,包装着的尽是一些高档的老年补品,诸如钙粉、燕窝等。
“妈的,这还真是要见家长啊!”毕炜心里又酸又恨,只觉得全身的神经都拧成了一团。“徒儿,坐好!”毕炜发动了汽车,追了上去。
又过了十分钟,安琪儿的汽车缓缓驶进了一处高档小区。毕炜紧跟了上去,不想却被阻隔栏挡住了去路,岗亭里一个保安探出头来,喝问:“干什么的?”
毕炜不跟他多说废话,拿出了警官证一亮。那保安缩回了头,将栏杆升起。毕炜急忙踩下油门跟上去。
因为进入小区后,车辆少了许多,毕炜不敢跟太紧,时走时停。最终,看到安琪儿的车停在了车库,然后两个人从车库中出来,走进了旁边的一栋别墅里。
别墅装修得甚是美轮美奂,欧式的风格中处处露出着庄严之感。大门是橡木所制,门拱处,浮雕手法展现出了中世纪欧洲的古朴感。白色灰泥墙衬以浅红屋瓦,不失大气饱满。灰白色的台阶级级向上,安琪儿和彭玉函拾阶而上。敲开了门,开门的是一个老者。毕炜认得,他就是安琪儿的父亲。
老安很高兴,眉开眼笑,将彭玉函迎进了屋里。
易小萌在车里吐着舌头:“安姐姐……还是白富美啊!”她颇为担忧地看了一眼毕炜。
毕炜看她的眼神,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了,当即冷笑:“切,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今天不能让他们顺心喽!”
“师父,你要干啥?”
“干啥?当年大圣大闹蟠桃会,今儿我毕炜要搅黄相亲宴!”
正说着,一张沧桑的老脸突然贴在车窗上,毕炜吓了一跳。他打开车窗:“干嘛,有病啊?”
这老人七旬开外的年纪,脸色阴沉沉的,一开口,就是声如洪钟:“你们干嘛的?”
“你管得着吗,你谁啊?”
老人站着,双手背在身后,站姿十分笔直,脸上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仿佛这个瘦削的老者,一下子变得形象高大起来。
毕炜上下打量着他,狐疑地打开了车门,他忽然意识到了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小老头儿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老人将右手伸到了前面,指着毕炜的鼻子:“问你话呢,你们什么人,干什么的?”说话清脆利落,颇有威仪。
毕炜一看到他伸出来的手,顿时心中了然,满脸堆笑:“老首长啊,您看,我们两个是年轻人,在这儿……说点儿体己话儿,真不巧,让您老撞见了!”他看到老人的右手手掌边缘和虎口以及右手食指有老茧,这是军人常年摸枪的标志。
老人一听毕炜称呼自己“老首长”,心中的怒气平复了一些,脸上严肃的表情稍有缓解:“行,你还没瞎,知道我是干嘛的。你把身份证件掏出来,快!”
毕炜没办法,拿出了身份证和警官证。老人很诧异:“哦,是公安啊!”他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对,问车里的易小萌:“你的呢?”
易小萌也下了车,把证件交给老人。
老人仔细核对了一下:“你们公安怎么来这儿了,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军区干部疗养院。”
毕炜一听,心都要跳出来了,心说这下可真是来捋虎须了,刚才进门的时候自己也没看。但他灵机一动,陪着笑脸说道:“知道知道,能不知道吗?我们要不是有天大的事情,也不敢来打扰各位首长休息啊。”
老人见这个年轻的警察还算知趣,终于不再生气了。一听说是有天大的事情,老人的眼里忽然开始闪动年轻人的光芒了:“哦,是不是有大案子了?”
易小萌惊了一下,身为警察,她知道案情在没有破获之前是不可以向外泄露的,即便对方是军队高官也是一样。何况眼前这个小老头儿看年纪也是退下来了。
没想到毕炜却翘起了大拇指:“老首长,还是您高!”
老人被吹捧得飘飘然。他退休之后,子女都在外地发展,身边没几个年轻人爱听他唠叨。难得有个年轻的警察拍他马屁,老人顿时如同身在云端,得意无比。他哈哈大笑:“我是谁呀?当年在战场上,敌人的子弹跟下雨似的,咱也没怕过。就算是从领导岗位退下来了,咱也时时刻刻关心国家大事!来,跟咱说说是什么案子?”
毕炜左右看了看,故作神秘地附在老人耳边:“报告老首长,是关于前不久闹市行刺案的。”
老人神情一凛,颔首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件案子我也一直关心呢。可是你们不去抓凶手,躲在老安家的门口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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