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7月24日傍晚
地点:燕垣市西郊高速公路旁,距离位于燕垣的高速路路口不足十公里。
文硕呆立在原地,眉头皱成了一个清晰的“川”字。716案件过去了一周,便又发生了这样的案件。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当初自己决意报考警校的时候,爷爷要拦着他了。
现在想来,如果他当时听了爷爷的话,那么现在一定是悠闲地坐在办公室里,“一份儿报纸一杯茶,踏踏实实等提拔”……这样的“稳定”也是身边一些人所渴求的。但是文硕不同,他觉得警察不是一种职业,而是责任。这种责任在带给他人安全感的同时,也能够让自己体会到一种莫大的快慰。
但是现在看来……凶案的连续发生不可避免,不止他的心头,只怕明天媒体见诸报端,整座燕垣市都要笼罩在巨大的阴云之下了。
痕检科的同事取证完毕,将现场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其中上次那个瞪了毕炜一眼的法医,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愣了片刻,然后才说明情况:“跟上次一样,颈部有勒痕和抓痕,窒息死亡。而且……”他顿了一下,大概是看到了安琪儿这样一位美女警官在身边,没好意思说出口,只是两只手掌呈半圆形,掌心向上,做了托动的动作,摇头道:“没有了。”
动作虽然简单,但是大家都能明白:死者的胸部被人割去了!
文硕似乎不相信有这么凶残的凶手,他亲自走过去,揭开了盖着死者的那张染满血迹的白床单。毕炜和安琪儿也走过来观察。
掀开白床单的一瞬间,一股刺鼻的气味冲了上来。呛得毕炜还咳嗽了几声。因为天气闷热,尸体已经腐烂,除了成群的绿头苍蝇围着尸体打转,创口处甚至都隐约看到涌动着的白蛆幼虫了。
看着这样的场景,一般人早就熬不住了。这三个人虽然年轻,但是也见怪不怪了,何况这么一桩大案,不可能掉以轻心。于是他们开始检查死者的尸体,希望能从中找到什么线索。
粗略来看,死者是一名年轻的女性,浑身上下未着片衣,这一情况与孔禹婷遇害的情况相同,唯一不同的是,孔禹婷那边连个遮盖都没有,而这名死者还有一床白床单裹身。
接到出警任务的警察在一旁说明情况:“报警的是一个当地的老头儿,他每天都来着附近捡矿泉水瓶,不过他也提供不出更多的线索。”
文硕没有应声。高速路飞驰中的车辆,经常有人随手开窗扔出垃圾。全国的高速路,用双腿丈量长度的,除了清洁工人就是拾荒者,与匆匆过路的车辆相比,他们这种常驻行为似乎才是高速路的主人。
文硕注目看着死者胸前的两个血洞,红色的肌肉组织混着少许脂肪翻了出来。因为炎热的天气,早已凝固的血液混着油腻的尸油渗了出来,在刀口处拉成了丝状。文硕只粗略看了一眼,便问毕炜有什么发现。
毕炜看着死者没有瞑目的双眼说道:“眼角膜重度混浊,瞳孔只能依稀看到一点,再加上……”他毫不避讳地翻起了死者的一半身子,“从背部的尸斑来看,死亡时间应该是超过了24小时。”
文硕点了点头,他知道毕炜的验尸还是有两下子的。有时候仅凭肉眼观察就能给出一个差不多的结论。当初上学的时候,毕炜曾经追求过一名学法医的女孩儿,为此下了苦工,虽然这段感情没有结果,但是却早就了一个“触类旁通”的毕炜。
随后,文硕让人抬走了尸体,他们又和痕检科的同事交流,还亲自搜寻了一番,没有任何发现。文硕踩着稀松的土壤,忽然想起了什么。他问毕炜怎么看这件案子。
谁知道毕炜还没有发话,一旁的安琪儿却主动说道:“这里土质这么疏松,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脚印。再加上这里距离高速路并不远,我怀疑凶手是驱车上了高速公路,然后隔着护栏抛尸。”
文硕点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他望着毕炜,想看看他有没有不同的意见。
毕炜点头慨然说道:“附议!”
凶手如此狡猾,虽然没有明显的证据,但从受害者被切割的器官和缜密的作案手法来看,几乎可以确定凶手是同一人了。
警局内,邢甫邦气色阴沉。连续两件恶性杀人案令他大为不快,饶是他平日里是一个儒雅且有胸怀的老领导,却也受不了迟缓的侦查进度了。在会议上,他第一次发了脾气。而这一次,他也丝毫没有给文市长面子,文硕没能幸免,被他训斥了一顿。安琪儿、留守办公室的小周……甚至于一开始就笃定了这是一件连环杀人案的毕炜,都没能逃过去。
大家都低着头,一言不发。
邢甫邦面色通红,青筋暴出,最后说了句:“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半个月之后,我要见到凶手!”说完,摔门而去。
每个人的心头都仿佛压着一块巨石。开会不是听领导骂街的,何况时间紧迫。文硕只好是硬着头皮主持接下来的内容。最后,明确分工:安琪儿带一队,去跟法医那边交流,看看能不能从尸体上找出两名受害者的相似点,如果可以确认的话,不妨并案调查。
另一边,文硕亲自带队,调出高速路收费站的录像,希望能找到抛尸车辆。同时,另一组按照王喆的口供,全市排查白色车辆。
“大家抓紧时间行动,散会!”文硕说完就起身,朝外面走去。
“老……文队,我干什么?”毕炜站起来,双手一摊,一脸的无辜。
文硕知道这位老友静不下心来,让他看着监控找车,无异于给他动用大刑。他环视了整间会议室,忽然看到安琪儿正在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情商几乎为0的文硕会错了意,以为这是安琪儿的一种期待,索性说道:“你跟着安警官,赶紧行动!”安琪儿一听,顿时不满,要叫住文硕。文硕已经顾不上其他了,转身离去。
毕炜心中却美滋滋的,冲着安琪儿笑道:“安警官,多多关照哈!”
安琪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冲口而出:“无赖!”
本以为上次两个人做搭档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了,哪里想到这家伙就跟狗皮膏药似的甩也甩不掉了。安琪儿独自生着闷气。她不明白,为什么文硕这么器重毕炜。看来,得找个时间问清楚才行。
当晚,两人找到了验尸的法医。这个法医三十岁出头的年纪,看到安琪儿的时候满脸堆笑,但是看到了毕炜,却拉下了脸来。
毕炜一见法医冲安琪儿献媚,同是男人的他当然明白是什么情况,毫不在意地说道:“哎,别这么敌视我,这是我们的文队让我来的,有意见你去找他!”
这位名叫彭玉函的法医只好干笑了两下,不用问也知道这俩人是来干什么的。彭玉函从档案袋里拿出了相关的验尸报告:“死亡时间是昨天下午的三点到五点之间,跟前一位死者一样,受颈部窒息而死,脖颈间的抓痕很清晰,相信死前进行过剧烈的挣扎。死后,两个胸部被切除,刀口整齐,判断是专业人士的手法。而且,跟之前一样,死者全身赤裸,但是没有受到性侵害。”
安琪儿聚精会神地翻阅着验尸报告,若有所思。
“你的意思是,这两名死者是被同一人所杀?”毕炜故意诱导彭玉函。
哪知,彭玉函不为所动,耸了一下肩膀说:“我只是给出了科学验证后尸体的情况,要是我说了算,还要你们警察干什么?”话语中同样充满了挑衅。
“好,多谢了。”安琪儿收起了验尸报告,准备回去呈交给文硕。
“琪儿,”彭玉函忽然叫住了他,“那个……那什么……一起去吃个饭怎么样?”
安琪儿不乏追求者,法医彭玉函亦是其中之一。只是对于这个人,安琪儿根本没有感觉。她本想一口拒绝,忽然,身旁的毕炜抢白道:“对不起,佳人有约,不敢叨扰。安警官,您请。”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安琪儿深吸了一口气,转而对彭玉函莞尔一笑:“时间地点确定后,给我电话。”说罢,也不理会还在抬着手的毕炜,翩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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