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格列,拉尔森回到房内对罗杰斯说:“老师,我的推测您一直没有表态,到底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你的推论有一定的道理,是否正确一时不好下结论。吴钦指出的那几个问题,应该值得考虑,你的推理过程还不够严密。”
“老师以为,揭开古格秘符的关键在哪里?”
“关键是时间、地点。关于萨嘎达瓦的解释,格列的观点值得重视,四月十五日是月亮最圆、离西藏最近一天。会不会有光影方面的秘密?这要关注。
另外,关于地点、位置,我的想法是,这份秘符既然是神甫设计的,神甫会认为什么地方最安全,哪个地方才神甫最重视、最放心的地方呢?”
“您是说教堂?”拉尔森睁大眼睛,“教堂,‘圣母的希望’?”
“拉丁文‘城堡’,在某些时候也指‘殿堂’,会不会被神甫引申为‘教堂’呢?我们在古格王城看了多处遗址,但是没有找到教堂地址,如果神甫要隐藏什么秘密,他会不会就藏在教堂里呢?”罗杰斯用他那深邃的目光看着拉尔森。
“我对拉丁文研究不深,没有想那么多。您这样说也有道理,我们应该设法找到教堂遗址。”
“坛城是佛教的圣地,教堂则是基督徒的心灵之所。”罗杰斯说,“古格秘符隐藏了数百年没有被破解,或许正是因为古格城内的教堂没有被发现。教堂本是人所共知的存在,为什么遗址上没留下一点痕迹呢?这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可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怎么找呢?”
“我邀请了正在北京考察的史密斯博士,他的团队擅长文物修复。请他来帮助修复大威德殿的古格全貌图。如果能修复成功,或许教堂的位置可以找出来。”罗杰斯说。
“还是老师有远见。”拉尔森说,“不过,坛城殿那边我觉得还要继续勘查。”
“可以。”罗杰斯站起来,两手插在裤兜里,“拉萨运来的设备明天带上,先去做简单的勘探,留意坛城殿底下有什么秘密。那个探测仪可以探出地下十米深的洞穴。”
“好,明天我再去坛城。”
“你还要防着吴钦。”罗杰斯说。
“吴钦?可是今天的分析完全没有回避他,我的思路他已经知道的清清楚楚。”拉尔森说。
“就是要给他一个印象,我们代表的是世界文化交流协会的官方机构,我们没有私心,所以把他当自己人。这种时候,我们的方案还没有把握,需要听听他的意见。但是,如果我们确定了最终的方案,就只能咱们两人知道,绝对不能泄露给第三人。”罗杰斯特别叮嘱道。
“记住了,老师。”
“格列这个人老奸巨滑,也要防着他。”罗杰斯取下眼镜,揉了揉眼睛说,“这两个人都可以为我所用,但不能让他们接触核心秘密。今天,我故意让吴钦了解我们想法,还有别的目的。”
“什么?”拉尔森不知道老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如果吴钦和老鲲是一伙的,他便是潜伏在我们身边的奸细,我们要诱导他走向错误的方向。或者,吴钦是顾远的傀儡,这样做也会将对手置于不利的境地。”罗杰斯说。
“老师高明。”拉尔森说,“吴钦好像没那么复杂吧,他还是个学生。”
“这个学生不简单哦。”罗杰斯说,“我们的人手还有几位?”
“前几日,我们的中方雇员于力遭人陷害,被公安局拘捕,还没有放出来。目前还有两个助手,应该怎么安排?”
“内外有别。”
“明白,老师。”
……
吉祥酒吧依旧沉浸在悠扬的藏歌和啤酒的泡沫当中。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里,吴钦和格列相向而坐。
格列穿着一件藏青色的夹克,内着浅色的毛T恤。他端起酒杯喝酒的时候,有一种绅士的风度。
“使者先生,你女儿的伤好些了吗?”吴钦问。
“好多了,谢谢关心。”格列说,“吴钦兄弟,你这一趟真不容易啊。”
“没什么,都是受人之托,没有办法。”吴钦说。
“咱们可是自己人呐。”格列端起杯子与吴钦碰了一下。
“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但不是一条船上的人。”吴钦说。
“不要说得那么生分,我也是被迫的,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格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知道,你是领导干部嘛。”
“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研究员,我也有家,有生病的妻子,有不懂事的孩子,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能过上好日子,我并没有太多的奢望和要求。”格列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
“哦,你不是他们一伙的?”吴钦说。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说白了,我也是被绑架了。”格列又倒满一杯,“那些文物贩子拿住了的我软肋,胁迫我为他们做事。这次安排你进入古格,接触顾远教授那些文物,都是他们要求。我别无选择。”
“你知道他们是犯罪分子,为什么不报警?”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呢?”格列问。
吴钦看着格列,突然对眼前的这个中年人有了一丝同情。
格列深深地喝了一大口酒,说:“且不说此前,他们给我下套,拉我下水,这次来古格,我不想与他们合作,他们就对我的女儿下毒手。”
“你是说曲珍的受伤,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吴钦说。
“哪里有那么多意外?都是这帮狗娘养的干的。”格列的眼里充满了愤怒。
“这些人做事不择手段。”吴钦说,“难道你就一直在贼船上呆下去?”
“我不会这样的,只是眼下没有什么好办法。我是做文物工作的,最痛恨文物贩子,尤其是那些国际文物犯罪组织的人。我希望我们的优秀文化能得到世界的认可,而不是被劫掠。”
“这些年,西藏不但是旅游的热土,还是考古的宝地,的确有很多的文物被带走。有的是正常的,有的是不正常的。你在文物行当干了多年,应该知道这里面的行规和现状。”
“当地的文物界,以前是不懂,不懂得保护,不懂得经营,更不懂得借势,以致失去了很多机会。
后来呢,是瞎搞,乱搞,盲从,以为外来的喇嘛为念经,把自己最宝贵的资源倾囊相授。
雪域高原这么多的古迹,考古工作大多是外来人在做,西藏没有人才,也缺乏意识。
如今,为了申报世界遗产,凡是与之相关的人,不管有没有用,都当神佛供起来,有很多人都是来混吃混喝的。
我们上了很多次当,可还是没有吸取教训,别人换一种方式来,我们再上一次当。
有人说我们愚蠢,其实,这正是我们的本性,太过质朴,总是相信别人,善待别人,结果呢?总是吃亏。”
“嗯,我一路上遇到的高原人都是好人,他们热情、坦诚、善良。”吴钦说,“我为自己血管里流着这样的血而感到自豪。”
“来,干,兄弟。”格列说,“你也是个好人,我们交个朋友,我觉得你不会背叛我们的。不知兄弟肯不肯、信不信我。”
吴钦给格列的酒杯里加满,端起自己的酒杯说:“难得格列先生如此看中,以诚相待,我有什么好推辞呢?希望我们相互帮助,为了自己,也为了雪域高原的文化。”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兄弟,你说你母亲是藏族,她在拉萨,还是在容城?”
“不知道。”吴钦说,“我父亲去世早,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改嫁了。我们失去了联系。”
“哦,”格列说,“跟我差不多。或者比我好一些。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他们是否活在世上。”
“呃?这又是怎么讲呢?”吴钦没听明白。
“说来话长,我是被父母抛弃的,不知什么原因。我是在寺庙里长大的。唯一能证明我与父母关系的是一串佛珠。寺庙里的喇嘛在寺庙门口捡到我,我的身上就戴着一串白色佛珠。那串佛珠现在戴在曲珍身上。”
“唉,人生都不容易啊。”吴钦说。
“我有时候真的恨自己的父母,恨他们的无情,恨他们的背叛。不管是对家庭,还是对民族、对国家,我们不能做这样的事。尤其是我们不能背叛自己的信仰。”格列说得很坚定。
每个人来到尘世,都有不一样的故事。格列平静的诉说,勾起了吴钦对自己身世的回忆。无形之中,两个人的情感距离拉近了很多。
“格列先生,我能理解你。我也不会背叛自己的内心。”吴钦端起酒杯又干了。
“你要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格列所一个背包放在桌子上,看起来鼓鼓囊囊的。
“这是你应得的。”吴钦将钱交给格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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