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播案件:无头者的证词
无头者的证词
本故事取材自湖北襄阳8月1日发生的东站无头女尸案,但情节多为作者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绝无亵渎死者之意,只是想告诉各位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善恶终有报。
现在是早上八点钟,正直上班的高峰期,这座城市虽然不算太大,人口也不多,但是路上还是有些堵车。夏日里毒辣的太阳一大早就开始发威,烤的水泥路面焦烫无比,周宇飞坐在车内听着CD里抒情的音乐悠闲地等着红灯。
突然,熟悉的铃声响起,周宇飞按了一下耳朵上蓝牙耳机的按钮。
“喂,周队,我们接到报案,一位清洁工在东站附近发现一颗塑料袋包裹的人头,你不用去局里了,直接过来吧。”电话那头一个女声传来。
“好,我马上到。”周宇飞说完便挂了电话,从车里拿出一个警灯打开车窗把它放在了车顶上拉响了警笛,前面的车连忙让出一条道来,周宇飞风驰电掣地赶往案发现场。
周宇飞是一名公安干警,刚从外地调入我市公安局,现任刑侦一队队长,刚才给他打电话的是他的一个队员,叫蒋雯,是个很聪明干练的姑娘。
周宇飞一路警笛开道,半小时后便来到位于我市东郊的火车站进站口处。他立刻发现进站口北边广告牌后的一片荒地上已经拉好了警戒线,外头有一个群围观的人拿着手机对着荒地拍照。
周宇飞停下车挂上自己的证件,又从后备箱里提出一个工具箱,拨开人群钻进了警戒线里。只见荒地上有一具尸体躺在那里,尸体微胖,从穿着上看应该是名女性。尸体的下面还垫着一层透明的塑料薄膜,显然是凶手用来包裹尸体的。周宇飞发现那里已经有几个穿着制服的同事在拍照取证,蒋雯也早已经到了。
周宇飞走到几个同事跟前,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再低头看向那句女尸。这女尸的头颅已经和身体分离,显然是他的同事们在发现尸身之后为它拼上去的。尸体腹部被划开了一条大口子,腹腔已经瘪了下去,显然有些器官已经被人为取出。最令人发指的是凶手竟然将死者的生殖器也一并取走,下身只留下一个惨不忍睹的血洞。
周宇飞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我市的治安一向还算不错,并没有出现过多少特别恶劣的杀人案件,这次竟然遇到一个如此丧心病狂,甚至变态的凶手,周宇飞也感到此案非同小可,必须高度重视,不能让如此危险的凶手逍遥法外。
周宇飞带上手套,打开自己的工具箱,蹲下身去查看女尸腹部的口子,就发现这道伤口直接剖开了女尸的腹腔,可是伤口边沿并不齐整,凶手所用的应该不是一把特别锋利的刀具。女尸腹腔内的胃、肝脏和肾脏已经被取走,现在连测量肝温都无法做到。
周宇飞只能通过外界环境温度,以及尸体上所出现的尸斑,大概推断出被害者的死亡时间为凌晨一点到凌晨两点钟左右。他顿了顿,又去查看死者已经与身体分离开来的头部。
只见死者虽然体型微胖,但是面容清秀,如今虽然脸上已经满是血渍和污痕,可是依旧可以勉强看出死者姣好的容貌。死者头发披散着,头颅中央有两个距离大约一厘米的血洞,血洞很深,显然敲碎了死者的头盖骨。头颅的右侧则还有一处被敲击留下的红肿伤痕。
“死者身份确认了吗,凶器有没有找到?”周宇飞转头望着蒋雯问道。蒋雯摇摇头:“有清洁工报案说是在那边的垃圾堆旁边发现了一个人头,我们赶到才在这里发现尸身的。”蒋雯指了指荒地前广告牌旁边的垃圾堆接着说道“死者身上没有发现钱包、身份证和财物,身份暂时无法确认,凶器也还未发现。”
周宇飞点了点头,继续仔细查看尸体,突然他站起来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似乎是在用力扯拽着什么东西。他转头对蒋雯解释道:“凶手在切割死者头颅的时候,为了方便,必定是一手扯着死者的头发,另一只手开始切割!”说罢,他就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把梳子一样的工具,竟然开始梳起女尸的头发。他小心翼翼,一遍又一遍地将女尸本来散乱的头发从发根一直梳到发梢。直到一根两厘米长的白色纤维物质从死者的发间掉落出来,他才停下,将那根白色纤维装进证物袋密封好。蒋雯看着证物袋一惊,说道:“凶手在切割尸体的时候是带着手套的!”
周宇飞点点头:“我本来想找到凶手扯拽死者头发时手上留下的皮屑或是指甲内的残留物,可是看来这凶手并不蠢。”说着他又拿起死者的手,用镊子轻轻刮下死者指甲缝隙内的残留物,装进证物袋中。若是死者在被害之前与凶手有过抗争,那么直接内部很有可能找到凶手的皮肤组织。
做完这一切,周宇飞叹了一口气起身对其他穿着制服的同事说道:“这里并没有发现大量血迹,肯定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你们先把尸体运回去做详细尸检,同时也要赶紧确认死者身份,派人走访死者家属和附近居民,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说罢周宇飞便叫上蒋雯,将所有收集的证物带上车,急着赶回局里做详细的证物检验。
周宇飞手握方向盘,一直在沉思着,在一处红灯的位置停了下来,问蒋雯道:“你对这个案件有什么看法?”
蒋雯觉得周宇飞问得有些突然,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你看会不会是黑市贩卖器官的团伙干的?先用凶器砸死死者,而后取走器官抛尸荒野。”
周宇飞沉思了一会儿,摇摇头:“不会是贩卖器官的干的,他们杀人只为取走器官,没必要做多余的事情,将死者的脑袋砍下来。而且死者的生殖器也不见了,生殖器又不能再黑市里卖钱,所以不可能是他们干的。”
“那队长你觉得呢?”蒋雯点了点头,觉得周宇飞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我倒觉得是情杀!割去死者性器官这种残忍的手法并不多见,一般都是出现情杀案件之中。死者大多会与凶手发生过性关系,并且二者感情出现问题,或者是对方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所谓爱的越深,恨得就越深,就是这个道理。”周宇飞手握方向盘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从死者的配偶,或者正在交往的人入手去查?我马上通知去调查的同事们。”说着,蒋雯便开始打电话。
三分钟后,蒋雯放下电话,对周宇飞道:“死者身份已经查明,名叫李芳,二十九岁,家住东站附近,丈夫是名火车司机,经常去外地,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正是他的火车出发去西安托运矿石的时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我们的同事正在努力与他取得联系。他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所以凶手不可能是他。”
周宇飞将车开进车库,停下来说道:“让他们继续走访,问问街坊领居,老公天天出差,死者又长得这么漂亮,身边的闲话肯定少不了,让他们留意最近与死者来往比较频繁,关系比较密切的男性。”
蒋雯又掏出电话,将周宇飞的话跟走访的民警吩咐了一边,跟着周宇飞一起上了楼到了鉴证室,将搜集的证物全部交由鉴证室化验。同时,死者的尸体也已经运往了验尸房做详细的尸检。
鉴证科老刘接过证物,拿着那根从死者头发里掉落出的白色纤维,用放大镜看了看告诉周宇飞:“这种纤维材料非常廉价,但是结实耐用,一般用来做厚实的帆布手套,戴这种手套的一般都是从事体力劳动的人,为了保护手掌不被磨出血泡和老茧才专门佩戴的。其他的证物还要等详细化验后才能得到结果。”
就在此时,周宇飞的电话忽然响起,他接起电话,就听对方是在死者家附近走访的民警。民警告诉周宇飞,死者家里除了她和丈夫并无其他人人在家,父母也在老家一时半会联系不上。所以他只能先走访街坊领居,问问情况。街坊四邻都说最近西边工地上的一个姓王的包工头与死者关系走得比较近,而且还经常出入死者的家,甚至有人看到这个包工头晚上还留在死者的家中,两人的关系确实令人怀疑。
周宇飞挂掉电话,嘱咐鉴证科老刘快点化验,而后带着蒋雯离去。他要去亲自会一会这个姓王的包工头。
半个小时候,周宇飞驱车赶到了东郊工地,在工人的带领下找到了正坐在地上,用锤子砸着铁丝的包工头。他见有人朝他走过来立即将锤子收到衣服里,将旁边一个装满铁丝的纸箱子藏到身后,一副做贼心虚的架势。显然他是在偷工地上的铁丝,然后拿去卖钱。
周宇飞看到这人的第一眼,便注意到了他手中那把既可以砸东西,又可以撬起钉子的双头锤,以及他戴着的那副沾满了铁锈污渍的厚重帆布手套。周宇飞觉得这把锤子用来撬取钉子,有着两个尖锐凸起的一头与死者头上的致命伤伤口的形状非常吻合。
而且这个包工头黄色的安全帽也引起了周宇飞的注意。包工头的安全帽显然还是很新的,唯独顶部左侧的位置有一处像是被重物击打和碰撞过的痕迹,上面的颜色都被碰掉了一些。
周宇飞亮出证件说明来意,将包工头带到一间工地的帐篷里问道:“你和李芳是什么关系?”
包工头听见周宇飞的问题神情立刻变得警觉起来,摇摇头说自己不认识叫李芳的。
周宇飞皱了皱眉,语气显然有几分不满:“你最好说实话,我们已经调查过了,你最近和李芳走得很近,街坊四邻都在传你们的关系,她现在死了,你知道吗?”
“她死了?”包工头听到这个消息显得非常震惊,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
“凌晨一点到凌晨两点这段时间你在什么地方?”周宇飞继续问道。
包工头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说自己当时回家睡觉了。周宇飞又问有没有人可以证明。
包工头摇摇头,说自己单身一人,家里除了他没有其他人。
蒋雯厉声道:“那就是没有不在场证明了!”
“你的安全帽是怎么回事?”周宇飞指了指包工头安全帽上被撞击过的痕迹问道。包工头支支吾吾,说这是被工地上掉下来的石头砸到的。
周宇飞突然大喝一声:“你在撒谎!你跟李芳有着不正当的关系,而她怕被自己的老公发现了所以想和你分手,你心有不甘,于是就和她吵了起来,而后杀了她对不对?你头上安全帽被撞击的痕迹就是你拿它击打李芳头部所造成的!”
包工头被周宇飞的心理攻势吓得不轻,脸都白了,摆手说道:“我的确与李芳有点那种关系,也的确因为这事有点争执,可是她真不是我杀的!”
正在此时,周宇飞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打电话来的是验尸房的工作人员,他们所做的初步尸检报告已经出来。报告显示死者的致命伤的确是那两个距离不到一厘米的血洞,应该是双头锤尖端或者是撬棍击打造成的,而造成死者头部的另一处伤痕的凶器却还不清楚,只是在这处伤痕上检验到一种黄色的塑胶油漆。
周宇飞挂掉电话,望了望包工头的安全帽,从腰间拿出手铐说道:“我们现在怀疑你涉嫌杀害李芳,现在请跟我们回局里协助调查。”说着便将包工头双手铐住,吩咐蒋雯拿上包工头的手套和锤子,将其一起带回局里了。
在公安局的问讯室里,鉴证人员将从死者手指甲里残留的皮屑与包工头的皮肤组织DNA进行了分析比对,发现死者指甲中的皮屑的确属于包工头。而且包工头的安全帽上的撞击痕迹也与死者头上的伤痕以及发现的塑胶油漆完全吻合。可是包工头却打死也不承认自己杀害了死者。他只说自己曾经是为了分手的事情与死者大打出手,并且用安全帽打伤了死者,可是却并没有杀害死者并且将其分尸。
审了一天之后,就连周宇飞都有些觉得这个包工头不像是在说假话。可是更多的证据只有等到更加详细的化验和实践报告出来之后才能断定。
周宇飞正坐在办公室思考问题,就听有人同事说有人来拜访。周宇飞起身迎接,就见来者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铁路上的工作服,脸上还有些黑灰,显然是匆忙赶过来的。这个男人正是死者李芳的丈夫,他在得知妻子死后第一时间赶来见办理此案的周宇飞,连连请求周宇飞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周宇飞安慰了男人几句,并保证自己会将凶手缉拿归案,然后对男人道:“我们推测发现你妻子尸体的地方应该不是第一案发现场,第一案发现场很有可能是在你的家里,我们要带着工具去你家里看一看,要是能够找到更多的证据,那对案件的侦破会有很大的帮助的。”周宇飞说出此话并非是在征得男人的同意,因为即便男人不同意,他也能申请搜查令带人去寻找证据。
男人听了周宇飞的话,顿了片刻,点头答应说自己一定尽力配合调查。周宇飞与男人告别后,当天下午便带着蒋雯和其他几位队员一起前往死者家中调查。
死者家并不大,一室一厅大约七十个平方,里头很乱,衣服杂物到处都是。里头一间是卧室,外头一间既是客厅也是餐厅。餐桌靠墙放着,上面还有没吃完的饭菜,餐桌的旁边还放着一台老式冰柜。
周宇飞在屋内仔细查看着各种杂物,忽然,他将目光锁定在了一个装满工具的盒子上。他抬头问众队员道:“一般我们碰到的用锤子充当凶器的案件,凶手都是使用重量较大的锤头来袭击被害者,很少有人故意反拿锤子,用类似撬杠的这一头来袭击他人。你们说在什么情况下凶手会使用类似撬棍的这一头呢?”
众队员纷纷开始猜猜,但最终都被周宇飞否定了。周宇飞蹲下身子,从那一盒工具之中拿出一个没有手柄的双头锤的锤头,对大家说道:“一般人使用锤子当做凶器的时候,都会选用较重的平头,这是人的惯性思维。除非这个锤子没有了手柄,力臂不够长,用平头砸下去无法对受害者造成大的伤还,于是凶手选用了类似撬棍,有尖端凸起的这一头,将锤头握在手里,朝受害者的脑袋砸下去。”说着,周宇飞将锤头握在手中,用力朝着地上空中做了几下砸东西的姿势。
“你是说凶器可能不是包工头所用的那个锤子,而是这个锤头?”蒋雯反问道。
周宇飞点了点头,吩咐队员们对锤头,以及死者家里的各个地方喷洒鲁米诺试剂。这种试剂会与人体血液中的血红蛋白发生化学反应,在关掉灯之后有血迹的地方便会发出荧光,即便是血迹已经被清洗过也能检测出来。
队员喷洒完试剂,用黑布遮住窗户,就见周宇飞刚才找到的那个锤头果然闪烁着微弱的荧光,房间的地上也全都有荧光反应,就连那台老式冰柜上也有微微的荧光。
周宇飞吩咐众人从锤头和屋内提取指纹,同时他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是负责验尸的法医打来的。法医的语气显得有些急促:“周队长,详细的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我们先前对于被害人死亡时间的推测是错误的!尸体内部的细胞壁和细胞组织都有低温脱水的现象,显然尸体曾经被人冷冻过,这也使尸斑的出现时间延后,打乱了我们推测的死亡时间。被害者根本不是昨天凌晨一点到两点钟死亡的,而是前天晚上八点到九点钟之间。鉴证科的老刘那边的检测报告也出来了,你在死者头发中找到的那根手套的纤维,并不没有氧化铁的成分,反而更多的是碳和硫化物的成分,这些都是煤炭矿石的主要成分。”
周宇飞听得心中一惊,他立即看到了刚才那个工具箱里还有一双沾满黑灰的破帆布手套。他挂断电话,立即走到那台老式冰柜前,打开冰柜盖子,里头空空如也。周宇飞拿起鲁米诺试剂,朝冰柜里头喷洒,数秒钟过后,冰柜里立即散发出大片大片的荧光来。周宇飞面色一变,立即对着队员们叫到:“快!快去找死者的丈夫,他是凶手!”
那名火车司机,也就是死者的丈夫,此刻正在单位里办休假手续,见警察一涌而至,先是想逃,随后见警察太多已经无路可逃,只得苦笑着被拷回了公安局的审讯室。警方在那个没有手柄的锤头上只提取到了他一个人的指纹,而且在那双沾满黑灰的手套上也找到了死者的血迹,以及他所留下的汗液中的DNA成分。
面对周宇飞的质问,男人对自己残忍杀害并掏空妻子内脏、看下妻子头颅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他在识破妻子与包工头的事情之后便恼羞成怒,晚上与妻子大吵了一架,怒气攻心的他从工具箱内拿出锤头,用尽浑身的力气砸开了妻子的脑袋。妻子失血过多身亡之后,他心里却变得更加扭曲,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怒竟然割掉了妻子的生殖器。随后他便想好了毁尸灭迹的办法:现将尸体放进冰箱里避免腐烂,到第二天自己出车去西安的时候将其携带上火车,途中丢弃到荒无人烟之处,神不知鬼不觉。可是却发现冰柜竟然装不下尸体,为了将尸体全部放进冰箱,他便用锯子锯下了妻子的头颅,将其藏匿在冰箱之中。
第二天凌晨,轮到他出车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背不动死沉死沉的尸体,于是他又再次拿起屠刀,剖开妻子的肚子,取走其中的器官,连同妻子的生殖器一起扔到了荒野喂了野猫野狗。
他将几乎只剩下了空壳妻子用塑料布包好,背到了火车站进站口的广告牌下,这个车站刚刚修建好,晚上几乎没人经过,所以他并不害怕被人发现。他将尸体放到荒地上,只等自己的发车的时刻到来,然后再趁其他工作人员不备,将尸体背进站台,抬进车厢,可是当晚当班的人很多,他一直没有找到将尸体扔上车厢的机会,而且当晚单位又给他安排了个徒弟在车上,所以他根本没有机会动手,直到火车发动前往西安,妻子的尸体还静静地躺在那片荒地之上,而她的头颅,却像是为了让人找到自己,倾听自己无声的控诉和证词,竟然顺着地势和丈夫火车的震动频率,独自滚到了垃圾堆旁,被清洁工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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