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五询问普惠方丈,不想一问之下却带出了一件大案。
昨日夜间,普惠与三位师弟得了阿措的两个石榴,果真是当成了仙丹妙宝,四人分食之后顿感精神一振,精力无穷,一时对柳藏经三人身份更加确认无疑,对真武大帝许诺的修仙之法更为心切。
一想到真武大帝嘱咐要多行善事多积德,对白日法会骗钱之事大叹后悔,一时忍不住连抽了高道士几个耳光。
这高道士是普惠的铁杆心腹,没什么大的本事,只靠着阿谀奉承上位,一手见风使舵用的出神入化。他被普惠扇了耳光也不恼,反而满脸堆笑:“师兄勿恼,咱们师兄弟皆以师兄马首是瞻,就算舍了全部家财也无丁点抱怨。”
他话一出口,却惹得瘦道士不满:“舍家财?你这马屁精还真说得出口,我家中女人十几个,孩子二十几个,我舍了家财不都要饿死?”
胖道士也附和:“师弟说的是极,我家小子在大都马上就要做官了,这当口可是需要大笔金银打点,你要我出力可以,出钱?没门!”
普惠听胖瘦道士所言不由大怒,这二人为了些许钱财竟然不顾真武大帝吩咐:“先去睡!明日一早再商量此时吧。”
第二日一早,法会之前,是资福禅观早课时间,此刻的大殿上普惠宣讲的内容是前朝道经《太上感应篇》。
这部道经世称古今第一善书,但在普惠掌权的三十年间从未宣讲过,此时经文一出,顿时舍得四下议论纷纷。
“方丈今日宣讲善书是哪个意思?不会真的要在法会行善吧?”
“哧,你进观也十年有余,怎的会如此想?方丈性子只进不出,要他出钱,比杀他还难。”
“管他讲的甚,反正老子无一钱的银子,只盼着这次法会分个几两,好去丽春院找小桃红快活几天。”
台上的普惠听不清台下众人私语,在宣讲完《太上感应篇》之后,也不顾众人反应,直接说出自己的计划——捐献禅观所有田产,资助赢州城内所有人。
话音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台下顿时就炸了锅。
“方丈今日吃了什么药?怎么如此反常?”
“捐了田产,之后如何过活?”
“庞都管,这事咱们不能让方丈一人做主。”
“静主说道有些道理,方丈久不管事,此次一出便要捐了田产,这几年咱们心血不能让他如此作践。”
说话的几人坐在大殿前排,乃是三都五主中的几位,资福禅观方丈掌权,下有三都五主八大执事掌管具体事务,这些人与普惠身为亲近,或是师弟或是徒弟。这几年普惠修养,显然有人生了二心,此刻几人堂中说话调门颇大,一丝也不避讳。
普惠闻言不由一愣,居然有人违逆自己,转而大怒:“谁有异议,可站起来说话,这大殿之上怎容宵小之举。”
普惠这话是想借往日余威,强压下他人,可不成想,他话才落,就有人站了出来,而此人正式自己的师弟,也曾分过石榴的胖道士。
“师兄,这禅观田产乃是观中诸位同道共有,怎由得你一人决定?你这话我庞某第一个不答应。”
“说得好!”
“庞都管此话甚得人心”
“帮理不帮亲,我支持师叔。”
“咱们资福禅观还是方丈说了算的。”
胖道士的话,让大殿气氛更为激烈,一部分支持普惠,但更多的却是认为田产共有。
“庞师兄说的和我心意,这观中田产乃是共有,岂能一人做主,师兄如想捐献也得征得大家同意。”瘦道士也站出表明自己态度。
普惠怒极反笑?:“大家意见?那好,我就挨个询问。慧祥惠至惠度你们是何意思?”
虎老雄风在,普惠喊得这仨人均是他弟徒弟,同时也在观中执事。
“弟子遵师命!”
见三明徒弟态度恭敬,普惠相当满意,点点头又接着问“高道士,你意下如何?”
普惠这么问时有些原因的,高道士作为三都管之一,说话极有分量。加上又是自己铁杆心腹,此时必能一锤定音。
“师兄,你为方丈按理说观中大小事务应皆有师兄做主,只是这几年来,你养身不出,观中一切事物皆由庞都管接手,观中一众大小皆十分敬佩。师兄,你该让贤了。”
此言一出,举殿皆惊,谁也不曾想到这高道士会如此语出惊人。一时间所有的议论之声全都消失,宽广的大殿上只剩下普惠的咆哮之声。
“高道士,你这见利忘义之徒,他二人许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如此说话?”
“如今人心所向,请师兄让位!”随着高道士话出,其他几位都管与执事也纷纷站出。
“请师兄让位!”
“请师兄让位!”
“请师父让位!”
“请方丈退位!”
......
面对众叛亲离之势,普惠惊得连连后退,浑身颤抖,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岂有此理,你们这群欺师灭祖之徒,有某家在,尔等动不得方丈一根毫毛!”就在这时,从大殿角落里走出一人,只见此人黑熊般一身粗肉,铁牛似遍体顽皮。交加一字赤黄眉,双眼赤丝乱系。怒发浑如铁刷,狰狞好似狻猊。他一声巨吼,整个大殿为之一动,所有人目光皆聚到一起。
见此人出面,普惠心中松一口气,又生出庆幸。原来这人名叫朱大力,月余之前逃荒来到资福禅观,为寻一口饭食,在观中起了口角,面对几十道士围攻丝毫不惧,最后打伤一片。普惠见他一身功夫了得,便将他收留在了资福禅观之中。
在众叛亲离之际,却是一个外人挺身而出,普惠自是对朱大力十分感激。他招手唤过朱大力,想接着他的武力压服众人。
哪知道这朱大力心存他意,才近得普惠身边,便从袖中拽出早已藏好的铜锤,不偏不倚正中普惠脑门。
“我打死了这个贼老道,之后执事的位置我可要分得一个。”
这便是普惠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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