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出来的,还有我爸和我妈。
敲门的是村里的郝大叔,身上披着蓑衣,脑袋上戴着个草帽,但即便如此,雨水依然将他的脸湿得一塌糊涂。见到我爸,他着急的大喊,完全不顾嘴一张开,满天的雨水进嘴:“老毛啊,赶快把你家十三叫上,一起到村口帮忙,这雨太大,河水破堤,庄稼被冲了不少。”
“河水犯堤?”
“没错,赶紧去吧,村长叫每家的年轻人都上呢。你和你家十三快点,我还得去通知下家。”说完,郝大叔便急忙离开。
河水犯堤绝非小事,牛家村由于四面环山,坐落盆地,地势相对偏低,如果河水落入,那后果不勘设想,尤其是如今田里尽是砍下的油菜。
我苦苦一笑:“难不成二婶一直来,就是想告诉我们,防止灾洪?”
不过,玩笑归玩笑,我稍微一收拾和父亲赶了出去。
出事的道口在迷山脚下河口子,离村子还有一段距离。今日一早,雨势太大,不知道怎么回事,竟让迷山一处出现松动,直接导致山洪入河,河水泛滥之后,河道的一口被冲出一个巨大的缺口,河水像是被关押的野兽一般,从缺口狂奔而出,直袭大片农田。
我们到的时候,河边已经热闹不已,村中大小青年几乎全部出动,人数大约五十余人。
我回眼周围,不少油菜已经被泡在水面,危在旦夕。
我们的应对措施不多,用麻袋装下泥土,制成沙包,然后用沙包垫底堵住缺口,这之后,在沙包之上用淤泥覆盖,一来让沙包之间缝隙减少,二来淤泥有粘性,可让沙包之间不易冲垮。
我们用沙包堵住口子,稳住水势之后,便直接就在缺口处的河道里摸索淤泥,甩在沙包之上进行稳固。
河水很深很浊,我用手在地下摸索着淤泥,可突然之间,我感觉奇怪的很,像是碰到了谁的手似的,可我抬头起来,离我最近的也在一米开外,我奇怪的摇摇头,伸手再一摸索,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我也懒得管那么多,抱起一团淤泥从水里扯出,直接扔在沙包上。
可淤泥刚一上沙包,旁边便有人大声喊了起来。
因为,淤泥的中央,竟然有一只已经泡得发涨的断手。
我当时差点恶心到吐出来,这只断手已经发白发胀,根本看不清楚原来的模样。它的整个断口已然血肉炸开,就连其中骨头,也是骨刺参差,跟破开的竹子似的,极像是被恶意折断。
断手一起,顿时人群炸开了锅。水里捞出手,谁还有心情干活啊?无奈之下,村长只得让人将断手打包好,接着带着村民们回了村。
为了不引起恐慌,村长遣散大部分村民各自回家,只留得我和老爷子在现场。
我们三个围着断手看了半天,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村长皱皱眉头:“毛老哥,刚才已经派人打听了,咱村里没有丢失的人口,您说,这断手从哪来啊?”
闻言,我和老爷子皆是大惊,咱牛家村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四周除了荒芜的大山外,便没有其他村落的存在。尤其是河道的上游,那是一旦路过牛家村便钻进大山丛中的节奏啊。那种地方,不要说找个受害人,恐怕就连凶手也绝对没有在那里生存的能力啊。
可事到如今,残肢就摆在眼前,而且看腐烂程度,绝对是这段时间所发生的。
“咱村里也没有外来人口啊,这事儿你们说……。”村长苦恼的望着老爷子。
“这事会不会和二婶有关?”我突然意识到,二婶将我和胖子分别引向河中,向小小托梦也说到河,难道,她是要告诉我们,河里还有其他人的残肢?那这是谁的呢?
“咱村里。”老爷子半天不坑声,此时终于皱眉轻语:“倒是有一个失踪的。”
“王二叔!”
“王老二!”
老爷子还没说完,我和村长几乎同时反应道。没错,王二叔在二婶出事的当天也是失踪,如今依然未有踪迹,如果说断手来历不明,那么二叔的嫌疑恐怕最大。
没错,二婶想要说的,一定就是这个了。
当务之急,看来将小小请来认尸恐怕是最妥当的处理方法。
想到就做,我即刻便去请小小,她听到她爸爸的消息也着实着急,风风火火的跟着我赶了过来,压根没管外面究竟下了多大的雨。
但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对着一只断手,小小的答案是,无法分辨。
一线已断,那只能另外寻找出发点。在这个过程里,小小无意提及一个地方,让我们希望陡增。
迷山!
大雨引发山洪,这只断手会不会就是被人埋在山体之间,随大雨山洪被冲刷下来?
这是小小的认为,不过,我此刻却突然想起,那夜她说二婶托梦给她的话。
河、山!
但,我的执着被老爷子直接否定。
迷山属尸家之地,以我最近的情况,还是不去为妙。
事情就这么被搁置了,村长说咱一不是警察,二不是什么能人异士,农村人讲究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既然断手并未造成任何后果或者持续发酵的事儿,那也就不过分追究。
第二天一早,老爷子合着村长便将这只断手埋了,大伙心里想着,终归是哪家的坟被山洪冲了,尸体在泥流中被硬物割开了,正巧落在了河里。
他们说得有道理,因为即便没有道理,那也是只能如此,这事,暂时就算这么定下了。
但谁也没有想到,就在当天夜里,怪事又发生了。
当时雨已经连绵了整整一天,小小坐在窗脚,往着窗外的雨滴一直心绪不稳,我知道她这是担忧王二叔了,其实我又何尝不是?王二叔已经失踪数日,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实在惹人担忧。
胖子的婆娘在入夜时跑到我家,说胖子在家里要死人了。我和老爷子一听,连琢磨都跟不上,操着家伙就赶了过去。
等我们赶到的时候,胖子那两百多斤的体重就那么横在床上,嘴里哦吼连天,没完没了,看样子是痛苦极了。
我们一进去便闻到一股难闻异常的味道,可还没来得及捂鼻,只见老爷子几步走到床边蹲下身来,神色凝重:“这,这是什么东西?”
我疾步赶过去,却瞬间忍不住胃中的翻滚。
胖子吐的一圈呕吐物,虽然烂菜腐饭什么的一大堆,可真正让人觉得恶心的,是在里面不停蠕动的类似蛆一样的玩意。
但那又分明不是蛆,因为它是红色的,就像是吸了人血的蚊子腹部一样。
它们不停的在呕吐物里慢慢蠕动,将本就恶心的呕吐物顶得是七烂八乱。
“这是吃什么了?”老爷子着急的问胖子老婆。
“不知道啊,晚上吃的面条,可谁知道胖子他吃完就说肚子疼,然后就吐了一地。”
我捏着鼻子,尖声尖气:“爷爷,胖子这是撞邪了?”可二婶那边的事情不是早已经解决了吗?怎么现在胖子又这样了。“我就说吧,二婶一定是要我们去山上看看,咱们这不去,二婶生气,拿胖子开刀了。”
老爷子瞪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在屋子里当场起了法事。三碗白米摆在床边,胖子的额头、胸口以及脚后贴三道黄符,其后,桃木指路,黄符为引,取天地无根水洒胖子面部。
“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一声法令,老爷子猛然间桃木剑直指床边三碗白米,可另人意外的事发生了,桃木所指,米碗居然毫无反应!
若是正常的话,碗中米应该不停跳跃才是,可现在怎么毫无反应?
我心里难免不由升出一丝担忧,胖子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我自然不希望他出什么事。老爷子连试几次也毫无反应,回过头满头大汗的望着我,一时间也无能为力。
“爷爷,怎么办?胖子他会不会?”
老爷子眉头紧皱,琢磨了半天,望了眼我:“你小子还是处男不?”
我当时脸色绯红,看着胖子媳妇还在旁边看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行了别墨迹了,你现在去找村长,让他帮忙准备三个夜里出生的童子尿。”
童子尿治鬼,但其实它并非什么纯阳之物,在道家看来,童子尿不仅不是什么纯阳水,相反,它还是个阴物。所谓古来有之,说小孩乃是纯阳之体,其尿阳性颇大,是鬼魂最惧之物。
实则,不然。
童子尿又名回魂汤,是鬼魂投胎于孩童之体藏匿于其身的孟婆汤,一人一鬼,一魂一汤,一来告诫其他幽魂野鬼,此身已有鬼投不可勿扰,二来,孟婆汤可保护新生婴儿,也可以说新投胎的鬼魂在未发育成熟前,起码有一件可以抵御恶鬼之器。
所以,孟婆汤跟童子尿,实际上彼此有千丝万屡的联系,然所不同的是,两者虽是阴阳两物,但归跟到地,均是一地而出,其鬼所怕,其阴所惧。
老爷子让我赶紧去找,我从胖子家出来,虽然走的匆忙,但我仍然发现,当我出门的那一刹那,一个黑影,也突然从侧房的矮墙处突然跑开。只是在矮墙的位置,因为下雨关系,我愕然发现,矮墙上有两个手印。
这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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