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火车。
三个人的座位是连着的,秦越和石涛面对面,而苏楠坐在最里面,她看着车窗外,脸上的笑慢慢撤了下去。
秦越还在对石涛的隐瞒耿耿于怀,虽说苏楠和他们已经熟了,可苏楠毕竟是女孩子,没必要和他们抛头露脸,再说了,那天苏老太太把话说的很明白,要是苏楠和他们在一块出了事,那老太太会和他拼命不可。
石涛从袋子里拿出苹果,仔细擦了擦这才递给秦越和苏楠,苏楠倒不扭捏,拿起苹果咔嚓吃了起来。
“老秦,给个面子。”
秦越接了苹果,却放在一边。
他看着一脸笑意的石涛,没好气地问:“胖子,现在能给我说说你为什么告诉苏大小姐我们要去湖西了吧?”
“这不是为了保险嘛。”
“什么意思?”
石涛还没说话,苏楠抢先说了:“这事你别怪胖哥,是我要求他告诉我的,秦越,我知道你是为我的安全着想,才不愿意我跟着你们,可有一点你想错了,我不是无缘无故跟着你们,而是带了任务的。”
“任务,什么任务?”
“宝爷交给我的任务。”
秦越有些意外:“宝爷,他不是不让你们和我接触吗,东爷,还有小吴爷,甚至是之前躺医院的胡霸天他也不让他们接触我,怎么可能让你接触我……”
“为什么不可能?”
苏楠认真地看着秦越,那张俏丽的脸突然严肃起来,她忽然撸起袖子,露出半截胳膊,那胳膊上有一块疤痕,看样子是很久以前受的伤,伤疤原本可以去掉,可她却特意留了下来:“秦越,这块伤疤是你救我的时候留下来的,那时你伤得比我重,可你却不肯松手,执意将我救了下来,那一刻我就发过誓,我要陪你走完所有路,哪怕用这条路,我也要陪你走下去。”
“也许救你的是别人……”
“不是别人。”
苏楠将秦越的左手摊开。
只见秦越的手骨有些奇怪,那原本光滑的手背,此刻却凹凸不平,而且他的小指凸出来一块骨头,要不是秦越一直攥着手指,谁也不会发现他左手手指残疾。
石涛看到秦越的左手,吓了一跳。
说真的。
他还真没注意到秦越的左手,一直以来他以为秦越这小子是嘚瑟,所以左手不经常拿出来,可现在看到这,他心里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老秦,这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
秦越连忙抽回自己的手。
以前他以为自己的左手是被机器压了,所以才呈现出这样的畸形,可当苏楠说他的手是为了救她而变成这样,他有些意外。
以前他觉得他就是个混吃等死的穷屌丝,每天朝九晚六的上班,然后写写小说,没其他本事,可经过这一个多月的事,他突然间不认识自己了,而且他的记忆出现断层了,他不记得以前的事,也不知道以前他遭遇了什么,而且他感觉他越是接近东爷他们,他就越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失忆。
这也是他为什么坚持的一个原因。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毕竟我们都经历了那件事,至于你为什么失忆,我还没弄清楚,可是你放心,我会查清这件事,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恢复你的记忆。”苏楠收起自己的激动,看着秦越认真地说道。
三年前的事,她会查清。
秦越说了声谢谢。
苏楠古怪地笑了笑,然后扭头看向车窗外,她的眼睛里有热切,也有失望,那一瞬间秦越忽然觉得自己像陈世美,辜负了身边这个女孩的感情。
火车一路往南开。
从沉重的北京城到了烟雨蒙蒙的江南,车上的人越来越多,大多说的是软绵绵的吴语,秦越去了趟厕所,可出来时和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男人撞了个满怀,他连忙说对不起,可这个中年男人看了他一眼,便一把握住他的手,激动道:“秦越,你怎么在这?”
“您认识我?”
秦越抽出自己的手。
中年男人指了指自己,兴奋道:“我啊,老皮啊,你不记得我了啊,你小子真不够意思,这三年了没一点音讯,我还以为你小子钻了土坑了。”
“您认错人了……”
“放屁,你小子我要是认错了,那真成笑话了,对了,你这次是来干嘛,苏楠怎么没跟你过来,你小子该不会又将人家妹子给甩了吧?”
“老皮,你说什么呢?”
苏楠笑着朝两人走了过来。
看到笑语盈盈的苏楠,老皮忽然打了自己的嘴巴子,给苏楠赔罪,苏楠也不计较,看向一脸茫然的秦越说:“老皮,你的老熟人。”
“熟人?”
秦越没什么印象。
老皮看到秦越没反应,觉得奇怪:“丫头,这什么情况,秦越这小子是不是失忆了,怎么瞪着大眼珠说不认识我,该不会是上次的蛇毒还没清理干净吧?”
“他确实失忆了。”
“我操,还真失忆了。”
老皮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秦越夹在两个人中间,有些别扭,他说了不好意思,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石涛老远就听到老皮的声音,便问秦越怎么回事,遇到老熟人了?
“胖子,我真失忆了。”
“失忆?”
石涛有些懵逼。
秦越指了指和苏楠说话的老皮,叹气道:“苏楠说这个老皮是我以前的老熟人,可奇怪的是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不仅没印象,而且只要想一想,脑袋就像是裂开一般疼得要死,这种感觉我以前从来没有过。”
“那就别想了。”
石涛拍了拍他肩膀。
既然想不起来,那就别想了。
坐了一会儿。
苏楠和那个老皮过来,而老皮和石涛旁边的人换了座,他从背包里拿出一袋香瓜子,拆开让秦越吃,秦越拿了一点,然后放在桌子上。
“秦越,你到底这么回事,是不是脑袋磕了个大洞,再不然就是做了开颅手术,如果不是这样,我实在想不出你小子会忘了我们几个。”老皮边嗑瓜子边猜想。
秦越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石涛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老皮,觉得这个人没什么危险,他这才将心放在肚子里,既然不是敌人,那就是朋友了,是朋友那就好办了。
“兄弟,哪人?”
“湖西的。”
石涛有些意外:“湖西哪一块的?”
“城隍庙。”
这越说越近,石涛压下心里的惊喜,然后看向老皮,问他最近城隍庙没事吧,那帮老拐子有没有再闹事?
提起那帮老拐子。
老皮忽然拍了大腿,忍不住骂道:“你别提那帮王八孙子,自从石爷离开城隍庙,那帮人就闹翻天了,石爷手底下的兄弟散了伙,庙里都他妈乱套了。”
“谁第一个走的?”
听到这,石涛忽然沉了脸。
“还能有谁,丘王八呗!”老皮吐出瓜子皮,继续说道:“要不是他怂恿,其他弟兄能这么快就动摇,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丘王八也是个不要脸的主,上次的事如果不是他,石爷也不用走,可惜,石爷听信谗言,所以才落了个客走他乡的地步。”
丘仁,原来是这鳖孙。
秦越给石涛使了眼色,让他先别轻举妄动,等老皮说完再报身份,而石涛压下心里的不痛快,继续听老皮说。
虽然石涛在湖西有点地位,可这都是表面的,有一些是存了异心的两面人,这不,石涛一奔北京,那帮人便坐不住了,一个个起来造反,再加上,这几年效益不怎么好,兄弟们心浮气躁,自然压不住。
“对了,兄弟,你怎么称呼,你看咱两都是湖西的,又是庙里的人,等下了车咱认个脸怎么样,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来找我,我可以帮你……”正说着,忽然他看见一个穿制服的人走了过来,脸色顿时一变:“哥几个,条子来了,我先不说了,以后有缘自会相见,秦越,你帮我挡挡。”
秦越虽然不明白,可还是站起来替他挡住那几个穿制服的,老皮逮到机会,便猫着身子往厕所奔,可他比较倒霉,刚一冒头,就被那穿制服的人看到了,条子让老皮站住,老皮哪里敢站住,立马抡起两条腿就往下一节车厢窜。
没一会儿。
秦越看到老皮下了火车,三两下便窜进树林里不见影儿了,而穿制服的走了过来,问秦越他们和老皮什么关系,石涛反应快,他说老皮是推销东西,他们就聊了一会儿,可没想到他是个犯事的,穿制服的人又说了一会,叮嘱他们下次看到老皮,一定要报警,秦越连忙点头说知道了。
看到条子走了。
秦越这才问苏楠:“老皮犯了什么事?”
“倒卖文物。”
“啊?”
苏楠瞥了他一眼,道:“沾这事的,那个不是带心眼的,老皮就是手不干净,而有些人是真正的缺德,连祖宗的裹尸布都要剥了,不过老天是公平的,这缺德事做多了,自然不会有好报。”
“违法乱纪的事还是别干。”
苏楠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那笑里不仅有嘲讽还有无奈,有些事是身不由己,一旦入了这个局,那所有的选择都会变成一个,以前是,现在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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