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三见他醒了,这才坐回硬板床上,他摸了摸脸上的红肿,一边小声嘀咕一边暗骂自己倒霉,他好心去看秦越,可被秦越揍了一顿,瞧把他这脸打的,眼眶都青了。
“我怎么了?”
秦越一骨碌坐了起来。
该不会又是做梦吧?
钱三捂着被打的右脸,龇牙咧嘴道:“你小子半夜睡不踏实,我起来喊你,可没想到你小子伸出拳头就揍我,你瞧瞧,我这张脸被你打成什么样了?”
“对不住,钱哥。”
秦越连忙陪笑道。
钱三摆了摆手:“算了,最近我命背,做什么都不顺,对了,你刚才梦见什么了,怎么怕成那个样子,该不会是梦见鬼了吧?”
如果是鬼的话还好说。
秦越站了起来,然后坐在椅子上:“钱哥,我梦见另一个我了,那个我掐着我的脖子,说着稀奇古怪的话,我看着他那张脸,突然感觉不到自己的价值了,所以才害怕……”
“嗨,我以为你小子梦见鬼了,这梦见另一个自己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梦都是反的,你梦见另一个你掐着你脖子,那反过来就是你掐着另一个你的脖子,况且你小子这么聪明,应该不会被人制住,放心,这种事发生的几率是百分之零点几,你啊,就将心放回肚子里……”
秦越放不了心。
这个梦是个坏征兆,说不定有大事发生,不行,他不能待在这,必须回潘家园,找到胖子,找到东爷告诉他们自己的担心。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
秦越刚要喊人开门放水,可还没喊,大门就被一脚踹开,吴老三沉着脸走了进来,他二话没说直接踹翻了秦越,然后踩着秦越的后背忍不住骂道:“妈的,原来老子抓到的是个脸皮子,怪不得潘家园那几个没什么反应,敢情老子又被马茴那小子给耍了。”
他是脸皮子?
秦越忽然感觉不对劲。
吴老三一把揪起秦越的头发,恶狠狠地瞪着他,那阴冷的眼珠子仿佛能喷火,连说话都带着一股火-药味:“说,你是不是马茴那小子派来迷惑我的啊?”
“我是秦越……”
“嘭。”
吴老三气得发飙:“妈了个逼,又被那小子耍了,阿水你去安排人,晚上七点,我们去绑个真的过来,妈的,老子还就不信了,这次老子还能抓错。”
你就算抓一百次也还是会抓错。
秦越心里吐槽。
而吴老三的手下指了指钱三和秦越,问吴老三这两人怎么处理,吴老三瞥了一眼秦越,又看了一眼钱三,厌恶地移开视线,说了声打一顿扔出去,而那手下则说了是,便让人揍了秦越和钱三一顿,然后将两人丢在胡同口。
秦越皮实,这顿打根本没怎么着他,所以在吴老三的人走了后,他便跑到胡同口的小卖部打了电话,让120将钱三先送去医院,自己则回了原先的小区。
可刚到门口,就碰到熟人,那熟人看到他,立马给他招手,他不好意思,这才磨磨蹭蹭走了过去。
“小伙子,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么快?
秦越不解地看着他:“大爷,您这话什么意思,我好几天都没回来了,这是头一次登门……”
“那也不对啊,刚才我还看到你出去了,不过我喊你,你倒没有听见,我以为你又出了什么事,所以故意装作不认识我。”摊煎饼的大爷也奇怪:“不过,你小子身上的伤怎么回事,该不会又被人打了吧,来来来,穿大爷这件衣服,你小子也是,这平白无故招惹那些地痞流氓做什么,看看,遭罪了不是?”
秦越穿上大爷的衣服。
他吸了吸鼻子,然后开口问:“大爷,你什么时候看见我出去的,您能仔细给我描述一下当时我穿了什么样的衣服吗?”
“你出去时穿了件军绿色外套,戴了一个棒球帽,而且贼头贼脑的,我以为你又遇到上次的事,所以便没继续喊。”大爷忽然想到什么,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小伙子,你该不会得了失忆症了吧?”
秦越摇了摇头给大爷解释:“大爷,之前您看到的不是我,是个假冒伪劣品,虽然这件事我还没弄明白,可有一点我清楚,那就是那个我不是我,是贴了脸皮子的假人……”
“等等等。”
大爷被绕晕。
他看着秦越,又回想了刚才看见的那个人,觉得自己糊涂了,秦越刚要开口,可大爷老远就看到另一个秦越进来,他立马让秦越躲起来。
秦越立马躲了起来。
而另一个他走了进来,看到大爷的煎饼摊,他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张二十递给大爷,然后开口说:“两份不加肠。”
“要葱花不?”
“不要。”
大爷手脚麻利地摊煎饼,然后和另一个秦越聊天,可聊了一会,他便发现问题了,这个秦越不太说话,而且眼神太阴冷,瞅一眼就觉得浑身发冷,像是进了冰窖。
“小伙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
这个秦越话少。
大爷将煎饼放在袋子里,然后给他说:“这煎饼不用给钱了,上次你给的一百我还没给你找零,这样,这两个煎饼就当是抵了钱,下次来,大爷将余下的钱给你。”
“不用了。”
这个秦越拿了煎饼就走了。
看到另一个自己走了,秦越才出来。
妈妈的,这还真是大白天见鬼了,那张脸和他一模一样,一点脸皮子的痕迹也没有,更让他觉得震惊的是那只白玉扳指,竟然跑这人手上了。
“小伙子,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大爷,说实话,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闹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大白天真的见鬼了。”秦越也很懵逼。
大爷猜测:“会不会是你失散的兄弟?”
秦越有些哭笑不得。
大爷这想象力太丰富了。
如果他有个失散多年的兄弟,他能不知道?再说了,这人虽然盯着一张和他一样的脸,可有些动作却和他不一样,而且他感觉这个人的动作有些熟悉,特别是摸扳指的动作,很像一个人。
“我去,不是吧。”
秦越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大爷问他怎么了?
秦越摆了摆手,然后拿了一次性口罩,戴好进了小区,如果他猜得没错的,那个人正坐在他家沙发上等着他。
几分钟后。
当秦越推开房门,果然看到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旁边还放着那张很薄的脸皮子,看到秦越,他关了电视然后站了起来,虽然脸上挂着笑,可秦越觉得后背瘆得慌。
“你怎么回来了?”
“有点事要处理就回来了。”他自然地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出啤酒,一瓶递给秦越,一瓶则被他灌了一大口:“原以为你在内蒙那些经历,你能有点长进,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有些失望,看来接下来,我得考虑考虑要不要换人……”
“马茴,你这话什么意思?”
“听不懂?”
马茴放下啤酒瓶。
他看着秦越愤怒的表情,笑了:“这么大反应做什么,当初我给你的任务就是帮我取东西,如今你将东西取回来了,那你的任务就完成了,你和我也没关系了,以后你呢,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过问,你呢,就当这事是一场冒险,玩够了就该回归现实里,这样才不至于迷失了你的心智。”
“你觉得我在玩?”
秦越突然觉得愤怒。
他一把揪住马茴的衣领,恨不得揍他两拳,可他不能揍,不能让自己变成个使用蛮力的无脑人。
“难道不是吗?”
马茴故意激他:“从一开始,你就按照我规定好的路在走,你之所以能几次脱险都是我帮你的,如果没有我,你就是个什么也不会的废物……”
“我不是废物。”
秦越咬着牙怒吼道。
马茴一听这话,心里欣慰,可有些话还得说清楚,有些关系还得撇清,要不然这些陈旧的事会拖垮秦越,会让当年这个朝气蓬勃的少年变成另一个自己,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也是他突然回到北京城的原因。
有些事,如果非要牺牲一个人,那他选择自己,毕竟这条命他是用无数人换来的,他有义务去保护这无数人的子孙,哪怕粉身碎骨,他也义无反顾。
想到这,他看向秦越。
面前的这个人和当年的自己太像了,看到秦越,他就想到了那个潮气蓬勃的自己,可经历了这么多事,他的双脚沾满了泥浆,手脚被束缚,变成一个不死怪物,有时他会想,当年如果他没有接触这些事,那结局会不会就不一样,会不会他就不用做这个生死棋局的推动者?
终究是拗不过命啊。
秦越看着面露悲戚的马茴,心忽然堵得慌,他一把松开马茴的衣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然后灌了一口啤酒,固执道:“既然最初找上我,那就别替我做决定,马茴,我知道你不让我插手是为我好,也知道你千里迢迢赶回来也是为了摆平我在北京城闹出的事,我知道我懦弱,无能,甚至是个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傀儡,可我有心,有一颗火热的心,你可以否定我这个人,可你不能否定我的信仰,否定我一直坚持的初心。”
“我没否定你。”
马茴叹了一口气。
秦越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既然没否定我,那为什么不让我继续下去,马茴,难道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马茴坐在秦越对面,他灌了一大口啤酒,然后看着疑惑的秦越,一字一句道:“从我看到你第一眼开始,我就相信你,相信你会说到做到,因为你那时的眼神很像十几年前的我,眼睛里充满了坚定,可是,秦越,有些事太难太苦,我不希望你再走我曾经走过的老路,我怕见到和我一样的你,怕你失去自己的初心。”
秦越突然沉默了。
可没一秒钟,他又抬起头:“你不是我,不能替我做决定,再说了,这路苦不苦,难不难,都得走过才有资格说,所以,我坚决不退出,现在不退,以后也不退。”
“你想好了?”
秦越郑重地点头。
就算这条路充满荆棘,他也得继续走下去,哪怕跪破了膝盖,他也得爬到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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