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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开宗立派金旗认为不妥,一时又整不出像样的理由,只能先拖着。
原定晚上再和众人好好聚聚却发生变化。凤娟来电今晚市里请私营工商业者团拜聚,她被邀请了,而且要金旗陪同。老婆有令岂能不遵?把关山介绍着玉孜,玉工房的美玉一定会满足这位新疆姑娘的欲望。段木长鹰和段大莹只要指点几招就足够他们没日没夜忙乎了,修真进展比什么都有吸引力。
晚七点、南院宾馆南大厅一派喜庆。中国人搞庆典最拿手,红红火火的主题表达得淋漓尽致。凤娟挽着金旗来不及欣赏细节,一路寻找自己的座位。正挨桌查名,背后有人招呼,回头一看是光福“清三代”公司的李福。这家伙好像是自己的福星,碰到他每次都能挣好多钱。赶紧忽悠:“啊,李总,没想到在这里相遇,幸会、幸会。”
“金总啊,深藏不露,高人,小弟实在佩服!在光福硬装新手,结果豪赌六千万元。小弟上当之余只有两个字‘佩服’。金总,今天撞上了可要帮小弟一个帮。”左一声“金总”,右一声“金总”,自称小弟,对比半年前在光福初见时的态度,简直换个人似的。
金旗笑着说:“李总尽管吩咐,金某能办不会推迟。”
“好。坐下说、坐下说,贵夫妇位子和小弟一席。”李福领路很快找到珠宝协会的一桌。其中协会副会长、四珍珠宝老板姜文苍、常熟恒昌珠宝董事长何四海都在,老朋友通灵珠宝张唤之正送来亲切的微笑。这一桌都是年度销售过三亿的珠宝业排头兵,所以才能享受河市市政府春节盛宴。没想到李福也如此厉害,看来赌石的确为他招来财神。你看他一坐下就从随身公文包里掏出一块赌石,递给金旗说:“请金总指教,我就信你。”话里是不是有挑衅在座其他人的意思?河市赌石王姜文苍不正在座?
金旗有点为难,怔了一怔还是接过女鞋般外型的赌石。黄砂皮、无癣无蟒无松花,三无产品,很平常的一块小赌料。看了几眼,问:“李总自己觉得怎样?”
“我认为有绿。黄皮虽然粗糙,但分量很重,说明结构紧密,有东西。可是有人认为一钱不值。”看样子李福真受过气,否则不会话里挟枪弄棒的。
金旗见凤娟正和别人在聊,也没什么人注意自己,才放心地问:“李总是赌来的?”
“嗯。不贵,从朋友手里一万元接过来的。”
“如果李总愿意,五万我要了。”
“五万,真的?哈哈,我第一次出手就赢大发了,解气、解气、真解气!”
爽朗笑声引得众人纷纷看来,张唤之笑问:“李老板什么事怎么高兴?”
李福举着赌石大声说:“就是刚才给姜老看过的赌料,一眼金肯出五万收了。翻番呀,真是赌石奇迹,河市赌石一眼金定的价,不会错吧?不信,我愿一赌,下十万赌注怎样?”
议论纷纷,顿时热闹起来。特别是姜文苍明显不乐意,他斜了金旗一眼,充满厌恶之意。李福忽然大开旗鼓,金旗觉得有点对不住姜老,见他一脸敌意不由浮起倔强,难道为照顾你的脸面让我说假话?你不乐意只能不乐意了,本人不看就是。掉过脸望着满场欢声笑颜,哎,觉得有被人盯视的感觉。顺势望去,心里顿时怦然,远望自己的不是别人,是前恋人康平。
眸光相接,金旗看到一抹哀怨。她正坐在微胖的中年男子身边,此人见过,不知是为凑个热闹,还是屈于云朵的淫威输了几千万的古运河不动产徐总,也是康平的丈夫。不知什么心理,金旗拉过凤娟遥指着为她介绍,凤娟也许明白男人古怪的虚荣心,故意紧挨着含笑盈盈,频频点头,完全是一副小鸟依人的俏样子。看到康平越渐暗淡眼光,金旗在唾弃自己浅薄的同时,心里又有说不出来的高兴。人就是这样怪!
宴会开始,河市新提拔的何市长致词。金旗看到何四海鼓掌最使劲,老实说对于这个何文豪的二叔心里暗暗祈望他多病多灾。他和林宣之是两个阵营的人,林宣之调动之日正是他升迁之时。说实在的若把彼此间勾心斗角、拉帮结伙的心思用百分之十在工作上,人民的生活质量、生活环境何止好一倍!
接下来工商局局长表彰年度先进个人,凤娟居然中了第五名。在她上台领奖时,全场哗然,掌声特别热烈、特别整齐。这不仅是出于礼貌,是由衷的对美的赞颂。金旗“目识境”自然搜集到许多男人私底下对美女的发自心底的感叹,比如“娘的,陪老子睡一夜,早死十年也心甘情愿!”“哇,局长和此女两选一,没说的,她了。”“会不会人造美?有没有相好的?”就为最后的询问,金旗忍不住站起身来,迎上去,伸出右手。可人心的凤儿当然乖巧,她知道男人是故意的,是向所有的人宣布自己是他的。她娇笑起来,像怒放的鲜花,引得全场一片齐齐的“喔”声,并且拖着很长的调子。长到一只玉手自动送进另一握中,长到美女又腻人地挽起那男角的胳膊。
不知那位情不自禁脱口而口:“为什么不是我?”引发一阵轰笑,这段美女戏才告一段落。可是并没有结束,第二天晚报新闻中就有一版“我市私营业主杰出代表中惊显绝色美人”的大幅报道,还配了几张传神的倩照。其中一张是金旗迎上前去的合影,可笑的是配题写着“狼来了!”金旗看后又好气又好笑,要不是顾及下一代,那几晚非得好好法办凤儿不可。
这次晚宴金旗好像作了一次了断,对于被康平抛弃的那段初恋一直耿耿于怀,嘴上不说不等于完全放下,这种“结”想解开说难就难,说易也易。就在相挽凤娟步回座位时,康平飘来的那一眼羡慕,曾经心疼瞬间痊愈!
而这一年来追求终于美满成功,特别是精神上的虚荣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名花有主,主为金旗。世上有多少男人不羡慕?老实说贫穷和低微一直压抑着不屈的心,终于像个男人般挺起腰杆时精神依然卑微,这种烙印很难消除,假如凤娟在金旗迎来时稍稍表示不乐意的话,这个男人也许会从此自暴自弃走上另一条路。所以说有时候男人脆弱的犹如初生婴儿,点滴风雨也经不起。金旗很运气,他深爱的女人同时深爱着他,不会由于对方故意显示“私有”和“征服”的可笑行为着恼,反而内心充满欢乐。这才叫天作之合!
看来没什么意义的宴会对金旗来说意义重大,以至他决定第二天带凤娟去看看自己幼年、少年住过的家。金家父母双亲没有,亲戚总要见一见吧。
宴会结束众人起身准备离席时,姜文苍突然说:“金老板,小店有个私人赌石俱乐部,今晚恰逢聚会,有三块赌石现场参赌,不知清三代李福老板敬重的金先生愿不愿意来指教一番?”
公开挑衅!金旗紧皱眉峰,想不通奔七的老人还如此咄咄逼人,也就无意间一句话就要当场报复,可想而知其人胸襟?他想拒绝,李福又抢出来说:“一句话。今晚就和四珍赌石俱乐部交交手,输赢我包圆!”这家伙好像自认金旗经纪人似的。
金旗轻声询间凤娟的意思,凤娟点头后才说:“指教不敢,跟李老板去长长见识也行。”
李福哈哈大笑,金旗这样给他撑腰能不快乐,大声说:“早就听说四珍赌石俱乐部厉害,参加者年费要交二十万,我想参加还推说名额有限不接受。今天我清三代李福就当回对手,试试传说中厉害的俱乐部究竟凭啥嚣张!”
金旗这时才明白李福原来是参加赌石俱乐部被拒之门外才结怨姜文苍的。听他口口声声“清三代”怎么滴,听着别扭,好像骂人似的?他怎么想出这个公司名称?
入会费二十万元的赌石俱乐部对金旗来说倒是很想看看庐山真面目,所以驾车跟在李福的车后一路兴致勃勃对凤娟讲述着自己初恋故事。
四珍珠宝是河市有名的珠宝老店,座落在阊门民街上。自从阊门民街改为河市第二条步行街后,翻建一新的现代建筑完全抹去旧时代留给阊门民街的风貌印记,同时也抹去了仅剩的古风旧韵。四珍珠宝原来是幢三开间店脸的旧房,现在面积扩大一倍,店脸完成改成大红柱子撑着双重飞檐,琉璃瓦下挂着成排的红灯笼,喜庆是喜庆,可是北方张扬的热闹劲和这座小桥流水的古城内涵很不协调,金旗挽着凤娟跟在人后,从侧门进入宫殿般豪华装饰的店堂时心里着实感叹流行的力量。
俱乐部活动场所在三楼朝北大统间里,百十平方中围着一圈沙发,光线昏暗,中间有几个小方桌,刺眼的射灯打在空空的桌上,猜测这一定是放赌后的。李福一进门就看见熟人,找去说笑了。金旗带着凤娟在后排沙发坐下,立即有人上来询问喜欢茶,还是咖啡。随即送上客人选择的饮品。服务和环境都不错,特别是安静氛围让人感觉高雅。
凤娟静静地依着老公不出声,她把此刻当作享受。金旗注意力却被前排两位的轻声交谈吸引。一位瘦高个的在说玉:“前天我花十二万买了凤昌一件辟邪把玩,玉质很精美,尽管价格高了些毕竟好东西嘛,物美价廉现在是不可能了。”
另一位戴眼镜的说:“青哥是有钱人玩玉,动辄几万、几十万。小弟遇到一位朋友也在玩玉,他玩得别有滋味。上星期刚带爱妻去腾冲转了一圈,一边欣赏南国风景,一边选购了一块翡翠半明料,由于小,才花了三千元,当场找人加工,掏了一副镯子,做了两块玉佩,加工费花了四千。他选料有想法,一不选全赌,全赌实在是输多赢少。就选开窗的,个头不大的,一公斤左右。若窗有色彩,小个赌料不会差到那里去。二不选高绿、玻璃种的。作假者作伪的往往是高档品种,档子低的不屑一顾。所以越差越安全。大家看来差的,不流行的翠色并不是完全没好货,朋友选的是糯米地淡绿翠,也就是白色中略泛些许绿意,在他眼中很雅致、很清幽。糯米地混浊了吧,可在他眼里朦胧中方显玉的雍容,喜欢玻璃地还不如佩块水晶好了。”
闻言瘦高个轻笑起来:“很独特的一家之说。”
“是呀。”眼镜继续说:“他很讲究做工,我问为什么不追求玉品,他回答是只要是真玉即可。古时讲究白玉无暇,现在凡有沁色者为上品,沁其实就是暇,古人和现代人审美观不同而已。所谓玩玉,有人讲究流行,有人讲究心情,没什么对错,也没什么高低,都是上亿年来大自然的惠赠,都有沉甸甸的文化内涵,允许存在千姿百态的认识。他在玉镯上镌刻了自己和妻子的名字以及购玉地点和时间,在玉佩上刻了各自赠于对方的心里话。于是这几件价值仅仅七千元的玉饰在他们眼里就是高洁的美玉,有着心情故事的美玉,相信即使传承下去也会得到珍藏的美玉。”说到最后眼镜的话声越发低沉,化着一声叹息。
瘦高个也感慨地说:“有时我自己也怀疑究竟是爱玉,还是爱钱?是玉在吸引我,还是玉日新月异的价格在引诱我?说不清,有朋友告诉我,他有过一块黄色玉佩,晶莹剔透,中间有一小孔,可惜丢了,现在常常追忆起。这段小事在他来说是一个关于美玉的好梦,一种恬静的心情,遗憾中带着一丝满足。当时我就很羡慕玉带给他的美好,其实爱玉又怎能用钱来衡量?”
无意中听到这段对话金旗吃惊不小,脑子里纷乱一团,他拉着凤娟朝门口走去。就在踏出门时,身后传来一声招呼:“金先生不战而退了?赌石这就开始。”
是姜文苍。咕噜的车轮声,一辆轻便小车载着三块赌料推近中心方桌。赌石!金旗心中一怔,暗叹自己注定在世俗中挣扎,注定没有失玉人一般恬然的心情。
(下一章由于没修改好,稍微迟些上传。)